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经过仔细分析叶宁和于鹏从陈斌家里调回来的线索，李元山现在再也不敢说，他了解陈斌这样的话了！

在陈斌家找到的七七式手枪，手枪上的标号已经被搓掉了，技术部的人恢复了一整晚，也没能把编号恢复出来。但是，七七式的手枪弹匣一般是九颗子弹，但是目前弹匣里只有六颗，那三颗去了哪儿。这把枪是什么来历，抢上有没有命案，警察现在一无所知。

枪上找不到线索，专案组的人就从子弹入手，对比这些年所有的枪击案子，看能不能查到这手枪身上到底有没有涉及过案子。但是，别说是在全国境内做这样的对比，单是在长治市内做这样的事情，工作量就大到让人想不出来。

除了那把黑枪，陈斌家里找到的档案也是一个大问题。里面的那张照片和之前在陈斌临时办公室找到的照片确实是一次洗出来的，但是，那些文件与之前找到的却有很大的区别。

上一次找到的文件主要针对的是政府官员，那么这次找到的文件主要针对的是宁海的企业家。专案组所有的人都不明白，陈斌查这些企业家的资料到底有什么用？他是一个警厅的厅长，他和这些企业家到底有什么联系。现在谁也弄不明白！

而且，根据陈斌电脑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大量的黄色的图片，文章，还有一些现在都没有解码的文件，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专案组所有的人都不清楚。

“你们怎么看？”

刘副局长看李元山一直都在抽烟，而且，许是连着两天都没有怎么睡够，他的眼圈发黑，头上的白发仿佛在这两天长起来很多。

“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查陈厅长的关系网了！”

苏芒本来还是相信陈斌的，但是，当这么多的线索放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斌既然做这么多的事情，单凭他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毕竟他不是宁海的警察，调查这么多宁海商人的信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据目前对陈斌银行账单之类的查询，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交易。也就是说，他查了宁海的商人，但他和他们没有实际的往来，至少专案组没有找到实际的利益输送，那么，他查那么多的资料到底有什么用！”

贺鸣仔细分析那些商人的数据资料，不得不说，陈斌手里的这些资料，足够要挟整个宁海的有名的商人了。

那些平日里打着慈善的幌子出来做事的人，他们背后到底干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陈斌的目的我们暂时猜不到，但是，他肯定是和陆少庸有关系。我们在走访的时候，陈斌的妻子说陈斌刚退役那几年，陆少庸和陈斌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乎断绝往来，最起码，表面上断绝往来。”

“这和陆少庸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一个连队出来的，就判断他们有关系吧！”

“但是，陆少庸确实是和陈斌来往最多的！”

“这不也很正常吗？他们是同一个连队的，当兵的，队友之间感情一般都比我们普通的朋友深。而且，陈斌当时身体出了问题，陆少庸作为他的朋友，经常去安慰他这也说得过去。”

“经常去是没有问题，但是，他们突然之间断绝往来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叶宁迅速的指出了于鹏想要表达的。

“人与人之间，有一张密切的关系网。你和谁有多亲近的关系，你个人来看，或许是觉得这就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是，如果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每个人身边的关系网，以及和关系网里每一个人的亲疏程度都是有规律可行的。陆少庸在连队的时候是陈斌的左膀右臂，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陆少庸也是作为一个知己存在的，这样亲密的关系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你的意思是说，陈斌和陆少庸多年前断联系，至少是表面上断了联系，我们所看到，其实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李元山知道，这次苏芒确实是说到了点子上去了。他和陈斌认识十几年，他之前敢那么相信陈斌和被害者之间没有联系，第一，是因为陈斌平日里表现的正直，第二，是陈斌从来都没有和宁海的人联系过

当时局里在分管南北六县的时候，陈斌主动选择了南六县。当时，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但是陈斌给他们的理由是南六县比北六县更难管理，他想到第一线做一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

一个人太无私，太伟大，本身就是违背人性的。就像很多人说孔融让梨是违背人性的一样，动物的本性本来是争抢食物的，但是，道德的出现，让人们克制了私欲。但是，克制私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把自己克制到那样的无欲无求。

如果陈斌变现出来的所有的都是假的，那么那个内鬼有没有可能就是陈斌。但是如果是陈斌，陈斌自己又是怎么把自己弄死的？

“我来讲一下，我们目前不应该把目标放在猜测陈厅长这么做的目的上，猜人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如果我们猜测了，很有可能，会把我的侦查方向带偏。我们目前的重点，第一，应该放在查子弹上，从历年的枪击案中，看有没有和这把枪的子弹符合的！

第二，根据我们对陈厅长妻子的调查，陈厅长变化的转折点应该就是他转业的这件事情，转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受伤，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方法查清楚受伤这件事。

第三，之前王进说过，陈厅长是受伤之后退役的，但是，两年之后，在连队发生另一起命案的时候，陆少庸也退役了，我觉得陆少庸可能和陈厅长以及那人死亡的案子有所联系。所以，我们应该再找人查一下当年他们一个连队的那些战友，对陆少庸和陈斌再做进一步的评估。”

李元山承认，当看到桌子上放着陆少庸的资料，尤其是电脑里那些黄色的文件的时候，他脑子确实是没有办法运行的。

男人看一些黄色视频其实不是多大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更不会觉得它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是，等有一天，那些东西被翻到明面上的时候，它仿佛也成了判断人好坏的标准。

“我同意叶宁的看法，这个时候，单靠我们猜测是没用的，我们只有找到足够多的资料，才能对他们做进一步的评估。”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如果陈厅长确实是有问题的，那么我们之前的那些案子，在查的过程中，会不会有问题。我们之前一直都说凶手在我们内部，如果真是凶手一手策划的，那么，我们之前的所有调查有没有可能被凶手做过手脚！”

苏芒现在觉得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有了怀疑，之前所有的事情，在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之后，才发现，它们竟然都有些影影绰绰。

“没什么问题的，即便我们找到的不少的线索都是凶手提供的，但是，那些线索我们都进行了反复的核实，所以，那些案子没什么问题！”

于鹏的话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谁也不想自己所有的功夫，都付诸东流了！

“而且，我觉得陈厅长即便是有问题，但是，他也不是警察局的那个内鬼！”

“怎么说！”

“如果他真的是杀死那些人的凶手，那么他是被谁杀死的？而且，陈厅长所有的记录都是有线索可寻的，他来了之后，何强、张子善的死，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内部之间有什么矛盾了，所以，陈厅长才会被他们内部的人给杀掉灭口！”

“这个假设并不是不可能！但是，我们现在清楚的是，凶手依然躲在后面操纵着一切，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猜测，我们能做的，只能按照目前拿到的线索查下去。”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目前拿到的线索也是凶手给我们的？”

“如果他和陈厅长是一伙儿的，那么他很可能知道陈厅长有这样的秘密的存在。但如果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借我们的手，来查清陈厅长所有的事情。”

“凶手的目标应该不是查清什么真相，他应该还有更深的目标！”

所有的人都同意。从开始到现在，凶手就像一个好的棋手，没走一步，后面五步的路他都想清楚了。

“那就按照叶宁刚才说的，你们分配一下人手，马上去查。我们争取在凶手之前，找到他所想要的。到时候，看有没有可能提前判断凶手的真正的目标是谁？”

李元山神色疲惫。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查自己十几年的老友。而到了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所了解的那个人和资料里显示的那个人竟然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