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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孙文丰被打真相
“后来,我就昧着良心撒了个谎,告诉他们这孩子是五个月。”说这些话的时候,孙文丰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纠结。
“听说孩子才五个月,两个人紧张恐惧的表情稍微有所缓和,留下一笔不菲的费用便匆忙离开了。”
“你虽然撒了谎,但我没觉得你有错,毕竟,跟孩子的命相比,一切都是小事。”
“哎!原本,我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想不到,几天之后,那男子便穿着一身素服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将我的摊位砸了个稀巴烂,顺带着将我打了个鼻青脸肿,你瞧瞧师父,徒儿的嘴上到现在都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孙文丰指着脸上的那道疤委屈地说。
按理说,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早已过了找媳妇儿的发情发浪期,并不在意什么外貌了,但这道疤不一样,仿佛是曾经的耻辱一直紧紧跟随着它,赶不走,去不掉。
“男子的反应其实也情有可原,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穿素服?难道是……”后面的话,王医手没有说出来。
“你一定是觉得他的父母被气死了对吧?”或许是趴久了太累了,孙文丰再次翻了个身躺下来。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王医手反问道。
“我们都猜错了,死的不是男子的父母,而是那位孕妇。”孙文丰的回答出乎王医手的意料。
“怎么会?”王医手倒吸一口凉气。
“哎!是我的自作聪明害了她呀!我以为是在帮她,其实却是害了她。两条人命啊!因为我的我一句话就这么没了!”
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孙文丰依然无法释怀,一说到这儿,他脸上的肌肉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
“男子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他又去找了别的人算过?或者是找了医生把了脉?”该不会是自己吧?他虽然客户不多,但依稀记得替几位孕妇把过脉。如果真是自己给说出真相的,那他王医手就是罪该万死了!
“不是,他们没有在去找人算过,也没有找医生把脉,那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对我是非常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男子是如何得知真相的?那名孕妇又是怎么死的?”很多疑惑困扰着王医手,让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有人告诉我,其实那对夫妻由于女方父母不同意,所以成亲之前便偷偷睡在了一起,然后谎称怀了孕逼迫女方家长接受这门婚事,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女方当时真的怀了孕,后来女方生了病,喝了半个月后的汤药后才发现怀了孕,由于不确定是何时怀上的,找我来算,哎!都怪我自作聪明!”
孙文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们找你来算几个月,其实并不是怀疑女方,而是怀疑怀孕期间喝汤药对胎儿不好想要打胎,是这样吗?”王医手总算是听明白了。
“是啊!他们只是想要问问这孩子怀上几个月了,看看是在喝药之前怀上的,还是喝药之后怀上的,如果是月份小的话就打掉,如果月份太大的话,打胎会有很大危险,结果,我自作主张地骗了他们,一句话害死了两条命!”
空气瞬间凝结,王医手再也没有搭话。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他知道,无论怎么安慰都无法弥补孙文丰已经造成的过错。
“睡吧!”过了几分钟后,王医手轻声说。
这件事改变了他对孙文丰的看法,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徒弟在学中医之前是靠着招摇撞骗混饭吃的,到今天才知道,他之所以改行不是因为算得不准,而是因为良心过不去。
那一夜,王医手听着孙文丰起伏跌宕的呼噜声彻夜未眠,借着昏暗的油灯,看到他嘴角上的那道深深的疤痕,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次日凌晨,孙文丰一起床,王医手便给他安排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先去称一两三七粉,再细细的研成粉,孙文丰不知道师父让他做这些所为何用,但既然师父吩咐了,他便很认真的一一完成。
三七虽然个头不算大,但是要将它碾成粉末的话并不轻快,得用药碾子一点一点地碾,力度要大,太小碾不碎,但也不能太大,太大则容易往外蹿。
等他将一两三七粉研成粉末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但隔壁小青年患者的房门还紧紧关闭,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昨天他起得比王医手和孙文丰都早,今天这是怎么了?孙文丰下意识地敲了敲门,轻声问:“小兄弟,起来了吗?”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砰砰砰!孙文丰再次敲了几下,说话的语气也稍微重了一些:“小兄弟,你醒了吗?”
里面依然像是没人存在一般毫无动静。
孙文丰顿觉事情不妙,抱着手中的三七粉急冲冲地去找师父王医手。
“碾细了?”王医手问。
孙文丰将手中的三七粉往王医手面前的桌子上轻轻一放说:“细了师父,你刚才见过隔壁小兄弟了吗?”
“不是在屋里吗?”王医手将药碾子抱过来,仔细地检查孙文丰的“作业”。
三七碾的很细,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力。王医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敲门了,里面为何会没有动静?”孙文丰打断了王医手的话。
“你不是会能掐会算吗?算一算不就行了?”王医手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他相信给小青年开的药没有错,所以也没有半点可担心的。
“哦对!一着急忘记还会算命这茬儿了!不过师父,你得先写个字!”孙文丰故作高深道。
“是给别人算命,为何要我写字?”王医手说。
“因为他是你的患者!”孙文丰一本正经道。
好吧,王医手拗不过,便拿起桌子上给患者开药方的一支毛笔来,寥寥草草地随手写了一个:“吉”字。
孙文丰随手将旁边的一根板凳拖过来坐下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张口就来:“吉上面为士,是壮劳力的意思,指的就是那位患者小兄弟,下面为口,是口舌之争。”
“你的意思是,那位患者今天还会闹事?不对呀!我估摸着他今天的症状就应该好了才对,怎么还会闹事呢?”王医手深感不解。
“师父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只是这个吉字的字面之意!”孙文丰用食指敲着毛笔上的那个“吉”字说。
“那你继续!”王医手催促道。
“虽然吉字的字面是有口舌之争,但师父你看你写的这个字,下面的口子根本就没闭合嘛!”孙文丰说。
“所以呢?”
“口字没关上,意思就是这场该有的口舌之争已经避免了!”孙文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王医手对这个徒弟越发地刮目相看了。
于是,二人便继续研究三七粉的事,王医手让孙文丰找来陈醋将三七粉和成糊状,最后命令他,糊在嘴角上的那道蚯蚓一般的大疤痕上。
“师父,你是嫌我这倒疤不够难看吗?”孙文丰倍觉尴尬。
“错了,我是嫌它太碍眼,想将它毁尸灭迹!”王医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毁尸灭迹?师父,您的意思是……想把它?”孙文丰欲语还休。
“恩!”
其实,王医手自从昨天晚上听孙文丰说起那道疤痕的真正来历后便下定决心要将它这倒代表耻辱的伤疤彻底抹干净。但是,对于去除疤痕这种技能他之前并未过多涉猎,只是之前曾经听师傅说过,但由于那时候年纪太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在那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只要能把肚子搞大撑圆,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身上有疤没疤的。
既然这方面的患者少,所以,当中医的也就很少有人会朝着这方面钻研。
但如今,孙文丰嘴角上的那块疤痕让他倍感耻辱,想要抹去这段让他不快的回忆,就要先抹掉嘴角的疤痕。
他依稀记得,曾经在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上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只是由于当时年纪还小,师父也没硬逼他背,便没往心里记。
后来那本书在跟随师父搬家的途中不小心丢失了,他只记得那个方子只需要两味药,其中一味是丹参,另外一味则如同被岁月生吞活剥了一般,半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中医认为,疤痕的产生主要是气血不和、气滞血瘀,风热毒气残存所致,丹参能宣通运行活血化瘀,因而对疤痕的恢复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
虽然想不起来,但此时的王医手毕竟已经是个有着十几年的从医经验了,既然丹参能活血化瘀,那三七也可以。
便想了这个三七与醋搭配的法子。
孙文丰得知师父要给自己祛疤,喜滋滋地抱着药碾子进了后厨调和去了。
捣鼓了半天,终于弄好了。此时王医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店里三三两两的开始进人。虽然因为小青年的闹腾没有平时那么多,但也还不算太冷清。
他用目光搜寻了一下,店里依然没有小青年的身影,按说,就算昨晚睡得再晚这个点也该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见他的影子呢?
莫非,是许久不曾测过字,业务生疏不灵验了?
他轻轻按了按糊在嘴角上厚厚的陈醋三七粉,快步走到小青年的房间外,趴在外面听了听,里面依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小兄弟!你在里面吗?”
静音。
“你不出声,我可要踹门了!”
依然是静音。
患者在医馆里半天没动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之前做算命先生时吃过这种亏,所以,这一次坚决不能栽在同一条道儿上。
想到这儿,孙文丰抬起脚来对准房门用力一踹,咣铛一声,房门开了。
只见小青年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傻了一般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愣。见他这幅状态,孙文丰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在前面大堂正在给患者把脉的王医手和几位患者也被这剧烈的踹门声吓了一跳,脉也不把了,齐刷刷地跑过来查看动静。
“怎么回事儿?”王医手看着被踹得龇牙咧嘴的卧室门问。
“师父,你看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傻了?”最后两个字他的语气很轻,几乎是用唇语说出来的。
王医手扭头看去,小青年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刚才惊天动地一般的踹门声根本惊动不了他,他仿佛是与世隔绝一般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兄弟,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王医手蹲在床边关切地问。
小青年像是没听到一般身子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