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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四处去拆墙
老人身后庇护的几人纷纷喝彩,有人更是对他直接喊道:“穆爷,杀了他,为枉死的那些弟兄报仇!”
老人平推着印纹向前跨出一步,南过在站稳之后,认真看了看老人的脸,然后掉头就跑。当南过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印纹中的人们感觉灼热的温度降了下来,一瞬之间便战意高涨。
“穆爷,那狗娘养的怕了您了,您看他逃得多快啊!”
“穆爷,千万可别放过了他,这种忘了祖宗的狗东西,就该抓起来绑到旗杆上剥他的皮。”
四周仍是火光冲天,老人的脸色阴沉起来,他不知南过为什么要跑,但直觉告诉他,对方绝不是害怕自己才逃开的,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仿佛在印证着老人心中的想法,南过在距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南过举起精铁巨锤的那副架势,老人的心头一凛,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南过笑了笑,那个老人应该极其擅长短距离之内的印纹控制,总是能够教人有力气使不出来,所以南过决定与他拉开距离,一锤子飞过去,看看那老家伙的假动作还能起多大作用。
精铁巨锤脱手而去,锤头上还附着了升腾不息的大片火焰,就像一颗从天上落下来的陨石,笔直朝着老人结成的朱红印纹冲撞而去。
只要摆平那个老人之后,或许其余冷静下来的人们就会识趣的相继离开,毕竟闹了这么久,搭进去的人命也不算少了。从事发开始一直撑到现在,南过觉得自己也算对余快有了个交代,如果一切都像预料中的那样顺利,南过会在天亮之前打破狗场的几个城门,然后趁乱带上羊角髻一起逃出去。至于逃出狗场之后,还要放出一大批在外围服刑的监犯才行,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逃下山去离开卑塔牢营。
附着了火焰的大锤轰隆一声砸在印纹上,朱红符箓的印纹出现了裂痕,符画纹绘的运转出现了滞涩,穆姓老人的眸光黯淡脸色铁青,他身后的那些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当下的处境有些不妙,无一例外的停止了叫嚷喧嚣,紧盯着老人那佝偻的背影不敢言语。
精铁巨锤从地上弹起,划出一个厚重的弧线,飞回到了南过的手中,南过像抛弄着一颗小石子那般的抛弄了两下巨大的战锤,然后再次脱手掷出,路径笔直的砸向那枚印纹,咚的一声砸个正着。穆姓老人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悄然间转换了印纹的致密程度,太平印刚柔并济,可以是坚固的壁垒,也可以是柔软的沙床,过柔无力,过刚易折,穆姓老人大半辈子都在苦心钻研印纹术在方寸之间以巧破力的法门,只不过碰上南过这样程度的怪力还是他生平仅见,不能以从前的经验来应对,如何克敌制胜还需要一点点的慢慢摸索,若是实在抵挡不过,他也有抽身逃离的余裕。但老人并不想逃,那样实在不太好看,毕竟他将成为下一任的北门门主,上位之前,他不容许自己出现那么灰头土脸的一幕。
地上的战锤再次弹起,飞旋着回到了南过手中,刚刚这一锤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布袋中的方圆结界也无法突破印纹,南过觉得再扔几次锤子也是徒劳,于是便抓了抓满头打卷儿的头发走了回去,站在那枚印纹的两步开外,持续不断的开始释放火焰。南过原本的打算比较天真,他觉得将老人结成的印纹彻底灼烧一番之后,再来一场急速的冰冻,或许异术印纹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之下就会被破坏掉也说不定。但当他看到了印纹后面那些人被烘烤得大汗淋漓呼吸痛苦的时候,瞬间他就推翻了原定计划,觉得将他们彻底蒸熟了也不错。
印纹所庇护的那些人们似乎还能再坚持一阵,最先撑不住的反倒是穆姓老人自己,他将结成的印纹拉伸成一个穹庐护着所有人,本就是站在人们的最前方,也是南过重点招呼的对象,而且火焰焚烧印纹的那些热量也会相应程度的集中在老人身体上。后期乃至大成的术士印纹,能够避刀兵,阻水火,隔绝奇术攻伐,却耐不住寒暑冷热,穆姓老人就是再如何擅长以四两破千斤,也吃不消南过像烤鸡翅膀一样这么炙烤着他。
穆姓老人有些为难的左右看看,寻找着有可能出手相助的人,可是他放眼望去,那些在大火中有自保之力的人们早就逃去了更远的地方,这时候仍留在原地的,也只剩下那些被烧焦的尸首了。
印纹上运转着的朱红符绘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停转,老人到极限了,他准备在自己的意识还算清醒时扔下身后那些人独自跑路,他可以驾驭五行印飞上天去,因为卑塔的慑服他不能飞得太高,但躲避南过的追击应该不成问题,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命要好。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撤除即将彻底停转的印纹时,周围的那些熊熊火焰却开始大片大片的熄灭了。
南过也在第一时间里发觉了状况不对,那些火焰受他的魔法控制,被人强行熄灭他当然感觉得到。南过在心中一阵发寒,西门门主或者是东门门主还是来了,但在面对那些终极大魔王之前,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抓紧机会把穆姓老人狠揍一顿,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抡起大锤,砸向了那枚濒临崩溃的印纹。
锤子落下的同时,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男人飞速赶了上来,他挡在印纹之前横起了一柄长刀。叮铃铃一声轻响,分量惊人的巨锤砸落在刀背上,那柄长刀纹丝未动,巨锤却被一股沛然莫可抵御的庞大力量反弹开了。
“次奥!”
南过觉得自己的两只肩膀都要被震碎了,精铁巨锤被弹射向了后方,南过被巨锤倒拖着在天上飞了七八丈远才想明白自己应该马上松手,可双手只是稍一松懈,儿臂粗细的锤柄便脱手飞出,他的掌心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巨锤砸毁了土楼二层的众多房舍,然后才轰隆隆的砸进土楼后街那片土地里,南过由于在半途中就松了手,所以只飞了短短的距离便摔在了楼墙前面。
南过挣扎两下爬起身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红的唾沫,又从怀里掏出事先备好的纱布,草草包扎了双掌。土楼正前方那片空地上的火焰已经全部被熄灭了,遍地焦土上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南过所料想的那么多,大概连十具都不到。
“西门大官人,您来啦!”
南过咧嘴笑笑,对着那臃肿肥胖的男人招呼道。
“王妈妈,您也来啦!”
他又对着双眼如雪般苍白一片的东门老妇招呼道。
西门门主笑容慈和,遥遥望着南过说道:“不愧是北门选出来的头彩,果然了得,真若是让你放开了打,这小小狗场中哪个又能与你有一搏之力。”
东门老妇也开口对南过说道:“南过,北门他多行不义,你不该助他!”
站在西门门主身后那些人,被面前那两位门主所散发出的滔天气势震慑得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更加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们还是不时的将目光瞟向东门老妇的腿,老妇人被西门伤了腿的消息在狗场中传得真真切切,可这些人怎么也看不出老妇有半点受过伤的迹象。
西门门主收起手中名刀,然后倒背双手,步履悠闲的朝土楼方向走了过去。
南过又朝地上啐了口血红的唾沫,他抬起手来咬了一下拇指上的戒指,之后便释放出浑身烈火,阻拦在了那个胖子的去路上。
“你要拦我?”西门门主平和的微笑着,笑容中不带丁点的烟火气。
火光中的南过抬起两根指头,对着西门门主说道:“狗场里有两个人我不能不管,他们一个给我饭吃,一个给我房住,我没道理看着他们出事了却袖手旁观。”
“没想到,这还是位忠贞之士。”西门门主目光平淡如水,继续向土楼方向走近。
南过猛的跺脚,一条冰线迅速从脚下蔓延开来,朝西门门主的双腿飞快接近,在即将冻结到那两只脚掌的时候,西门门主在电光石火之间拔刀斜扫,那道蔓延的冰线就像一条被削去了头的巨蟒,再也不能向前递进分毫。
南过毫不意外,一门之主如果能让自己轻松摆平那才叫活见鬼了,他立马将右手插进怀中布袋里,门主就是再牛叉,也总不至于浑身上下金刚不坏吧,自己这招必杀技——隔空掐住你脖子,看来是不能再保留了。
只听得咯吱一声闷响,西门门主稍稍侧了下头,他的脖子逐渐消失了血肉的颜色,一点点的化作了钢铁质地。南过在布袋中收紧的右手只觉得触感坚硬,仿佛真的抓住了一块牢不可撼的铁块。
“听雪苌珪说,你身上可能带着封有结界的异宝,可以让你在周身范围至少三十步以上的区域内触摸到任何东西!一开始我还不信,觉得那是他危言耸听,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那小子的心智。”西门门主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沉闷嘶哑,听上去有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南过脸色阴沉,他自然不知道所谓的雪苌珪是谁,其实他连西门门主都不认识,也只是根据那柄不凡的名刀,以及站在东门老妇身旁却半点不落下风的气势才判断出对方身份。他讨厌现在的处境,利用方圆结界掐住别人脖子这件事他从未失过手,可现在似乎却奈何不得面前的胖子,这就让南过觉得心里没底了。
眼看着掐是掐不动了,南过及时改变了策略,准备将西门门主从地上提起来,那样总也算是控制住了对方,但当他在布袋中用力的时候,却发现五步之外的那个胖子根本提不起来,西门门主简直就像一颗嵌在地面上的万钧巨石,任凭南过拥有千钧之力也是徒劳。
“厉害!”西门门主也感受到了南过对自己身体的牵扯,带着称赞的语气说道,“不借助任何术能却可以施展如此神力,真是厉害,幸亏这一点没让那小子估算出来,否则他可真就是全知全能的半仙了。”
西门门主先是用长刀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然后将钢铁一般的大手扣在了掐着自己脖子那个有质却无形的手掌上,只是稍稍触及,南过便心底一阵发寒,立刻调转开结界,猛的朝胖子脸上砸了一拳之后,马上从布袋中抽出了手。
那一拳似乎是在西门门主的脸上拂过了一阵微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南过现在终于能对余快的力量有个大概上的认知了。面前的西门门主,南过自认再来五个自己也不可能敌得过,可就是这么一个牛叉轰轰的人物,却惧怕余快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大概西门门主面对余快的时候,就像自己现在面对西门门主这样的感到无力吧。
南过深吸口气,开始高声吟诵火之咒文,身周充斥的火焰开始急剧升温,火光逐渐从红色转化成为蓝色,又从蓝色变成了紫色,火焰的形态也发生了改变,从腾腾燃烧的火簇,变做了层层叠加有如实质的弧形曲面,种种诡异的折叠角度反射着周遭场景,让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
西门门主稍稍挑起了眉头,显然对这怪异的火焰感到了些许意外,但也仅限于那一点点的意外而已,实在勾不起他更多的兴趣。
“你年纪还轻,懂得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也该明白,凡事皆需量力而行,没有足以支撑你随心所欲的力量时,就该晓得进退取舍。”西门门主说道。
南过不作回应,身周层层叠叠的曲面紫火猛然想西门门主喷涌而去,西门门主平静的横起手中长刀,那些紫火前仆后继冲撞在刀身上,却形如水滴落进了沸油锅里,噼里啪啦被反弹得四散开来。南过再次调集火势涌向前方,那些紫火也再一次的反弹了回来,而且层叠的曲面也爆散开了,在空中释放着被压榨到了极限的强大冲击力,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简直比鸣雷还要振聋发聩。
“每当要毁去你们这样的良材美质,我都会感到无比痛惜,但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性情越是执着,便越是容易误入歧途。”西门门主说道。
“西门大官人,麻烦您丫能不能把嘴闭上!”南过一脸郁闷的说道,“你的身份再高,也不过是卑塔牢营中的一个囚犯,你身为一个资深囚犯,还总是想教别人如何去做人,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