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崩坏

“是。”苏衡坦然回答。

他并不在意裘逸身后的陈宁，事实上，他认为陈宁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那么，明日出发吧。”裘逸淡淡道，“皇上与太子方面由我处理，我们会暂时停止战争，给你的时间是十日，若十日内，你无法解决虞国之乱，那么，我与你的交易，就算结束，到时我会有另外的方法。”

“十日，足够了。”苏衡道，“多谢。”

裘逸摆了摆手，“不必谢。事实上，我们只是交易而已，你答应我的，若是你能平复虞国之乱，就将前些年自我们陈国手中取得的十座城池归还与我们。我不贪心，只要我陈国的百姓。”

苏衡郑重地点点头。“当年那场战役，我们尽量避免了伤及无辜百姓，陈国子民依旧认为自己是陈国人，这点，我们十分清楚。”这是陈国人的硬气。

既然无法融合，那么归还他们也无不可。

裘逸笑道：“仅此一次，若有下回，我不会再帮你。”

“就这一次，足够了。若来日需要帮助，在不危及国家利益前，苏某必会量力而行。”

“哈哈哈哈……”裘逸笑得畅快淋漓，他转身走到门口，止了脚步，郑重道，“虞国无你，不堪为国。”

苏衡一顿，抬头望去，就见他们二人离开，他无声地笑了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语落，他走至窗边，望着苍穹之上的数片乌云，“风云变，千局变。一切也该结束了。”

虞辰死了，消息传至虞珑耳朵里时，他蹙着眉头问跪在地上的楚愠：“虞琏人呢？”

“消失不见。”楚愠依旧跪在地上，“大概，是失踪了。”

“失踪？”虞珑蹙起眉头，厉声喝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

“臣不知！”楚愠将头垂得更低。

虞珑头疼似的扶住额头，“罢了，先派人找寻吧。”

“是。”

虞琏，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本无杀死虞辰的打算，只想等这天下尽归于他之手后，再行处理虞辰归处之事。虞辰到底是他的父亲，他断然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只是，他没想到虞辰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人刺杀而亡，而这个人就是虞琏，他究竟有什么胆子敢违背自己的命令，行这般作为？

虞珑心头越想越是烦躁。

能在做出这等事后，无声无息地离开，甚至说是不见，虞珑不会认为是虞琏一人的能力，他的武学没有达到这个地步，难道是有人在暗处协助他吗？如果是，那那个人又会是谁？

虞珑脑子里浮现楚愠的身影，随即摇头否认。虞琏这些年来只待在了他的身边，他从未见过他与其他人有所接触，即使有，那人也已经被自己杀死了，又怎么留到现在？

更何况，他又有什么值得楚愠去帮助他的价值？

楚愠此人，虞珑自然是了解的。

唯利是图，不甘人下。

论他与虞琏之间，能让楚愠获得最大利益的，除了他虞珑之外，又会有谁？

言弭被告知第二日就离开陈国时，显然有些讶异，毕竟他们先前就是为了知晓真相才回到皇城。

她思绪一转，心下就知晓了答案，或许苏衡已经知道了真相。

她没有多问，乖乖地跟着苏衡离开。

但是他们并没有回虞国，而是去的云国。

苏衡打算与虞玹会合。

当初虞玹被派至云国，本是打算同云国合作，共同逼退陈国士兵，如今没想到是要打回自己老家。

这场内乱说来也是可笑。

虞玹的母妃是云国国君的义妹，当年号封云静郡主，在云国享誉盛名。虞云两国联姻后，云静郡主便嫁入虞国，但她在云国仍是受到尊敬。

虞辰十分喜爱云静郡主，封其为莲妃，每年都会带着莲妃回至云国一趟，宛若民间丈夫陪同妻子回至娘家一般。云国国君对虞辰甚是满意，因有云静郡主在，他从未想过要趁机除掉虞辰。两人关系融洽，因为云国国君知晓虞辰对自己的妹妹十分重视与疼爱。

正因为两个国君的关系友好，所以虞国与云国之间亦然。至少数十年间，从未发生过一次战争。

所以，当身为云静郡主之子的虞玹来至云国寻求帮助时，就很快得到了援军。

当然，国与国之间，仍是利益为重，虞玹自是以千金黄金、百匹丝绸、百匹宝马等为礼请之协助。

此事虞玹已然写信告知苏衡，苏衡也清楚明了，并未反对，眼下当以解除虞国内乱为主。

在苏衡等人启程前往云国之时，裘逸只身进入皇宫。

路上，言弭已经从苏衡口中得知了眼下局势，也明白了苏衡与裘逸合作的缘由。

苏衡要虞国内乱止，而裘逸则是要不动干戈，自苏衡手中夺回那些陈国故地。

没有人会喜欢战争，虞国的百姓不喜欢，陈国的百姓也不喜欢，所以这样的做法，会让虞陈两国都会感到满意。

实际上，陈国并未做好战争的准备，只是为了夺回故地，看准了时机，这才与楚愠合作。

而裘逸有办法让这件事成功得更加轻而易举，不费一兵一卒，此举更能比裘燃的武力值来得实在。

言弭担忧地问苏衡：“难道你不怕裘逸是骗你吗？”他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少年，又怎么会有能力操控两国？

苏衡知晓她的不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只要见着陈国退兵，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我都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苏衡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言弭也不再过问。

她一直都相信他的能为。

千里迢迢，日夜兼程，马车的车轮不曾停止，滚滚地往另一个国度的方向而去，宛若与时间比速度一般。

虞国。

虞珑在处理完朝廷的事情之后，就去陪言舒。两人一如既往交谈着，房间里无不是母子两温馨的氛围。

言舒望着自己的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也老大不小了，等这些事都处理好了，便去挑挑妃子吧，整个后宫也该充充数了。”

“若是母后所希望，儿臣自然照办。”

“母后所希望的不过是有人一直陪你。”言舒伸手摸了摸虞珑的脸。“母后已经上了年纪，今后的时日也不算多了，无法一直陪着你，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一世无忧。”

“母后，儿臣会让你长命百岁的。”虞珑认真地说道。

言舒因为他的这句话，温柔地笑了笑。这个时候，门外有人禀报：“陛下，楚大人求见。”

“楚愠？”虞珑想着应该是关于虞琏的消息，于是就对言舒说：“孩儿尚有一些事情，待处理好了，再来向母后请安。”

言舒拍了拍虞珑的手背：“去吧，，莫要累着了。”

虞珑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御书房外，楚愠依旧跪地等待，虞珑从他面前经过，与先前几次一样让楚愠起身，楚愠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后进入御书房内。

不同的是，此刻的氛围比起往日要安静许多。

“有虞琏的消息了？”虞珑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愠点了点头：“是。”

“在哪儿？”

楚愠抬头看着虞珑，“在——”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道尖利之声响起。

“虞珑！纳命来！”

一根朱红大柱子后窜出一道人影，正是陷入疯狂之中的虞琏。

他的身上沾染着那日的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披头散发地向虞珑冲了过去。

虞珑回过神，愕然道：“虞琏你！”

“去死吧去死吧！你们通通都去死吧！”

发狂的虞琏听不见半句话，他的意识在那日杀死虞辰之死就已经混乱起来，眼下只有一个字杀。

虞珑几个躲闪之后，出声唤道：“来人啊！”却是无人回应。

“楚愠，你在干嘛？快将他擒下，他——”

虞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缓缓靠近的楚愠一掌打中后背，他猝不及防之间，身子已然飞出，被面前的虞琏一剑刺穿胸口，他抽搐了两下，一掌打飞虞琏，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愠。

“大……逆不道！”他的额头冒着冷汗，捂着心口望着楚愠。

楚愠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指着虞珑。“与你相差无几。这个天下，不该是你们虞氏的，父亲的丞相之位，我从来就不稀罕。公主的驸马，我也从不放在眼里，我要的，是这个虞国的天下。”

“你，不配为皇！”他一步一步靠近虞珑。“你终日常伴言舒身侧，心思尽放在你母妃身上，哪有什么关心天下，倒不如将皇位给我就是了。你一定在想，为何此刻安静至此，你忘了吗？你的兵马，还是我为你招揽来的。你说到底不过与虞琏一样，都是不被大家所支持的。只有我能给你登基的权力。但此刻，这权力我要收回了。”

说罢，手中软剑猛地刺向虞珑，那一瞬间，只闻铿锵一声，一把利剑横挡在虞珑面前。

“喝！”

祝敛灵活转动手中剑柄，一掌打向楚愠，楚愠急急回身避开，站住脚步，就见祝敛一把抄起虞珑，架着他仓皇而逃。

楚愠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急不慢整整袖子，回头看了趴在地上蜷缩成团的虞琏一眼，然后走到虞琏身边。

“你果然没有用。不过是杀个人而已，就疯魔成这样了。罢了，让我结束你的痛苦吧。”

语落，他一剑捅向虞琏。

鲜血迸出，染红了地面，虞琏神情茫然地趴在地上，呜咽一声，很快就断了气。

“啧。”楚愠嫌弃地退开，转身朝着言舒所在的位置走去。

虞珑那么在乎自己的母亲，怎么会自己逃走，自然是会让祝敛带着他去找言舒。

既然如此，那么那儿就是那两人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