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可曾后悔？

“我很好，可是你却要永坠地狱！”这原本应该动人的一刻，落在折镜眼里却掀不起半丝涟漪，冰冷的心早已经因为仇恨而变得血腥残忍！

复仇机会来临的那一刻，她终于闭上了眼眸，将那个已经虚弱不堪的人顷刻间送入了地狱。

清冷孤傲，却又华美血腥，那用他亲手送给她的玉簪幻化而出的长剑就那样直直地插入了已经垂死的他的后心。

而原本被逼退的三个人直接撕下了遮盖的面具，齐齐地又是一掌，直接将那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给永远地打入死亡。

玄色的衣袍在强悍的力量冲击之下飘舞，他已经颓败的身形急速后退，掠过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折镜身旁，被她给一掌给拍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巨大的俯冲在飞行器上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寸寸碎裂之声，鲜血从那个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的人全身不断涌出，染红了他那原本浸染血迹都看不出端倪的玄衣。

“镜邪，你没有想到吧，我不是明溪，不是你那个心心念念为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女人，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凤族公主火刃，是那个因为爱情被你哄骗到失去全部的亲人，甚至记忆甘愿受你驱使的火刃！”折镜弯下腰，一点点地看着那个终于狼狈不堪的人，一向冰冷的脸上浮现出杀戮的快感，每说一句，她的表情就狰狞一分，宛如从地狱而来，带着无尽的血腥，再也没有那个傲如冰霜的模样。

但是亲眼看到他承受着万般痛苦的折镜，心里却并非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悦，甚至连一丝丝解脱都没有，心在痛，痛到她只能紧紧地用灵力按捺着那不可抑制的冲动。

“镜邪，我跟了你千年，甚至于为你付出了一切，可是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在我们大婚的那一天亲手将我所有在乎的人屠戮殆尽，然后竟然还抹掉我的记忆，让我成为你的圣女，成为的奴仆，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为那些崇尚自由的同族带上镣铐，让他们被囚禁于奴兽诀，当一切真相揭开之时，你没有半丝的怜悯，也没有半丝的留念，就那样生生地折断了象征着我身份的凤翅！镜邪，你为何那么心狠，为什么就不为那曾经许诺的爱情付出点什么，为什么就要用绝情背叛来毁灭我的所有呢？”折镜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癫狂了，事实上她的确也正在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的脸恢复原貌，那一张在黑暗中不知道隐藏了多久的脸，惨白而又充满着凄厉，那一张手，抚摸着躺在地上静静地睁开双眸的那个人的脸，而后直接扣上了男子的脖子，一寸寸收紧，声声质问:“镜邪，到现在，你都不想说些什么吗？”

“阿姊，你冷静点！”感觉折镜明显不对劲的邪翼上前，想要拉开她，让她冷静些许。

那样黑暗癫狂的阿姊，他从未见过，虽然眼前的一切是她早就已经一手策划的，可是埋葬了千年的痛苦一下子席卷开来，又该是多么让她无法接受。

但是邪翼才刚刚触碰到折镜，就被她给甩了出去，“滚开！”

邪翼知晓对面的人处于盛怒的状态下，也没有生气，刚想着上前，就被突然走上来的隐辰给拦住了:“邪翼，让她自己处理吧，有些难关，我们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一人度过，你懂吗？”

“嗯，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阿姊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挺过去——”邪翼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很想上去手刃那个让他无比憎恨的仇人，可是如今，他还是选择了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有些真相，一到揭开，恐怕折磨不仅仅是那个让他痛恨的人，还有那他最亲最爱之人。

此刻的折镜，眼中血红一片，仇恨占据了她的所有，她猖狂地笑着笑着就又哭了，哭的一塌糊涂，泪水混合着血水，晕染在那一张已经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只剩下一阵阵的重重的喘息之声。

“镜邪，你回答我！到底是为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权势，真的一切都是所谓的利益交换吗？到现在，你还不肯说话吗？”折镜怒吼道，扣在已经无力挣扎的人脖颈上的手一寸寸收紧，扭曲到变形。

“刃儿，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轻喃道，言语中有着一丝丝的留念，而眸中的血腥已经悉数化为蓝色，甚至于那一张原本血腥不已的脸也开始缓缓蜕变，仿佛在死亡的那一刻恢复所有。

死亡，就可以真正解脱了吧！

他背负了这么久的罪孽，也终究可以用死亡来了结了吧。

刃儿，若是我死，你心头的的枷锁便可以打开，那么我情愿以死亡换来你的涅槃重生！

“结束？结束？你让我怎么结束？镜邪，你何其残忍？何其冷酷无情，就连临近死亡，你都不肯解释一句吗？为何你可以对明溪舍命相护，对我就要那样的绝情背叛呢？”折镜哭着笑着，狠着一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继续质问道。

“刃儿，对……对不起！”他苦笑了一下，力气已经用尽，被折镜卡住的脖颈出不断地涌出血液，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血红，而是蓝绿交织的液体，沾染在女子的手上，让上面原本已经破裂的伤口迅速愈合，蜕变成细嫩的皮肤。

“只要我死了，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所以…所以，你什么都不要知道，恨着……我，活…活下去吧……”那已经恢复原本的样子的男子甚至都不再管脖颈处还被掐着的那只手，就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突然起身，拥抱住了那个半跪着的女子，留恋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当年，他身为精灵一族的王子，为了整个种族能够在光明女神手下苟延残喘，不得已背弃了自己的心，背弃了爱情，责任，甚至于灵魂！

如今，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做回自己了，终于可以赎那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罪孽了……

如果宿命注定是这样，那么他愿意将精灵的本源赠予她，让她可以在推翻那个女人的命运上多一些力量……

“他要干什么？阿姊会不会有危险，那样奇怪的样子，又到底是什么？”邪翼惊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冲上去刚刚触碰到便一下子被弹开了去。

“邪翼，那…那是已经消失了千年之久的精灵一族，镜邪——镜邪竟然是精灵，甚至，甚至，是精灵一族中最尊贵的血脉！”隐辰这一刻已经完全看清楚了镜邪常年隐藏在面具下，隐藏在另一张不属于他的容颜下的那一张脸，淡蓝色的眼眸中尚存一丝依恋，隐约可见那玄衣背后的一双逐渐由透明而转换成金黄色的光芒。

“什么，精灵一族的王者，那岂不是很可能是末语的亲弟弟？这…这怎么可能？”邪翼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为难道。

如果是这样，杀了他就是公然和精灵一族过不去，现在正是主神筹谋之时，如果一旦出现矛盾，那么就是内斗，后果也是一样的严重！

可是如果不能杀了他，那么千年前整个凤族的血债又该谁来偿还？那些罪孽，甚至于以他一人之死都无法赎清！

“虽然当年隐族在七千年前就被全部屠戮殆尽，但是千年前我曾经如果精灵一族，也见过当年的族长。应该是没错，只是他的身体似乎经过了炼化，如果不是他生命垂危之际现出了这些特征，就连我都不曾看出半点。”隐辰此刻也不敢大意了，但也就在他刚刚才停顿了片刻，又忽然开口道:“糟了，他这是要献祭本源给折镜！本源一失，纵然可以使得到者提升数倍的修为，但是献祭者却也是必死无疑，别无他法可以救治！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是未语的亲弟弟，怕是我们如此做就无法交代了！”

“那就快些阻止啊！”已经在下面处理好一切的陌千悠猛然跳上来，听到这一席话，不由得慌忙开口道。

若是因为折镜姐姐的事情而让燃姐姐难做，怕是这一切就无法收场了！

而且，燃姐姐还不知晓此事，如果一旦被她知道，定然会大怒……

只是奈何本源之力太过强悍，不仅形成了强大的力量波动，甚至于将这周围污浊的血气全部都给净化开来，原本的还在呲呲燃烧的火焰都被这种力量给熄灭了去，三个人怎么闯都无法进去，倾注在上面的力量都被一丝不落地给反弹了回去。

而此刻的绿色的光罩之内，折镜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在不断地上涨，原本暴躁的心也在那一刹那出奇地平复了下去，再然后，她发现对面那个已经变了副样子的人正在含笑轻柔地望着他，嘴唇开开合合，声音却微小道听不见。

“再—见！”

折镜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却还是在那用唇形读出来的两个字中涕泪。

折镜说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那一刻，她却知晓，对面的人不是在害她！

没由来的，仿佛一切的恨意泯灭，她突然在那样绿色的净化之光中幡然醒悟。

也许，一切并不是她简单想象的那个样子，

也许，他真的是有所谓的苦衷呢？

只是，时间却不再允许折镜继续想下去，因为从他心口飘散的那一束束淡绿色的星星点点在不断地削弱，形成的单方面的保护膜也在慢慢地破裂。

也就在破裂的那一刻，镜邪慢慢阖上那淡蓝色的双眸，淡淡一笑，抬起手将一缕光辉射入了折镜的脑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