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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孔明初次骂王朗 巧使妙计曹操忙
诸葛亮鸣金收兵,众将都不解,但不敢抗命,纷纷退兵。
回到大营后,文武分两班站立,马超忍不住问:“军师,曹操逃跑,我军大胜,正是趁胜追击,擒杀曹操的时候,为何下令退兵?”
诸葛亮羽扇轻摇,笑道:“孟起,曹操身边有几十员战将护卫,不是那么好杀的。我军志在把曹操赶出汉中,壮大实力,目前还不是杀曹操的时机。众将听令!各领本部兵马,速速前往米仓山救火,把没烧掉的军粮抢出来,运回军中。”
众将领命,急急带兵出发。
黄忠和赵子龙并辔而行,黄忠嘟囔道:“军师也太抠门了,放着敌人不追,让我们去搬运粮食!那些过了火的粮食,运回来也不好吃,有股焦味。”
赵子龙笑道:“黄老将军有所不知,主公白手起家,底子薄,军师要处处精打细算。那些过了火的粮食,就算不给人吃,拿来喂马也是好的,我们奉命行事吧。”
到了米仓山,诸葛亮料得果然不错,米仓山粮营内粮食堆积如山,上面的粮食烧焦了,下面还有不少没着火,只是熏得有焦味了。
汉军一拥而上,迅速扑灭余火;所幸粮食堆积如山,下面的还未烧到,足有半数还是完好无损。汉军将大粮源源不断地运回大营,最后连烧焦的也不糟蹋,全都装载入车,全部运回;诸葛亮下令再扎营寨,供大军居住,大营一直排到米仓山下。
曹操败退到汉水边上,下令重新安营扎寨。
杨修谏道:“魏王,背水结营,乃兵家大忌,还望三思。”
曹操说:“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当年楚霸王项羽抗秦,也是背水结营,士兵们没有退路,一战而胜!当然你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就命你督促士兵,在汉水上架起五座浮桥,万一有变,我军可以迅速渡过汉水,再烧掉浮桥,敌军就过不了汉水!”
杨修领命去办。曹操心中思忖,军中缺粮,军心不稳,目前只有数天粮草,不能持久,看来这一仗不是一两天可以决出胜负。
于是曹操派探马去南郑传令,命曹洪把南郑的粮食全部运来,再跟百姓购粮,大军全部出动,来汉水送粮、助战。
诸葛亮第二天一早召集文武议事。
中军大营内,众将个个摩拳擦掌,“兴汉灭曹”的口号叫了二十几年,今天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忍耐得住!特别是马超,盼得眼睛都突出来了,大声嚷道:“军师,速速下令吧,我要为父报仇!”
其他将军也纷纷叫嚷,要杀曹操老贼。
诸葛亮羽扇轻摇,等众将喊了一阵安静下来,说:“众位将军,其志可嘉,今日我们全军出动,去战曹操,务必要获胜,大军出发!”
诸葛亮带了十万大军,加上投降的几万魏军,共有十几万兵马!
曹操也带了十万大军来汉中,加上米仓山逃回去的败兵,也有十几万兵马,双方实力相当。
曹操闻报,汉军来攻,急忙出营列阵迎战,两旁文武扈从。
诸葛亮一马当先,赵子龙紧随卫护,来到阵前。
曹操也在许褚、张辽卫护下,出来搭话。
曹操看着诸葛亮感慨万千,当年诸葛亮跟随孤穷刘备,败当阳,奔江夏,惶惶逃窜,兵不到一万,将不过关张赵云;如今诸葛亮率十多万大军,文臣武将济济一堂,与自己对敌,俨然一方霸主,傲视天下!
曹操老奸巨猾,笑着对诸葛亮拱手说:“啊,原来是卧龙先生!赤壁一别,先生依然容光焕发,何不辅佐刘备,稳坐西川,却妄兴战端,来攻我汉中?”
诸葛亮已经准备好,要当众数说曹操的逆天大罪,打击魏军的士气!
诸葛亮羽扇轻摇,说:“我当是谁,原来是汉臣、魏王曹操曹孟德。”
这句话很厉害,是讽刺曹操,你既然是汉臣,却自封魏王,对皇帝不敬,有篡位之嫌!
曹操说:“老夫征战多年,平定天下,扫荡诸侯,扶保汉室,做个魏王,也是众望所归。”
诸葛亮问:“然则你威逼天子,擅权乱政,诛杀伏皇后,杀害皇子,软禁献帝,祸乱朝纲,也是众望所归?我主刘皇叔受天子之密诏,集天下忠义两全之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此乃顺应天意,复兴高祖之业,才是众望所归!”
曹操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汉军将士听了诸葛亮的这番慷慨陈词,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曹操不愧为奸雄,脸略红了下,随即恢复正常,说:“诸葛亮,你这军师,也是自封的;刘备是窃据西川,并不是皇帝命他去征讨,要说乱臣贼子,你与刘备倒是一对!”
诸葛亮笑道:“此言差矣!我主刘皇叔受天子衣带诏,专门讨伐你这等乱臣贼子,我主所作所为,都是按诏书行事,匡扶汉室,何为乱臣?你独断专行,不奉皇帝旨意,恣意杀伐,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天下人人皆知!”
曹操一时无语,后面忽然马蹄声响,曹操手下的司徒骑马而来,施礼说:“魏王请回,我来与诸葛村夫理论!”
曹操转头一看,此人年已八十,官任司徒,名叫王朗。
王朗饱学史书,通达经纶,校注儒家经典《易经》,很有名气。王朗也很为自负,不服诸葛亮,要来与之辩论一番。
曹操一看,王朗要辩论,也好,让诸葛亮看看我麾下的人才,于是点点头,拨马回去。
诸葛亮打量打量王朗,白发苍苍,一个耋耄文人,一脸的倨傲之色,此人敢为曹操辩解,文才必好,而且能言善辩,倒也不可掉以轻心。
诸葛亮笑道:“王司徒有何话说?”
王朗轻咳一声,说:“卧龙先生饱读经书,当知《易经》云:穷则变,变则通,汉室历经四百年,气数已尽,魏王当兴;你为何不顺天应人,率军归降,不失封侯之位,兀自抵抗天兵?难道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诸葛亮冷笑道:“我当是谁,足下昔年曾助董卓篡汉未遂,逃入陈仓避难,后又投靠奸贼曹操,一生从奸,专与汉室作对,称得上是个臭名昭著的老贼!孟德久怀篡逆之心,扫荡天下,战乱不止。吾主奉天子之诏,兴汉室之军,伐无道之贼,实是顺应天意,师出有名也!为何不识时务?”
王朗听完,觉得诸葛亮的嘴的确厉害,对答得滴水不漏。又说道:“高祖创汉四百年,时运已衰,天数将变,俗言道:‘有道伐无道,有德者天下归心。’魏王欲一统天下,乃天理如此也。”
诸葛亮知道王朗还有下文,干脆双目微合,一言不发,等他说完。
王朗却认为诸葛亮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更是劲头十足,嘴里喷着唾沫,指手划脚,滔滔不绝地接着说道“汉朝自桓、灵二帝以来,多行无道,致使黄巾作乱,天下纷扰。至建安朝,袁术称帝于寿春,袁绍强占冀州,刘表虎踞荆襄,吕布争夺徐州......盗贼蜂起,天下诸侯割据,江山有倾覆之危,黎民有失所之恨。魏王以社稷为重,剿袁绍,灭袁术,内安刘表之地,外平辽东之域,天下三分之二尽归大魏,民心归附。老夫知你饱学,有辅弼王佐之才,常以管仲、乐毅自命。然则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何必徒劳对抗天命?不如听老夫良言,速领人马回归西川,割据自保,否则祸不远矣......”
王朗一番话,将曹操的篡逆之行全部掩饰过去。诸葛亮对这种话听得多了,并不为怪,归纳起来,就是汉朝四百年气数已尽,必定败亡,曹操可以成就大事。
诸葛亮文韬武略,口才无敌,后来初出祁山时,王朗又来饶舌,被诸葛亮活活骂死!
诸葛亮不等王朗再说,忽然用羽扇对他一指,打断了他的说词。
诸葛亮说:“亮以为司徒乃是汉室老臣,必有惊人之语使亮豁然开朗。岂知一片陈词腐言,大失亮之所望。桓、灵之时,官宦弄权,惑乱酿祸,以至盗贼四起。建安时,外有黄巾之乱,内有董卓之患,朝廷中食禄禽兽、狼心狗肺之辈蠢蠢而动;奴颜婢膝、低三下四之徒纷纷而起;欺君罔上,污秽朝纲,致使苍生涂炭,干戈不息。想你当初依仗董卓之势,迁劫汉帝,残杀生灵。董卓亡后,你避难于陈仓,继而又投国贼曹操,杀国舅,绞皇妃,弑太子,诛伏后,罪大恶极,天下之人欲食尔之肉;若拿住你这老贼,定然千刀万剐,细斩慢割,抛入沧海之中,葬身鱼鳖之腹;将你之骨,碾成粉末,散入空中,随风而去;如听亮之言,心内惧怕,就自刎而死,否则阴曹地府亦无你安魂之所......”
王朗刚才还在为自己的话洋洋得意,此时听了诸葛亮这番刺耳的骂声,顿时气得脸青了,说不出话来。
诸葛亮继续说:“亮念你年已八旬,老迈昏聩,离死不远,故而网开一面。你可面对大汉军旗,自述一生之罪,然后下马朝北三跪九叩首,向当今万岁请罪;再对大汉将士叩首三下,恳请宽恕,拔剑自刎。如此,亮赐你一口薄薄棺枋存放尸首,留一块八尺之地容你葬身。若是不听良言,国典皇法非是儿戏,祸之不远,悔之不及也!”
一番话,说得王朗一身是罪。汉朝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因为象你这样的人太多,助纣为虐,唯恐天下不乱。否则大汉四百年的天下怎会弄得四分五裂?为了清除你们这班奸臣乱党,天底下的无数有志之士都抛妻别子,背井离乡,忠心赤胆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历尽艰辛,打下这许多江山来。所以你应该对他们叩头请罪,这样还能给你一块葬身之地,否则碎尸万段,被人唾骂万世。”
王朗在曹操的手下,虽说地位并不显赫,也没什么大权,但是曹操对他十分尊重,每每垂询于他。今天被诸葛亮当着二十万余万人的面,将他大骂痛责了一顿,王朗只觉得头脑发胀,呼吸转粗,脸色由黄转白,再转潮红。胡须乱抖个不住,气得答不出话来,连连叫道:“啊呀!匹夫无礼,气煞老夫了!”一边叫,一边圈马狼狈而逃。
诸葛亮见他这副狼狈摸样,十分酣畅,不禁开怀笑道:“哈哈......老贼罪有应得!”说完,诸葛亮见士气正高,转头问道:“哪位将军出战?”
马超一听,跃马挺枪而出,喝道:“曹贼手下,谁来战我?”
魏将知道马超的厉害,面面相觑,无人啃声。
许褚大怒,拍马舞刀而出,喝道:“马超小儿,休得猖狂,我来战你!”
许褚曾在潼关裸衣战马超,实力相当,丝毫不惧。
马超挺起金枪就刺,许褚举刀相迎。
打着打着,马超觉得许褚的力气弱了不少,心中奇怪。
再仔细一看,许褚原来用的是象鼻九环紫金刀,重一百零八斤,力大无比;现在象鼻九环紫金刀上却只剩下六个环了,怪不得轻了许多。
马超不禁问:“许褚,你的九环刀怎么成了六环刀?”
许褚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那妹夫赵子龙干的!”
马超恍然大悟,许褚的象鼻九环紫金刀,必是遇上赵子龙的青釭剑了,被削去三个环。
马超的妹妹马兰英嫁给赵子龙,赵子龙和马超成了子舅关系,因此许褚说九环刀是被马超的妹夫弄坏的。
马超斗了几十回合,心中大喜,许褚的九环刀骤然变成六环刀,分量不一样,使起来不顺手,武艺明显打了折扣!
马超猛刺几枪,正要用杀招取胜,许褚忽然拨马败走!
当年许褚大战马超,平分秋色,毫不畏惧;但是彼一时,此一时;那时曹操兵强马壮,对阵马超,曹军占优势,许褚心里有底气;而此时曹操对阵诸葛亮,兵力不占优,连败数阵,米仓山军粮被烧,军心浮动,许褚的象鼻九环紫金刀又被赵子龙砍成六环刀,分量骤减,使不顺手,所以许褚当机立断,撤退!
曹操一看,虎痴将军都败了,连忙派“虎豹骑”出战,接应许褚,防备马超追击。
马超果然如曹操所料,想要杀曹操报父仇,拍马就追!
虎豹骑几千人围了上来,拦住马超厮杀,外围还有骑兵张弓搭箭,准备齐射马超。
诸葛亮连忙说:“子龙,马孟起杀红了眼,你速带三千骑兵接应他回来,不能有闪失!”
赵子龙领命而去,率领三千骑兵,还未冲到“虎豹骑”面前,子龙先下令放箭,射倒一片敌军。
魏军惧怕赵子龙,纷纷避让,子龙骑着白龙驹到了马超面前,说:“孟起,军师命你回去,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马超情知杀不了曹操,大喝一声,金枪乱舞,周围的“虎豹骑”纷纷中枪落马,被杀死十几个人,一哄而散。
马超出了口恶气,随着赵子龙回到军中,诸葛亮下令收兵回营。
马超问诸葛亮:“军师,我军大胜,为何不乘胜追击,把曹操赶下汉水?”
诸葛亮笑道:“困兽犹斗,曹操虽败,还有几万之众;若我军强攻,一是伤亡不小,二是曹操会趁机逃走。我军探马探得,曹操已在汉水之上,偷偷地架起了五座浮桥,所以强攻曹操他会立即逃走,不如拖住他,再用良策破之。”
马超豁然开朗,对诸葛亮施礼退下。
诸葛亮思忖了一会,下令:“刘封、马谡听令!”
二将连忙上前行礼,说:“末将在。”
诸葛亮说:“你俩去找鲁三取钥匙,把我随军带的一堆大木箱子中,打开第七号木箱,取出两面大鼓;各带一千士兵,分别去汉水上下游,离曹营五里处,择水流湍急的地方,把大鼓系入水中,等夜色降临,鼓惊魏军!”
马谡问:“军师,可是要惊走曹操?”
诸葛亮笑笑点头,说:“马谡果然聪明,正是如此,你们每半个时辰把大鼓放入汉水一次,惊扰得魏军不能入睡;不出三日,魏军必退,我们趁势追杀,把曹操赶出汉中!”
马谡和刘封领命去办,诸葛亮下令全军拔营而起,后退十里重新扎营。又派出赵子龙、马超、黄忠、严颜四将,各带兵五千,轮流哨探,防备曹操偷袭;然后命大军白日吃饱睡觉,夜晚准备迎战。
曹操接到探马禀报,诸葛亮后退十里下寨,心中百思不解,诸葛亮得胜之师,为何反而后退?又有什么诡计?
司马懿献计说:“魏王,何不到了夜里派一万兵马去偷袭汉营?探探虚实?”
曹操点点头,说:“曹洪,你从南郑赶来支援,一仗未打,正是生力军,今天晚上天黑后,你带一万部下去偷袭诸葛亮的营寨。切记谨慎前进,一有不对,立刻退兵,不可冒进。”
曹洪到了晚上,偷偷领兵一万出营,悄无声息地赶往汉营。
谁知曹洪刚走,忽然四周“轰隆、咚、咚、咚、”鼓声大作!曹操在营中看书尚未入睡,被惊得一跃而起,急急派出探马去四周打探,是不是诸葛亮来偷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