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懊悔

回忆到此刻突然停止，似乎过往的一切就发生在刚才，似乎叶母还在厨房里为叶小宝准备着饭菜。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叶小宝从看似甜蜜实则如今让她痛苦的回忆中醒来，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让人苍白到无力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痛。过往的所有回忆都似翻江倒海般的涌来，叶小宝此时此刻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后悔。

她后悔当初的叛逆，后悔忤逆叶母，她后悔没有听叶母的劝，后悔当初自己的不懂事，可现在来说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叶小宝整个人瘫在床上，钻心的痛让她丝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在别人眼前大大咧咧的那个叶小宝，也只不过是她为自己装上的保护色。她情愿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愿再为情感所羁绊，过去那些不堪的日子，她已经不愿意在重来一次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空的躯壳，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应该要回到哪里去。

所有的一切，就想是刚才做的梦一般，是梦？还是回忆？她早已分不清楚。就像是空气一样飘渺虚无，你抓不到它，可无时无刻会需要着它。一旦它想要报复你，就就会紧紧扼住你的咽喉，让你喘不过气来，让你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生活的气息，充斥着她与叶母那些甜蜜的回忆，而它们现在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叶小宝的胸腔，恨不得让她的心脏骤停。

这种伤感的气息，叶小宝很久没有尝试过了，她还是喜欢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自己，至少不会因这种世俗的感情而羁绊。但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只要她叶小宝在呼吸，她就不能摆脱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叶小宝紧紧攥着被褥，使劲全身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她不断地谴责自己，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腿。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懊恼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尽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即使眼泪早已在自己的眼眶里打转。“不能哭，不能，妈妈看见会骂的，叶小宝，你一定要坚强！这点小挫折就把你给打到，那你以后该怎么一个人生活下去？”叶小宝不断心里暗示着自己不要哭，她回想起幼年时，叶母曾经摸着她的头，对她温柔的说，

“小宝，遇到困难不能哭，要不然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了，小宝就要被人欺负了。”回忆是多么温柔，现在的叶小宝就像那只青蛙，总回想着过去的美好，殊不知，回忆就像那盆温水，渐渐的渐渐的，她就这么溺死在回忆里。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黑暗，叶小宝感到了莫名的恐慌与空虚，她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扑了个空，一把摔倒在地上。

她开始低声抽泣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念着“妈妈，妈妈…”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她多想母亲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然后给她一顿大骂，至少这样，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奋力的走向前。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叶小宝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如同心里的那道最终的城池都被攻陷了一样，如同洪水一般涌湿了她柔弱的心房。

“妈！”叶小宝突然大声喊起来，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悔恨都表现出来，这一声夹杂着太多的感情，太多的痛苦。可那个人仍旧没有回过头来，叶小宝已然不顾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渴望又害怕触摸那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画面中的叶母，孤身一人坐在叶小宝的房间内。夕阳洒进叶小宝房间的窗户，给叶母孤独的背影烙上一层余晖。此时的她显得多么柔情，母爱的味道在周围挥散开来，久久难以逝去。

叶母的身形让人不禁感到弱不经风，也许是思女的情感导致她的憔悴。她的背景让叶小宝的心不由得随之颤动，如同一根紧绷的弦，生怕叶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叶小宝注视了叶母许久，但叶母却丝毫没有要做出什么举动的意味。叶小宝多希望此刻的时间静止下来，让画面上的那个人多陪伴自己一会儿，哪怕是假的也好，哪怕她永远不会转过身来也好。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让她的后悔之意减缓一些就好。叶小宝好奇为什么叶母当时在自己的房间坐了良久，却也什么事情也不做。叶小宝突然迷迷糊糊的瞥见，这时侧着身的叶母正在对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发呆。有关那张照片，在叶小宝的记忆里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大概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是与叶母一起拍的。

那时的自己笑的甚至有几分奇怪，于是便不愿意让叶母放在自己的房间。如果不是叶母当时极力恳求，也许现在这张照片也就不会摆在自己的房间，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任性，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的话，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同呢？叶小宝此刻的复杂心情已经难以用语言来描绘。她努力的珍惜这段时间，对着画面那个始终没有转身过来的人诉说着她俩的回忆。这让她时而嘴角扬起，时而低声细语。

她把所有的回忆都倾倒出来，就仅仅渴望画面那人有着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只可惜，时间在流逝，那人却像是静止…叶小宝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叶母的背景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叶小宝的眼前。叶小宝突然意识到，大声的喊着，“妈，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以后会学乖的！”

不知是泪水湿了叶小宝的眼眶让她的视线模糊，还是画面逐渐消逝，总之在叶小宝后来的回忆里，那个深爱着她的人，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眼前…叶小宝不知道是，那个背影的后边，那个人，其实早已因为思念自己的女儿而泪流满面。尽管叶小宝撕心裂肺的呼唤，还是挽不回叶母。画面消失了，可叶小宝满脑子里都是有关叶母的回忆，那一个个温柔的笑颜，一句句熟悉的轻声细语地安慰，在叶小宝脑海中不断的循环播放。

“小宝，小宝！”脑子里的声音全是叶母轻声呼唤叶小宝的声音。她想起了那张照片的由来，那是是叶小宝去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石头，导致膝盖磕破出血，当即叶小宝忍不住嚎啕大哭。叶母揉头告诉叶小宝得坚强地走下去，简单地给叶小宝包扎了一下，还告诉叶小宝把眼泪擦干净，和自己拍了张照片。叶小宝心累到躺在了地板上，地板冰冷的温度此刻她已经没心情理会，只因为她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梦，以至于她机械般地不断捏着自己的手臂。直至手臂上的淤青向她传来了痛意，她才明白这一切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是自己一直在骗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地垂落在地板上，叶小宝自己心中的痛意已然远远超过肉体上的疼痛，那是一种小心翼翼钻着自己心房的疼。没人能体会到，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咎由自取。她终于知道从前的自己做的是多么过分，叶小宝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能原谅的罪人。

即使往后的日子怎么赎罪，也无法取得自己内心里真正的原谅。从前因为叶母的唠叨让叶小宝不胜其烦，可现在每个角落都失去了叶母留下的痕迹，她却忘了自己应该怎么样生活下去。人总是这样，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追逐，渴望着长大，渴望挣脱父母的牢笼。可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由自己的父母抚养长大的，导致想叶小宝这样的人一样，忘记了在追求的道路上，回头看看父母已经老去的身影。

天空逐渐由黑暗窜到了黎明，窗户逐渐挤进一丝阳光，似乎回到了画面里的那个午后。叶小宝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暗示自己一定要坚强，往后离开叶母的日子里，也要好好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含辛茹苦哺育她成长的叶母。叶小宝一个人躺在地板上许久许久，直至阳光大胆地登堂入室，窗外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的时候，叶小宝坐起身来，看见镜子中只因一夜就十分憔悴的自己，不禁傻笑了起来。

她收拾好自己的妆容，去厕所洗了一把脸，一夜之间她成长了许多，也让她学会不再那么任性。她应该珍惜往后的日子，从前的事情再也无法挽回，那么就做好今后吧！叶小宝对着镜子的自己说，“叶小宝，你以后不能在辜负母亲的期望，以后有机会得好好珍惜。还有，那个乐观向上的叶小宝，是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