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各怀鬼胎
“哈哈，那纯逸师兄可看走眼了，不瞒你说，这是前几天刚从我们寒石岭开采出来的玄铁矿石，不是小弟吹牛，像这种极品玄铁矿，几百年也遇不见一块，我知道师兄你一直想铸造一柄趁手的道剑，只不过苦于没有上等矿石才一直未能如愿，因此我便将这玄铁矿石带来送给师兄，以圆你多年的夙愿。”
纯逸听了淡淡一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蛮熊不会是有什么事求我吧？先说来听听，不然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
见纯逸一语点破，熊北啸也不拐弯抹角了，他有些忐忑的说道：“好，那小弟就有话直说了，师兄也知道，我们兽族能有今天的繁荣局面，全靠寒石山的金银矿石，可数月前翼望城的皇图城主派来特使，说寒石山是翼望城的领地，他们要派兵进驻，限我兽人在半年之内全部撤离此地，否则便要格杀勿论，我听了此话怒不可遏，当场将那特使臭骂一顿轰了回去，数日后我便收到皇图的亲笔战书，他约我在这次十年之约后决一死战，我本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却又怕违背盟约招来各族讨伐，因此想请师兄你走一趟翼望城，劝说皇图不要胡搅蛮缠，免得落个身死城破的下场。”
纯逸听了颇感惊讶。
翼望城位居封魔古洲最中央，四面皆敌，能勉强自保就不错了，怎么敢主动挑战实力远强于自己的兽人族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事你可派人去打探考证了？”
熊北啸点头说道：“我一开始也怀疑这特使和后来的信件都是假的，因此特意派了数队人马到翼望城打探，没想到皇图果然在整军备战，就连城内各处都贴满了招兵的告示，大有一副不把寒石山抢到手不罢休的架势，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师兄你出面调和。”
纯逸略想片刻，说道：“看来这次十年之约，皇图是不会来了，也罢，于私于公，我伯阳派都该出面调和此事，你放心，待这里的事忙完了，我马上就去翼望城，但能不能劝住皇图，我可不敢保证呐。”
熊北啸听了大喜过望。
皇图年轻气盛，敢脑子一热就打兽人的主意，但他绝对不敢和伯阳派不过去，有纯逸师兄出面调停，想必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好了，多谢纯逸师兄！”
“举手之劳罢了，何必...”
纯逸正说着，只听远处有人大叫着跑了过来。
毫无疑问，整个伯阳派敢这么大呼小叫的只有六子。
他一路跑来，累的气喘吁吁。
“师...叔，师叔，...我...”
当着外人，六子这副模样让纯逸很不满意。
他训斥道：“怎么？，没看到有客人在？理顺了气息在说话。”
六子吓得赶紧站好，竭力控制自己的气息的同时看向熊北啸。
“伯阳派弟子六子见过熊族长！”
熊北啸知道六子是纯元真人的爱徒，因此也不怠慢。
“哈哈，果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英雄，不愧是纯元掌门的得意门徒，六子小兄弟，你急忙跑来，所为何事呀？”
六子说道：“我师傅让我来请师叔到青云殿去。”
熊北啸见状，很识趣的拱手告辞。
“纯逸师兄，既然掌门师兄有事找你，那咱们就明天见吧。”
“也好，那我先走一步了，对了六子，你将这玄铁矿石搬到青云殿去，师叔有重用。”
扔下这话纯逸便快步离去了，熊北啸也一同离开，剩下六子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的笑骂起来。
“我呸，怪不得长乐这小子不肯来找师叔，果然没有好事，这下好了，被抓来当苦力了，此处离着青云殿有好几里路呢，幸亏这矿石不算太大...”
说着，他便去抱这玄铁矿石。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挪离地面寸许高。
“妈呀，这么重，压死我了。”
说着他气呼呼的往地上一扔，立刻将地面砸的凹进去一块。
“师叔啊师叔，你也太狠心了，我哪能搬动这东西，不行，我得回去喊人帮忙去。”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哼，我明白了，师叔这是存心让我出丑呢，想得美，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靠自己把这破石头给你搬回去，大不了搬到天亮就是了，看你还小瞧我不...”
说吧，他卖力的拖起这矿石，咬着牙往回走去。
...
晚霞升起，月上半空，夜色悄悄滑过，再过几个时辰，雄鸡一唱，天空东方便泛起了鱼肚白色。
新的一天开始了！
纯元站在青云殿门前，闭目静思。
他很清楚，这种娴静剩不下几个时辰了。
“师兄，你早起来了。”
顺眼看去，是纯逸真人来了。
“是呀，师傅他老人家自幼便要求咱们勤勉修行，不能有半分懈怠，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想懒睡也做不到咯。”
纯逸听罢淡笑一声。
“师兄说的极是，可说到这，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兄明示。”
纯元笑道：“你要问六子是吗？”
纯逸也不绕弯子，径直点点头。
“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师兄，不是我对六子有成见，他实在太过懒散顽劣了，咱们修道之人，这种秉性可是大忌，若他在这么下去，别说光耀咱们伯阳派了，只怕出了师门下了山之后连立脚的本事都没有，这岂不是要丢尽你和咱们伯阳派的脸面？”
纯元听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微微点头，像是赞成，又像是在敷衍。
“师弟，咱们修道之人，勤勉自然可贵，但最难得的，还是一颗淡薄名利，胸怀天下的心呐，比如说咱们伯阳派的开山之祖伯阳子道尊，据说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放牛童，谁能想到他后来会开门立派，得道升仙呢？你不要看六子现在这副烂漫不羁的样子，说不定今后可堪大用呢。”
纯逸听了皱起眉来。
听师兄这意思，他是有意把六子当做自己的继位人来培养了？
哎，但愿六子能不辜负师兄的厚爱吧。
正说着，不知赵惊鸿从何处走了过来。
“师傅，师叔。”
纯逸对赵惊鸿可是极为看好的，作为纯元真人的大弟子，他向来勤勉，又谦和本分，悟性还高，年纪轻轻已然参透了伯阳派的至高武学之一的三元归一剑法，离着八卦仙剑阵也只有一步之遥，像这种晚辈，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都准备好了吗，惊鸿？”
“是，师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弟子特意来禀告师傅师叔，即刻便要到山门处迎接来附会的各方人马，师傅师叔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纯逸说道：“无需嘱咐了，你自行决定就是。”
赵惊鸿拱手道：“是，那弟子就和几位师弟下山去了。”
“恩，去吧，我和你师叔稍做准备也去太和殿迎客了。”
...送走了赵惊鸿，纯逸轻笑一声。
“有如此出众的后辈，何愁我伯阳派不能继续发扬光大。”
纯元知道他话中有话，也不好戳破，便说一起去太和殿等着众位来宾就是。
...
日头越爬越高，太和殿中渐渐热闹了起来。
除了昨天就赶到的魔族族长夏侯无极，兽人族长熊北啸，还有日炎国的东方逐国王。
除此之外，还有翼望城城主皇图派来的大将军，魏剑起。
看来皇图虽然打起了兽人寒石山的主意，但目前还没有与伯阳派也撕破脸的打算。
虽然各怀鬼胎，但刚一见面他们还是礼节性的客套寒暄着，殿内的气氛虽说算不上多热烈友好，但至少也有点会盟洽谈的意思。
一阵寒暄之后，向来豪爽直率的东方逐大笑起来。
“诸位可有谁看到仙宗的人了？”
众人只摇头说不知。
东方逐冷呵一声。
“都说贵人多忘事，我看仙宗八成是把十年之约的事儿给忘了，人家不愿意来，太勉强也没什么意思，我看咱们也不必再等了，纯元掌门，你说呢？”
没等纯元开口，魏剑起抢着附和起来。
要知道，翼望城和日炎国一向交好，近几年已有要结盟共同对外的苗头了。
魏剑起说道：“东方国王说的极是，仙宗向来目中无人，不来赴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看不必等了，直接开始吧。”
这里是伯阳山，正所谓客随主便，东方逐和魏剑起这种喧宾夺主的举动没有触怒纯元真人，却惹得纯逸大为不悦。
他冷冷笑道：“想必是我伯阳山太小，二位在这坐着有些憋闷，因此急着开始，不过既有盟约，就该从约而行，贫道可清楚记的，这盟约说的是十年之约，缺一不可，如今仙宗未到便要急着开始，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听了这话，夏侯无极第一个站出来声援纯逸。
他魔族虽然与仙宗有不少冲突，但为了消除他与纯逸之间的历史隔阂，他宁愿暂时替仙宗说几句话，以期换得纯逸的几分好感。
“哈哈，就是嘛，两位何必如此着急，十年都等了，还差这几个时辰不成，这么大的事，连城灭不会忘记的，咱们稍安勿躁，喝茶慢慢等，你们都尝尝，这伯阳山的雾草茶可不是轻易能喝到的。”
熊北啸也紧紧跟上，附和着说不必着急，慢慢等着便是。
东方逐二人没了话说，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
纯元和纯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几分担忧。
纯逸之所以提议继续等，为的就是做出一副不知道连城诀被杀了的假象来，省的日后众人都知晓了此事，再怀疑起是伯阳派杀的人。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夏侯无极有些不耐烦了。
他与仙宗本就不睦，方才是为了维护纯逸才说了几句违心的话，可眼下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这仙宗的架子也是太大了点。
都是来赴会的，凭什么大家都要等仙宗？
这口气真让人难以下咽。
他试探性的问道：“纯元掌门，兴许仙宗真的忘了，不如咱们先开始吧？”
纯元真不知如何回话，只听门外响起一阵冷笑，再看时，一个俊朗的少侠已经站在大殿正堂中。
纯元还好些，只是微微动容便立刻恢复了平静，纯逸就差远了，刚喝到嘴中的茶在惊讶中猛的咽下，呛得连声咳嗽起来。
对他这种十分讲究仪态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当众出丑。
还好赵惊鸿立刻走了过来。
“师叔，是弟子的不是，方才沏茶的时候有些茶梗倒了出来，当着诸位前辈的面我不好意思去换，又不能把这茶端给诸位长辈失了我伯阳派的礼节，便自作主张把这茶端给了您，你方才是喝到茶梗了吧，弟子马上去换一杯来。”
纯逸自然知道赵惊鸿是在为自己开脱。
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再说了，他杯中的茶水干干净净，别说茶梗了，就连一点碎茶末都没有。
“咳，咳咳，无妨，是我太过莽撞了，不关你的事，让诸位见笑了，呵呵，连城宗主，我们可算等到你了。”
连城灭生的英姿勃发，长得又十分清秀，若不是行事太过张狂，倒还算个后起之秀。
他虽然张狂，但对伯阳派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他拱手说道：“晚辈连城诀见过纯元掌门，见过各位前辈，我兄长百事缠身，不能亲赴此会，他深感愧疚，特意托我前来，并让我向纯元掌门和诸位前辈当面致歉，请诸位多多担待。”
纯元心中暗暗说道，这人果然是真的连城诀，那昨天的事是怎么回事儿呢？
就算六子看走了眼，纯逸决不可能看走眼啊？
传说仙宗中有一门能让人气死回生，百伤自愈的奇异法术，难道连城诀就是被这种法术救活的？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但纯元并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他客气的说道：“连城宗主客气了，你们兄弟二人兄友弟恭，谁来都是一样的，请坐吧，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言归正传，商讨一下各方的事宜吧。”
这话一说，众人反而燕雀无声了。
因为他们都想在今天的盟会上多争取一些好处，却又都不愿意当出头鸟被众人攻击。
先言易失，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盟会上，后发制人才是稳妥之举。
沉默...
爆发前的诡异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