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谋略

最旖旎的红缠绕在自己的左右，温顺。缠绵。像极了那个人的衣裙，沉溺在这片红色的海洋中耳边似有若无的飘过她的呢喃。他快要记不清那个牵动他魂魄的女子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抵死缠绵的红，属于她的红……她的美好他还是放不下，哪怕是在这幻境之中。他还是想要牢牢地抓住不要错过。

从睡梦中醒来手指还保持着那个挽留的姿势，黑耀堂用手遮住那双已经处于放空状态的眼睛，无色的液体缓缓的从手与脸的缝隙间不断的渗出他却没有任何反映僵直的躺在那里。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浓郁的香夹杂着着陈年香料所散发出的腐朽的气味，甜腻。奢华。像是来自遥远的时光深处让人难舍难离。有一樽青铜色的香炉飘着袅袅的白烟在全然漆黑的房间里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过了许久他启唇，声音沙哑“……合琴……”像妖精一样没心没肺的他其实只是懦弱的将自己的伤口覆盖上最无瑕的谎言。越久越腐蚀着他原本似铜墙铁壁般的内心的壁垒。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都是不愿让人知晓的悲伤。当最后一缕香消散的时候黑耀堂恢复了原有的冷静，眸子里只有清明的寒光以及一种可怕的仇恨。“柒零必须被毁去！哪怕倾尽所有。”

与他相隔不远的房间里青山自己一人品着茶，优雅的茶艺让人觉得这是自画中走出来的浊世贵公子。轻敛的眉目之间汇聚着可以震动天下的谋略。空气中隐隐的香让他勾起了薄如刀削的唇似是沉迷于那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喃喃道“返魂香的味道还是这么美好……呵呵呵。”眉目平静的将刚刚泡茶的那套价值千金的骨瓷茶具丢进垃圾桶，没有一点儿神情波动。“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原来的滋味便会失去留存于世界，既然已经沾染了其他东西那么还是毁了才好。”眼底森然的光华让人难以直视。

黑耀堂与青山同时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着些什么默契的露出相似的笑容，青山唇角的笑容似是机器策划好的一般弧度拿捏的十分准确。让他看起来很亲近却也很难靠近的感觉，毕竟他们现在还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盟友在相同的利益面前他们是不会撕破的。

黑耀堂慵懒的模样与K有那么几分相似却让青山的心中有了另一番思量萦绕于潋滟的水眸之中，青山看着黑耀堂的脸久久没有转移自己的视线。作为被参观的黑耀堂并没有因此感到有任何的不适，步伐平稳的与青山背向而行不曾收敛身上那种无所谓的懒散气质。这种惑人的慵懒为他原本就精致的面容增添了不少的华光让怀春的少女们难以抑制对他爱意对他倾心。

“返魂香的味道是这么的销魂，看来昨夜黑耀家主睡的不错。”青山像是在说早安。难掩心中不断推演的算计，他们都明白此时能够如此安定的站在彼此对面的原因，他们互相的试探着对方的深浅为以后在战场上相遇做准备。

黑耀堂只是笑笑没有任何切中内心的恼怒，“龙家主说的极是，真是场难得的好梦呐。”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袖口掩藏下紧握的拳头。有时候忍受下所有的痛苦便会变得更加的坚强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心倍加的疼痛。

返魂香顾名思义是招魂所用的香料来自于华夏遥远的汉王朝，汉武帝那句“偏何姗姗其来迟！”又是何等的怅然。渐去渐远的倾城之人却只能在这袅袅的烟雾中隐隐绰绰的姗姗而来。

青山覆手站立在顶层阴云密布的天空强劲的风，都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注下了不安的隐喻。“龙一，去查查黑耀堂的情史。”青山看着从各方开来的黑色轿车神色淡定。因为对于他而言失去平静的心比面对所谓的情况失控更加可怕，因此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的只有一件事平静。

就像俗语所说的那样会咬人的狗不叫，它们会卸下你所有的防备静静的等待着能够给予你致命一击的机会。如何花最少的力气将自己的敌人置于死地便是龙家人的生活哲学，关于这点就算是被逐出家门的青山也不例外。

青山身着水绿色的唐装与他如玉般温润的气质相辅相成，将他的无情巧妙的掩藏起来给人一种端端君子的错觉。对于商人而言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正是如此身为商皇的龙家在各行各业中的人脉让其他家族望洋兴叹，秉承儒商做派的龙家素来以理服人也让他们在商界很少与人结怨。真正的做到了和气生财。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能够承受的底线在哪里，不出格同样也不迂腐。

当他出现在一楼大厅时不少人热切的与之攀谈，身为龙家家主的他很少出现在这样带有集会性质的宴会上，原因当然与某个学院的当家人脱不开关系。青山也乐的逃开这种对他而言没有多大意义的商业合作。对于他而言利益多多益善，他背后那些长老正是因为太闲了才会给他惹下这样的麻烦，打扰了他清闲自在偶尔活动便可以换得大量利润的生活必须要付出代价！

此时此刻青山已经在心中合计该怎么收拾那个与黑耀家签订合约的混蛋，这种鸡肋的集会真的没办法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他脸上一直合乎礼节的笑容也冷了些许，他并不想得罪这些在他看来有些过于微小的商人或者财团，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愿意做这么多费力不讨好的善事。青山依旧在忍耐他很想看看黑耀堂到底想要怎么做。

青山优雅的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眼镜透过灯光的折射，他看到一位管家装扮的人自他的身后向他走来，他装作不知与周围的商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国内供需的增长，那位管家走到青山的面前恭敬的说“龙家主请随我来，各位主子都在等着您。”

洁白的手套，贴合腰线设计的西装，在行走速度不慢的情况下他呼吸依旧平稳。各种细节拼接出来的管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青山终于找到了些许乐趣唇角弧度不减更随着他的步伐，青山不急不缓的前进。

不多时青山来到了另一个隐秘的入口，从布置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拍卖会场，青山看着气势恢宏的商品展示台，看向另一个比较光明正大的入口开口道：“没想到这里会是黑耀家的产业。”那人面上依旧是合乎礼节的微笑容“龙家主缪赞了。”没有承认同样也没有否认让你觉得自己的攻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软的，看似没有伤害却将你所有的力道一并卸下。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青山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甘心趋于人下的人，却不知这人潜伏于一个落寞到只能与二流相对抗的家族有何目的，既然与自己所谋求的没有任何的牵连，个性寡淡的青山从来不会见义勇为不求回报的去做些其他的事情的。你来我往你出钱我出力的交易方式很是公平，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再看这样的交易多少让青山觉得没有压力。

但是在踏入包间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可笑，柒零若想要保存实力只能自断臂膀了，因为他在圆桌的主位上看到了皇太子帝国现在的储君可不是能够小觑的那位。K那小子嚣张的气焰已经惊动了隐藏在皇族斗争中一直沉默的皇太子，看来必须告诉K要收一收了与帝国掌权者硬碰硬并非是什么明智的决断，除非颠覆王朝建立新的政权。

他跟随K的这些年，多多少少要比旁人多了解一些这个神秘的人物，K这个人是真的无心于王位不然凭借着柒零所遮掩的那部分实力便可在完全没有战争的条件下完全镇压下所有的反抗，历史自有史以来便是由地位上占优势的一方所书写的。

青山的预言向来没有出现过太大的偏差，此时他的眼底满是浓浓的兴味。说实话他很期待皇太子殿下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去唤醒K那头沉睡多年的雄狮。

黑耀堂回想着刚才的梦，已经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想要颠覆柒零是因为与K缠绕千百世的恩怨还是自己所爱的女人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个冷漠的坐在柒零学院最高塔中的无心人，总之那座塔伫立在城内一天他的内心便不得安宁一日。

他定要让那个叫K的男子品尝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磨难，哪怕要付出玉石俱焚的代价也无所谓。黑耀堂的眉眼轻盍神情落寞。心中又是一番撕扯的疼痛——反正自己的所爱已经魂归天外。

下午茶的味道总是让人放松，青山明白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的监视之中于是便放下所有的想法专心的享受生活，免费的餐点总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青山放下自己充满算计的心投入到纨绔子弟最喜欢的种种游戏之中。

既然有人为他的消费买单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事实证明运气好的时候怎么样都挡不住，青山越想让黑耀堂出血老天越不帮助他直到晚宴的开始前，他面前的赌桌上的砝码已经将他掩埋在椅子上。

一切都终止于那个来自于黑耀家的管家到来的那一刻，青山才想起来今天有场拍卖会。便起身跟着那位管家离开。还是那个包间青山推开门抬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皇太子。

主位上的男子似是不想让人得知他的身份与在坐的各位关系融洽，青山也乐得装糊涂。不论在何处他一直奉行低调的原则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过一直跟在柒零之主K身旁如管家般存在的男人的长相。

青山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天使般纯洁的气息围绕在他的周身美的不似凡间之人，青山借着扶眼镜遮掩住眼中的深沉，皇太子比上次遇到时更加的让人摸不透。青山被衣袖掩映的右手中悬浮的命盘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不停的旋转，炙热的温度像是要在掌心燃起火焰。青山的脸上依旧闲适有礼的和旁边的人们交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了防止发生不可预知的麻烦青山自踏出柒零的那一刻便带上来一副华贵的金丝眼镜，镜片是平面玻璃。似是累赘的眼镜却非常有效的将青山的面貌以及气质作了巨大的改变。他虽然低调但也不能保证没有人将他的样貌记下。

太子与青山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青山很快的避开了他的探视，两个人心中远没有表面那样的平静因为他们是同类人，骨子里一样自私的同类。青山故作平静的与旁边的人相谈甚欢在短暂的时间内看似拉家常的交谈也算是有所收获几个合作的案子被定下了口头协定。而太子仍保持着如天神般圣洁的姿态。

纸醉金迷钱权游戏的风浪之中皇太子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端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在眼中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深邃的看不到底，那种属于绝对强者的威压自青山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便不曾被消减。房间中他唯一看不透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皇太子，残留在掌心中的炙热让青山难以放轻戒备。

他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窥视的光，可是自己的背后是一堵墙。这个地方是他步入房间便选定的最佳地点，墙体是实心的并没有埋伏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很适合青山。那道光线究竟来自哪里青山起了几分好奇心，他站起身来取了一杯香槟不着痕迹的将众人的神态收入眼底，更加肯定了只有自己一人感受到那道窥视的光。

好看的桃花眸微微一挑发现自己背后的墙面上有一个用来排气的小窗户，一双似琉璃般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与自己目光交汇的瞬间那双眼睛的主人便缩了回去。只留窗帘在轻微的晃动。青山收回自己的视线动作自然的扶了扶鼻子上的镜框，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他眉目流转间眼中潋滟的光芒更盛。好戏开场咯。

昨天缺席的黑耀堂终于出现了，他依旧是一袭黑衣仿佛在他的世界中就没有其他的色彩，今天他代表的是整个黑耀家向各界人士发出邀请，虽然邀请的手段让有些当事人觉得不怎么愉快。青山瞥了瞥不远处的黑耀堂只见这个慵懒如猫的男子半眯着眼睛睡在榻上享受着两个漂亮的男孩子的侍候，恍若无骨魅惑人心，一点没有把太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压放在眼中。

显然此时他的心情很好，好到可以目空一切。青山的指尖缓缓的拨动命盘，在桌子的掩护下手指翻飞结下一串优美的符号手法的变换越来越快目之所及只剩下手指在空气中留下的残影。

今天他为黑耀堂算得一卦是功名的上上签看来把家产压在黑耀堂的身上很保险。不知不觉间他又想起刚刚为皇太子卜的那一卦又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待时而动比较好。

没有人敢轻看这个放浪形骸的男人，他纤长的手指并没有一般男人的骨节分明，软绵无骨的手指却同样让人心寒。在剔除黑耀家害虫的时候这双手轻缓温柔的将封魂钉订入那人的眼球中。做的从容且美如画卷丝毫不被他手中那人的挣扎叫喊所影响。

他狠戾的手段和能力都让人心惊。在他动手之前对于在坐的其他人而言他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笑话，来自于蛮夷之地的黑耀分家没有一点儿威胁力，比起对他能力的戒备他们对他那一张过分妖媚的脸的兴趣要大的多。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开始那张漂亮且充满邪气的脸庞成为许多人午夜梦回时依旧摆脱不了的梦魇。现在他以雷霆之势接管了黑耀主家，一系列的铁血手段将黑耀家整治的服服帖帖。那手段几乎将黑耀家中每一处都换上了新鲜的血液。

如果说皇太子是让人见一面便虔诚追随的天上人那么黑耀堂便是让你心甘情愿坠入地狱的恶魔，善与恶碰撞在一起是一场绝对的视觉盛宴。青山轻轻捻起早已准备好的清单，上面所列举的物件都是市场上有价无市的珍品。发现这一点儿让青山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东西只要随意的买入一两件再放到自己家的商行抬价卖出可以赚取很大一笔差价。此时的青山眼里只剩下金灿灿的钱币了。

月亮缓缓的露出自己隐于阳光下的光泽，绚丽多彩的灯光照亮了整栋楼，各种勾心斗角的权力伴着音乐环绕在美酒鲜花间魅惑着人们一步一步的迈入他们早已编制好的属于炼狱的大门前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