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李存孝发威

攻下虎牢关，李弘益和曹用行都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朱温的主力部队的防御进攻方向，都在曹用行这里，因此曹用行自出潼关后，进攻的进度一直缓慢，也是因为他这里吸引了伪梁大多数的兵力。

虎牢关虽然被爆破，但是刘鄩却提前一步撤走了大部分守卫的兵力。为了应对大唐的攻击，刘鄩还专门让手下幕僚收集了关于玉璧之战的详细资料，并认真学习了一遍。

玉璧之战是三百多年前东魏高欢主攻、西魏韦孝宽主防的华夏战史中极为经典的一场攻防战。刘鄩准备学习名将韦孝宽，因此他准备了许多防御性的战术和应对措施。

然而大唐的攻城方式别具一格，更主要的是以远程攻击压制、挖掘地道爆破的方式，李弘益自玉门关以来，手下兵力就不多，因此他十分爱惜士兵的生命，很少发动那种蚁附攻城的传统方式。

因此这让刘鄩的很多应对防御措施都没有了用场，他也知道唐军在挖掘地道，毕竟虎牢关前堆积的土山都有好几座，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但是曹用行却巧妙地命工程营在唐军主动发起攻击时进行工事作业，一旦战事停歇，地道作业也跟着停止。所以刘鄩命人在地下埋了大瓮想要听取动向，始终不能如意。

在汜水河彻底被折嗣祚截断后，刘鄩意识到，恐怕自己是守不住虎牢关了，于是主动将大部分兵力后撤，撤到了修建的关后第二段矮石墙，只派了少部分兵力在关上驻守。

而虎牢关城墙被爆破了一段之后，大唐军队顺势突入关内，几乎没有遇到多少抵抗，然后曹用行才发现，刘鄩在虎牢关后大约十里处，又修了一段低矮的石墙。

这让曹用行很是郁闷，只觉得刘鄩和朱友宁简直是一样的套路，步步后退，步步抵抗，如果没有刘知俊的及时投降，等到刘鄩到了洛阳，恐怕他这一路大军就当真是走一步就要战一场了。

在现场视察了一番之后，曹用行无奈地放弃了水淹的计策，汜水并非大河，而且现在是秋季，水量不算充沛，若当真放水淹汜水城，肯定会将大唐军队东去的道路也破坏了。

占据了虎牢关，李弘益与曹用行略一商议，决定暂停攻击，让士兵们歇一歇。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继续修缮洛阳到虎牢关的一段道路，方便后勤运输。

在黄河以北的李存孝，休息了一整个夏天，然后向怀州的张归霸杀了过去。张归霸自接替李思安为潞州行营招讨使后，他立刻收缩兵力，将潞州让了出去，之占据了李思安夺回来的泽州。

等到李存勖挟三垂冈大捷之威南下，张归霸干脆将泽州也舍了，却将不到两万的兵力全部收缩在万善和河内两处。万善是个小镇，扼守着泫水穿过太行山的河谷口，是李存勖大军南下的唯一途径。

至于河内，张归霸屯兵于这座名城，准备依托河内城高大的城墙防备李存孝，另外一座大城武陟，由于地处沁水与黄河的交汇口，张归霸派了一支四千人的队伍增援。

当四下里撒出去的斥候和夜不收小队将侦查到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来，并由参谋司的参军们整合送到李存孝的手中时，李存孝发现，张归霸的布防有一个明显的漏洞：那就是沁水南岸的武德县，张归霸并未派太多的兵力驻防。

想了一下，李存孝就明白过来，这绝非是张归霸能力不足眼光不到，原因其实很简单，作为临时授命的潞州行营招讨使，张归霸面对的是北面压迫而来的李存勖，以及南面就堵在家门口的李存孝。

怀州在太行山南，若是怀州丢了，河东的南大门就彻底被堵上了。看张归霸的头衔，就知道他的任务主要是防备河东，然而李存孝就在黄河北岸，这就逼着他必须分兵，而且张归霸显然还想维持怀州与伪梁其他州县的联系，偏偏他手中的兵力有限，于是在沁水南的防线，就变成了一个哑铃形状。

开封的军情司密探飞鸽传书送出来的情报自华州过潼关送到了虎牢关李弘益那里，李弘益又迅速排出信使将消息传达至李存孝处。送来的消息很简单，但是对李存孝的决策直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朱温准备御驾亲征，正在从各州县调兵。

这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武陟县那里是不会有多余的援兵了，李存孝用手指着沙盘，颇为霸气地伸手一划：“出兵，咱们将张归霸的军队一分为二！”围在他身边的众将看去，却是主攻武德县，然后渡过沁水河，直取修武、获嘉，将整个怀州分为两半。

与众将商议决定后，李存孝将作战方案上报至虎牢关李弘益处。他这个作战计划需要曹用行的配合，因为牛存节的大军就在武陟县黄河南岸的汴口、板渚、牛口渚一带布防。

而牛存节的军队也是唯一一支能够快速支援武陟以及怀州的伪梁兵力，李弘益收到李存孝的上报，对曹用行说：“九郎，吸引牛存节部回援，就看你的了。”

曹用行的中路大军兵力最盛，当然任务也最艰巨，要吸引伪梁最为精锐的军队。对此曹用行已经习惯了，他对照地图和沙盘仔细看了一番李存孝的作战计划后，说：“好，咱们便帮飞虎将军一把吧。”

他知道李存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葛从周被“俘”，是李弘益开口向李克用求情饶得一命，而张归霸这位生擒了李落落的将领，就只有代替葛从周去死了。

于是补充了一批火药后，曹用行再次向刘鄩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刘鄩仓促间建起的石墙，可远远比不上虎牢关的城墙，只是第一天的攻击，这道石墙就被大唐的远程武器轰炸得破碎不堪。

刘鄩无奈之下，只得将牛存节那里的骑兵全部都调了回来，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大唐骑兵的冲击，自己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了，一旦被唐骑突破，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于是牛口渚的骑兵陆续被调了回来，斥候探得消息，立刻上报，然后李存孝那里立刻从温县出兵，在军情司收买的本地世家---其中就有凉州刺史司马邺的族人---的配合下，里应外合，趁夜打开城门，攻破了武德县。

然后李存孝命王彦章东攻修武，命令狐行引骑兵南下武陟，做出来攻的样子，吓得武陟县守军闭城门不敢出，裴观则领游骑防备河内方向的支援。

王彦章是天生的骑将，自出潼关以来，数次大战，他越打越顺手，连破修武、获嘉两个守备空虚的县城，然后一直冲到了新乡附近，卫州的兵力大多已经调往河内，一时间卫州震动。

然后王彦章杀了一个回马枪，掉头西来，杀到了万善附近。张归霸大急，原本康怀英为主将时，带了数万军队，等到李思安三垂冈一战，败了三万多兵力，康怀英在泽州大败，基本上把朱温派来攻打李克用的大军消耗了一多半。

他要防御河东以及李存孝，以一敌二，兵力上就不占优势，好不容易从卫州等地得了不足一万的支援，依旧是顾头不顾尾，被李存孝这么猛攻，他顿时陷入了绝地。

泽州的李存勖，原本犹豫着是南下攻怀州还是东去攻洺州，最终还是在河东监军太监张承业的劝说下，领兵南下，向怀州杀来。

于是李存孝在意识到曹用行已经死死拖住了刘鄩并牛存节部，武陟、获嘉方向再无伪梁援军，立刻领飞虎军北上，向河内城杀去。

万善镇北，王彦章遇到了李存勖派出的先锋骑兵李嗣昭部，他很是热情地派出使者前往联络，李嗣昭犹豫了一下，领兵主动前来会合。这大半年来王彦章在河东道境内连续作战，让李嗣昭意识到，这位大唐的友军，是可以真正信任的。

王彦章见了李嗣昭，很是热情，主动行礼：“见过李将军！”李嗣昭只以为是王彦章受李存孝的影响或者暗中嘱咐，连称：“见过王将军。”

李克用与朱温打了二十多年，这一次李克用得知李弘益要攻打伪梁，于是主动将河东全部兵力都调集南下，因此李嗣昭统领了大约六千骑，其中有近半是桀骜难训的达靼骑兵。

他看着王彦章部下皆是高头大马，人人两骑，衣甲鲜明，武器装备精良，感叹地说：“元帅执政，都道我大唐富足，只看将军部下，果然如此！”他心中很是羡慕，李克用作为名义上的大唐藩王、实际上的独立藩镇之主，在民政上倒是比不上李弘益了。

王彦章笑了笑，并未多言，他人到中年才发迹，一向混在底层，早就学会了一套生存法则，那就是绝对不掺和到政治中去，他只需要将武将这个职业做好便是了。

李嗣昭问：“听闻张归霸在万善布有兵力，王将军以为当如何攻之？”王彦章摇了摇头：“张归霸已经将万善之守军调回。”李嗣昭微讶：“这厮倒是会见机行事。”王彦章说：“咱们直接去河内城，飞虎将军估计已经到了！”

十月中旬，李存孝引大军，并河东军队，将张归霸所在的河内城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