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剑殒
剑!
他手中的是一柄红红的剑!
当他使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手中那柄燃烧着熊熊火焰、巨大的剑之后,他再也难以忍受,终究倒在了地上。
剑,就是那柄剑!却依旧紧紧地攥在他的手中!
“你的剑,就是你的灵魂,即便是死,也要带着剑一起死!”
父亲的话飘荡在他的耳畔,从他接过这柄剑起,他就像是把父亲这句话用血刻在了心底。
此时,这本该如烈火熊熊燃烧的剑,此时已然随着中年男子的气息奄奄,黯淡了它跟随着主人最辉煌时候的光辉。
“爹!”
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小孩啼哭叫声。
但见一个只管七八岁年纪小孩子,疯狂的向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跑去。
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狰狞的笑声,这笑声里充满了无限的嘲讽,这笑声过后便是这笑声的主人“啧啧”咂嘴声:“这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血色残阳。
余晖洒在他坚毅的脸庞,只是此时这坚毅的脸庞,却像是一张脆弱的红纸。
小孩子扎着一个冲天揪,这绝对是一个俊俏如姑娘一般小孩。他望着倒在地上的父亲,还是稚气十足的脸上充满了焦急。
“爹!你不要闭眼,你醒醒!”
小孩不停地叫着、推着地上那本该如虎一般的父亲。
父亲的眼终于缓缓睁开,此时父亲的眼已然黯淡无光,失去了昔日那最初的风采,但是小孩子却欢天喜地的叫了起来:“爹,你没事了吗?”这时他忽然又听到了那一声:“这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父亲再也不去理会这一句嘲讽了,他望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这个本该享受着父母天伦之乐的孩子……
两滴泪水无情的划落父亲的脸庞,这泪水随即演化为刀,割碎了父亲那属于父亲的心脏。
“爹,你怎么哭了?你不是和枫儿说,男人是不能哭的吗?如果一个男人哭了,就是一个天大的懦弱种的吗?”
小孩子见父亲哭了,居然满脸困惑的看着父亲,他真的不明白父亲说过的话,此时为何居然一点也不算数?父亲从不落泪,至少在枫儿长到了七岁,也未见着父亲掉一滴泪。
小孩子见父亲落泪,害怕至极,便也鼻子一酸,先声便要“哇”的哭出来,父亲登时喝了一声:“枫儿!”
每当枫儿要哭之时,父亲都会厉声喝一声:“枫儿!”枫儿立时止住自己的哭声,望着自己父亲,困惑万分,自己的父亲可以哭,为什么自己却不可以?枫儿望着自己的父亲满腹委屈。
父亲抿了抿嘴,声音也显得哀苦至极,道:“枫儿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枫儿点了点小头道:“孩儿知道,今天三月初七,是娘的祭日。”说完这一句话,枫儿像是不能忍住,又要鼻子一酸,哭将出来。
父亲又是喝了一声道:“枫儿!”
枫儿再一次竭力止住了自己哭声。父亲从来说话不像今日之慢,说出话来,也是哀伤非凡,他道:“孩子,七年前,你娘因为我的原因,生你之时,难产而死……”
说到这里,父亲脸上已然被泪水打满,枫儿伸出小手,为自己的父亲揩泪,父亲慢慢续道:“今天非但是你娘的祭日,也是你的生日,我儿七次生日,为父没有给你过一次……”
父亲说罢此处,竭力咳嗽了一声,脸上也布满了红晕,枫儿叫了一声:“爹!”父亲看了看手中那柄剑,神色忽然露出了一股莫名的神采道:“这柄剑为父便交予你,即便这柄剑落到何处,只要你活着,就要努力让他到得自己的手里面,使得它发出终极的力量!”
枫儿听了,神色十分疑惑,道:“爹,你怎么了,这剑是你的呀,你怎么交给我了?”父亲努力伸出自己的左手,抚摸着枫儿的脸,枫儿只觉得父亲的像是一块寒冰,如此之冷,枫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口中喊道:“爹,你冷吗?”
父亲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忽然露出了一股十分奇异的神色:“枫儿记住为父的话没有?重复一遍!”
枫儿忙道:“孩儿记下了,只要孩儿能够活着,无论这柄剑落到何处,孩儿都要得到他,使得他发挥出它的终极力量!”父亲听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落日已然藏进了那山,父亲的脸,突然像是一张白纸。
父亲忽然叹息了一声,他让枫儿说这话,还有用吗?那个人没有放过自己,难道便会放过风儿吗?但是他立定心意,他还是要让枫儿说这话!
此时父亲气息已然达到了最微弱的地步,他要说他今日最后的一番话,他望着枫儿道:“孩子,记得,今天是三月初七,是你母亲的祭日,也是为父的祭日!”枫儿虽小,但是当然明白祭日是什么意思,他撕心裂肺喊着:“爹,你为什么说这话?”
父亲此时的眼睛里露出了一股凶狠的神色,这神色让枫儿十分畏惧。
“孩子,”父亲的声音变得十分凶狠,“你看那个人!”
枫儿立时看向了那人!那人一身黑袍,手中拿着一柄黑黑的长剑,脸上一道刀疤横穿过他的眼角,一股凶狠的神色。
“孩子,记得他的脸!要把他的脸用血刻在自己的心底!记得,是他,就是这个人,用世上最卑鄙的手段,害死了为父!”
枫儿再一次看了这刀疤黑袍一眼,只觉得浑身战栗不已。
父亲说完这句凶狠的话,终于神色俱都缓了下来,说出了他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句话:“孩子,为父祝你生日快乐……”
“爹!”
黑袍刀疤“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一句话重又响起: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枫儿便见着那黑袍走过来,狠狠地夺下了爹爹手中的那柄暗红的巨剑,仔细地抚摸着,口中发出“啧啧”声:“好一柄叶弘剑!”
倒下的男子叫叶弘,他的剑也叫叶弘!
然后黑袍刀疤用脚狠狠的踏在自己那死去的爹爹的脸上,口中发出了那恶心人的“桀桀”笑声:“叶弘你也有今天!你也有!哈哈……”枫儿见这恶人侮辱自己的爹爹,心头激愤,咬着牙,用他那小小的身体向着黑袍人狠狠扑了过来,口中喊着:“你这坏蛋!你不要侮辱我爹爹!你滚开!”
黑袍刀疤大手向着枫儿一挥,枫儿便人事不知。…………
这日。
一个小孩从睡梦里惊醒,满身都是汗水,他的心脏跳的十分之快,像是即将要跳出胸膛一般。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如此的陌生,因为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自己的家。
眼前俱都是一些奇怪的石头,他睡的地方,也只是一块兽皮铺就的小石床,这里是这般的陌生,他蜷缩在一个角落,浑身瑟瑟缩缩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爹爹呢?那柄红红的剑呢?
他本待想哭,但是父亲的话在自己的耳畔想起来,小孩子登时止住了自己要哭的欲望。
就这样,他蜷缩在那个角落大约有一个时辰,父亲临死那一个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
他觉得十分烦闷,他站起了身子,顺着小石道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突然发现前方一片大亮。小孩子才最终发现,这是一个山洞。
山洞外,阳光普照,居然是一个稀疏的丛林,他百无聊赖的走进了丛林,这丛林里是叶子的斑驳树影,不时听得几声鸟鸣,小孩子从噩梦惊醒的心情得到了略略的平复。
他穿过了一片丛林,丛林的外围居然是一个小湖泊,小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波光粼粼,十分美丽。
小孩子便跑了过去,可是他跑了一会儿,却立时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突然听到了那边传来了阵阵的拨水声。
这小湖泊呈不规则格局,那边便被一丛树林挡住,于是小孩子好奇心起,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他终于走过了那片小树林,当他足以看清湖泊中的一切时,他陡然吃了一骇,把眼睛睁得老大,心脏“扑扑”直跳,一张小脸,也羞得通红,忙把身子转了过去。
小孩子之所以这么样,还不是因为他一看,居然看到了这湖泊中有一个人在洗澡,一个人在洗澡并不可怕,只是洗澡这人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大姐姐!你说一个小孩子见了一个靓丽的大姐姐袒露着香肩在那洗澡,能不害羞吗?
这湖泊中正在洗澡的大姐姐,不时发出阵阵的笑声,这笑声轻盈至极,十分好听,小孩子虽然只是七龄顽童,但也不由得心神荡漾。他刚一出生,便失去了娘亲,自然于女人不甚接触,故而见着一个大姐姐于湖泊中洗澡未免好奇心起,不由自主的想要转过头来,要再看一眼。
可是当他快要转过身子来,能够看到那大姐姐之时,忽然心中矛盾了起来,他想:“自己是一个男孩,怎么可以随便看女人的身体呢?这简直就是罪过罪过!”
可是他随即又禁不住诱惑,自己对自己说:“我仅仅只看一眼,也不算什么吧?好吧,我只看一眼,多一眼,我都不看。”
说着,他早已转过了身子向着湖中迅速瞥了一眼。
“咦。”
小孩子再一看湖中却不见半个人影,那大姐姐不见了!只一眨眼工夫,那大姐姐居然不见了。
小孩子觉得甚是奇怪,便走到了那河边,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的草地上,他居然还在想那大姐姐这么快消失了。可是小孩子又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大姐姐潜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