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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为钱所困,李明君离开医馆
“看来,大师兄的脑子里装了不少好东西啊!”李明君打趣道。
“恩,东西倒是装了不少,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往外掏就要看你的能耐咯!”
“那您总得给我个掏的机会才行啊!走,一起吃个饭,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把你脑子里的那些宝贝给掏出来!李明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走吧!”孙文丰爽快地答应下来。
餐厅的环境优雅干净,虽然只有两间房子,但由于桌椅摆放地比较合理,看起来十分宽敞。两间房子是用玻璃隔开的,中间有一道门,客人和服务生可以自由穿梭,两人选了一个靠着这道玻璃墙的位子刚一坐下,服务生就笑吟吟地端着一满满大盘油炸知了猴走过来。
“小店开张多谢二位先生捧场,你们是我们店的第9桌客人,这是我们老板亲自下厨为你们做的一道幸运菜,请二位慢用!”随后,服务员放下菜微笑着离开。
见到这久违的知了猴,孙文丰仅有的一点戒备心被这浓浓的知了香给熏淡了。李明君适时地将盘子往孙文丰面前轻轻推了推说:“我不太喜欢这玩意,大师兄喜欢吃的话就多吃几只!”
“这怎么好意思呢?”孙文丰推辞道。
“您是我师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师兄喜欢吃的话说一声,以后您的下酒菜我包了!”李明君爽快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我您还客气啥?吃吃吃!”李明君热情到孙文丰无法招架。
孙文丰敞开肚皮吃了一只,忍不住点了点头,“恩,这味道真不错!”举起筷子再来一只,满满一大碟的知了猴转眼间下去了一大半。
“大师兄,我听说这知了猴脱下的壳也是一味中药,这是真的吗?”见孙文丰吃得很满足,李明君不失时机地问道。
“没错,它的学名叫蝉蜕,气味咸,甘,寒。具有散风除热,利咽,透疹,退翳,解痉的作用。可用于风热感冒,咽痛,音哑,麻疹不透,风疹瘙痒,目赤翳障,惊风抽搐,破伤风等。这可是个宝贝呢!”孙文丰说。
“大师兄脑子里果然装了不少好东西呢!”李明君恭维道。
孙文丰咔嚓咔嚓地嚼着知了猴笑而不语。
“大师兄,您说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师父啥东西都没教我,天天让我跟和尚打坐似的,一坐就是两个钟头,在在又让我练臂运掌练气运指,这些都有啥玄机?感觉像是要学武一样。不太像个学医的!”李明君见时机一到,终于说出了心里的困惑。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学针灸就是拿根针随便扎一扎那么简单?学习针灸需要四个关键点:练心意,练指力,练手法,练运气。师父教你的那不是和尚打坐,那叫调息吐纳,说白了就是练心意。”孙文丰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是练心意?咱不是要治病吗?练这玩意有啥用处?”李明君很是不解。
“有啥用?用处可大了去了!你以为拿着根针随便乱扎吗?只有心意高度集中在指端、针尖时,指感最敏锐,指力最强,手指运动的灵活性和协调性最好,病人也最易得气。因此,练针首先要练心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等你练熟这些以后,师父还会传授你挂线循经,学习经络走行,随后还有点穴,三百六十个穴位每个穴都有特殊的取穴方法,哎,学问海了去了,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孙文丰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知了猴塞进了嘴里。
李明君闻言后,这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回去后,他不再有任何的疑虑,开始根据师父的安排勤加苦练。很快,便掌握了三百六十个穴位具体位置,直刺,斜刺,旁刺,反刺,倒刺,浅刺,深刺,重刺,轻刺等多种针刺手法运用自如。
见李明君如此聪慧,王医手很是欣慰,曾经多次在凤儿面前提起这位远胜于王连和孙文丰的小徒弟,并打算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李明君不负众望,来医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辩证阴阳虚实,并准确地找穴下针了。
一日医馆里来了一位个子很高的漂亮姑娘,姑娘长得十分清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顺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脸色煞白,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哀愁。
跟其他患者不同的是,别的患者排队都往前走,她却往后排,就是来了一位新病人,她就把位子让给别人,自己排在最后一个。
当时,医馆里总共有三把交椅,师父和两位师兄的。
李明君虽然进步飞速,但由于学习的时间不久,所以,师父之让他当个“备胎”。就是万一谁出急诊时,没人看病时才让他来做个替补,平时都是让他站在一旁帮忙抓个药。
其实,这时候医馆里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位新徒弟了,都是李明君招来的。此人口才好心眼活络,很多人愿意相信他。
见他在这儿扎下根了,几位同乡人也跟着前来学习。虽然同在一个乡,但这两个人的天赋和勤奋度却远远不及李明君。来了半年多,除了
见姑娘的举动有点儿奇怪的,李明君让同乡的发小帮忙抓药,自己从柜台前转出去,径直走到姑娘面前说了声你跟我来,便在二师兄王连身边摆上了第四把交椅,等着姑娘前来诊脉。
姑娘犹豫了片刻,低着头来到李明君面前。
“手给我!”李明君说。
姑娘将手伸过去,把了个脉。然后问姑娘,哪儿不舒服?姑娘红着脸小声说肚子疼。跟诊脉相吻合,诊断为痛经。当下便准备为她针灸治疗。
姑娘有点儿害怕,说能给我开药吗?这针太长了有点儿吓人。李明君咧嘴一笑说,包你不疼,还没苍蝇叮一下疼。
姑娘噗嗤一笑,同意了。
一番扎针后,姑娘从那以后就成了这儿的常客,经常来找李明君扎针,王医手忍不住称赞,李明君这个徒弟算是收对了,学了不到一年就能留住回头客了。
但是,这话才说了不到一个月,李明君就突然要来找王医手,说自己不想做中医了。
“咳咳咳,为什么?”王医手当时正在嗑瓜子,一不小心将一颗瓜子连皮带肉地吞了下去。
李明君低头不语。
“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帮你解决难题。”王医手说。
“师父,这事儿您是帮不了我的!”李明君小声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挺干脆的一个人,啥时候学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了?”王医手催问道。
李明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王医手的眼睛坦白道:“师父,曾经确实想要一辈子从事中医行业,但这行业来钱太慢了,而且患者还带有年龄歧视,年轻一点的他们根本没看在眼里。”
王医手劝说道:“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中医的一个缺点,患者普遍喜欢找上了年纪的中医看病,认为他们有经验,谁都是从这个时候熬过来的,等你上了年纪有了经验就好了。这些之前师父都跟你说过的啊!”
李明君无奈地说:“难道非得要等我熬到七老八十的才算有经验吗?我能等,可是我女朋友等不了啊!您说说,现在买房娶妻生子哪一样不得花钱?我总不能等到七老八十了再娶妻生子吧?”
王医手十分豪爽地说:“你小子是不是打算结婚了?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师父先替你垫上。另外,没有婚房的话,就先住对门宿舍,反正那边现在也只有你们三个人在住,让小王和小赵他们两个人来医馆挤挤,给你们腾出来做婚房你觉得怎样?”
但李明君并没觉得多高兴,他叹了口气说:“师父,就算今天您替我出了房子买了三金一木,这钱我早晚得还吧?可我今年才26岁,就照现在这个形式,得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就算您二十年不让我还,那我结婚总得生孩子吧?生了孩子总不会是您帮我养吧?孩子大了还得读书,这些钱总不能都让您给出吧?”
李明君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王医手哑口无言。
他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李明君的这些担忧他都曾经一一饱尝过,曾经半个多月不开张,饿着肚子出去给人出苦力当装卸工的经历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全凭当年与师父的一纸契约在支撑着,师父曾经说过,既然入了中医的门,这辈子都要从“医”而终,不能得陇望蜀,不能见利忘“医”,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
那时候的他,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守着一块别人没有的贞节牌坊漫无目的地苦熬着。
尤其是时代变了,以前有口吃的就能过日子,现在不行了,大家都忙着下海经商挣钱,彩礼的价格比涨潮都快,涨潮还有个退潮的时候,但这彩礼却只涨不退,一个大小伙想考中医挣够彩礼钱的确有点儿费劲。
既然李明君去意已决,他知道,无论是责备还是挽留都没用。既是如此,不如给他自由。
虽然他有一万个舍不得,因为,李明君的确有天赋,是学习中医的好料子。
但他不想强人所难,一如当初李明君入门时一样。
最终,王医手语重心长地叮嘱说:“记住,你很有天赋,如果出去混得不如意还可以回来,师父这边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恩!”李明君深深地给师父鞠了个躬扭头离开,门外,等待他的是天天找他来扎针的那位眼睛很大的漂亮姑娘。
时光匆匆,义无反顾,从来不回为任何人的离开而停下匆忙的脚步。寒风四起,当雪花洒满屋顶台阶时,医馆里的人越发地多了起来。
把脉,开方,抓药,王医手每天都在周而复始地进行着。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天已经黑透了。
晚饭后,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落雪长吁短叹。
“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担心明君那孩子?”凤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送到王医手面前。
“哎,半年多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那么一块好料子居然中途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王医手双手接过鸡汤,浅浅地喝了一口,一股热流瞬间涌入体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就别惦记着了。赶紧把汤喝了睡吧!”凤儿劝慰道。
“恩!”王医手拿起碗中的调羹搅了搅,汤中的热气很快便被屋内的寒气驱散。他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洗漱完毕,准备上床入睡时,门外突然向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急诊!”王医手脱口而出。大冷天的如果不是特别急的患者,没有谁愿意冒着寒风摸着黑来求人的。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快速而又节奏。
“是明君那孩子回来了!”王医手侧耳聆听了半晌,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你是不是累糊涂了?大半夜的明君来做什么?赶紧上床睡吧!我估摸着就是伤寒患者,这点小病难不倒儿子,让他去开门行了。”凤儿心疼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