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深情几许？

空间叠转到邺水帝国，此刻这个偌大的国家，上上下下都笼罩着凄凉的意味，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当然，此刻的整个邺水帝国也是一片沉寂，雍容华贵的宫殿下隐藏着诸多疯狂的人的思想和念头。

邺水帝国大殿，首座空悬，皇位之下坐着的是已经苍老的皇帝，下面站着穿着太子服的水玄夜，当然还有一堆堆的大臣，此刻静候着，就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过了许久许久，似乎还没有人来，皇位上的帝王微微睁开假寐了许久的双眸，轻轻出声道：“圣女和左尊还没有回来吗？”

“回禀父皇，圣女和左尊大人可能还在忙，我们不如再等等！”水玄夜脸色平静，话语说的倒也是毕恭毕敬。

“玄儿说的对，朕就再等等，毕竟修为下降一事不仅是民众，就连我们皇室都已经受到了波及。如果还不能——”老皇帝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

“父皇宽心，只要神殿来人，一定都可以解决！”水玄夜安慰道。

“嗯！”老皇帝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阖上了双眸。

“不用等了，本尊已经来了！”就在此刻，宽敞的大殿突然而现两道身影，一个是一身黑衣，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负手而立，一步步向着内殿而入，冷冽华贵，另一个虽然娇小，却是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孤傲冷艳，光彩照人。

就在两个人出现的那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躬身而拜：“左尊，圣女大人！”

“都请起吧！”镜邪冷着脸抬了抬手，走到高座之上，霸气而坐。

而圣女明溪也是跟随其后，站到了镜邪身旁，清冷的面容上除了带了一丝愁容，隐隐有点点皱纹隐藏在那微蹙的黛眉之下。

“现在整个邺水帝国如何了？”镜邪开口问道，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转动着一枚通体黑暗的戒指，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应对眼前极其棘手的局面。

“回禀左尊，目前最严重的莫过于薛城，城中的修为不论是强悍如圣阶还是天阶以上，几乎无一例外地降到了黄阶，虚弱到了极致，整个城都成了——”其中一个老臣开口道，言语中无奈至极。

“薛城原本是临近妖族聚集之地，所以朕曾经派遣了打大量的修为高强者驻扎在此地，如今面对这样的惨剧，怕是整个邺水帝国都会面临重创，一旦整个妖族察觉到这一状况，开始总攻，那么怕是神殿都会被波及！”皇帝恭敬地对着镜邪开口，斑白的双鬓摇摇晃晃，开口道。

“本尊知晓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镜邪似乎有些不耐，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除此之外，天中地区也大规模爆发修为下降，所以请左尊大人——”又有一个人开口道，也是穿着官服，一副苦情的样子。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镜邪给冷声打断了。

“罢了，本尊知道了，本尊与圣女先行前往，至于太子殿下，您带领还未修为下降的高手，将已经召集而来的所有医者全部押送过去，不能出任何差错！”镜邪说完即刻站了起来，不容忽视的威亚笼罩在这片大殿，他的身影一瞬间掠过大殿，消失在所有的人眼中。

而明溪此刻终于开口：“诸位，还请记得你们的使命！”

“是！”众口回应道。

明溪也这样飘然而出，水蓝色的长裙，盘起的黑发扣着淡蓝色的发冠，星星点缀的步摇随着她一步步走过的身影而摇荡，化作一个模糊的背影，逐渐消散。

“按左尊大人的意思去办吧！”老皇帝摆了摆手，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高座，众位大臣就这样各自下朝。

深秋之中，寒叶寸寸飘散。

被结界隔离小桥前，立着那刚刚从大殿而出的人，只是一个黑色的背影，便充满着让人畏惧的冷意，似乎意识到了另一旦身影的到来，他微微转身，原本漆黑的眼眸此刻竟然有了一丝和刚刚走上来的女子一样的颜色，一闪而逝，就在看向女子的那一刻，他那一双奇异的眸子流露而出一丝罕见的柔情。

“左尊，如果三天内还没有查到任何头绪，还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回神殿怕就是要面对惩罚了。”明溪缓步走上小桥，迷离的日光穿过遮蔽这座桥的树叶，让她在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那最不易察觉的淡蓝色眼眸。

“溪儿，何必如此心急，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也不必太过忧心，无论什么时候，本尊都会护住你的！”镜邪上前两步，眼底久久的关切在抱住那个外表看起来冷傲的女子下一寸寸诞生，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消散。

他又何其无奈？

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对面不识……

那些曾经辜负的深情，就这样了无生息，就好像从未发生一样，彼此就在眼前的爱恋，却注定悲剧。

“镜邪——”明溪难得用轻柔的嗓音唤了一声，尽管在那一刻，她想做的是将匕首刺入他的心口，了却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意。

而不是现在，被迫和自己的仇人在这里做戏！

千年岁月，她还是缩小到什么都做不了……

还真的是可笑啊！

“小溪，你放心，这一次，我镜邪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在耳畔，紧跟上来的是那一双曾经伤害过折镜无数次的沾满鲜血的双手，贴在折镜的后背，让她在无端愤恨的同时又突兀地不寒而栗。

她永远也忘不掉，她是怎么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杀掉自己的亲人，永远也忘不掉，就是那一双手，在被抹除记忆的自己面前，怎样的教导自己杀害同族，甚至于在那一场殊死搏斗中，那一双手又怎么毫不留情地折断了她赖以飞翔的翅膀！

这让她怎么能原谅？

如果说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曾经地单纯和善良，那么现在为了复仇她只剩下冷酷和绝望！

就是如此疯狂！

也许她现在还在爱，但是爱之深，恨之入骨，以至于活下去的所有除了复仇便再无其他。

“仙火在寒川帝国，如果他率先找到了对策，恐怕我们就会——”折镜迟疑道，事实上她不过是想找个话题推开没得紧紧与自己相拥的人。

因为，就算是做戏，她也无法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怀中再待下去，那一种感觉，让她窒息，让她无法忍受。

相互撕扯的巨大矛盾淀在折镜原本已经冰封的心中，让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那强烈的冲动。

“他不仅不会找到，而且永远不会再回到神殿！”镜邪虽然松开了怀中的人，但是还紧紧的牵着折镜的手指，不肯放手，言语中的锐利无比。

“你派人暗杀他？”折镜反问道，没有太大的惊讶。

折镜没有惊讶，是因为她知道那个为了权势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从来都会暗中盘算出一切，暗杀一个脱离他掌控的棋子不过是小意思。

而明溪并不惊讶，是因为她是他一手推上去的，狠心也不过是常态罢了，所有不该存在的障碍，都应该通通消灭！

“是，阻挡本尊与溪儿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狠厉的声音，镜邪将那一双无法掩藏地眼眸调转了方向，直直地看向了那清澈见底的流水。

“那如果有一天溪儿也阻挡了尊主的计划呢？”折镜心中一惊，不知道怎么的，意随心动，一瞬间她就将这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给反问了出去。

折镜声音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怨和质问，话出口的那一刹那，折镜才反应过来，但是她并不准备收回那个问题，也许还不死心，也许还有一丝念想，她就那样用那一双凄苦的眸子对望着已经因为这一句话而转过头的镜邪，等待着早就在千年前就已经被自己亲身实践过的答案。

“永远不会有这一天，因为——”镜邪阖上眼眸，摇了摇头，否决道，不敢直视那隔了千万年来自另一个他所深爱的女子的质问的眼眸。

因为，在那之前，他会在护住她直至死亡！

因为，他再也不想忍受千年的相思与悔过之苦！

因为，他曾经做错了！

失去挚爱，亲手毁掉心爱之人所有的一切，莫过于将自己爱给粉碎，莫过于将自己的心给凌迟！

疼痛，又何曾是现在的一丝半点呢？

“算了，既然左尊如此说了，溪儿知晓了。不过今日，为何您要溪儿一起前往薛城，留下来看着不老实的他们岂不是更好？”虽然听着无半分异常，只是折镜心中就好像还挣扎在海水中的人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一样，永远沉入黑暗。

果然，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就算是明溪，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一如她从前！

这样看来，或许代替了这她也是她的一份幸运吧。

若真的是如此，那么她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了！

她忍受了这么久，也够了！

“溪儿，本尊不愿意独留下你一个人，所以，本尊要永远陪你一起，怎么，溪儿你不愿意？”镜邪另一只手抚摸上明溪的脸庞，带着无限的留恋与彷徨。

有那么一刹那，折镜觉得他已经看出来了端倪，但是她还是安下了一颗心，巧笑嫣然地开口道：“没有，溪儿愿意永远和左尊在一起。”

镜邪低头看着那个对面却不能相识的女子，眼眶有些泛红。

他到底做了以维护自己一族的借口而自私地伤害了这个女子多少？

那些血淋淋的悲惨记忆，如今全部回归，又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支撑着她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多天深情的戏？

当年做错了太多，如今连一丝一毫甚至都弥补不了——

如果可以，那就以命赎罪吧……

有微风扬起，卷起几片叶片，飘散在这一对看起来羡煞旁人的周围，绝美无暇。

只是，剩下的更多的却是，早已经注定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