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若将错就错····（上）

此刻，圣城好像更加的热闹了起来，除去本来的圣城居民以外，很多人都可以看出有不少来自神圣同盟和暗夜帝国的人们，他们或衣装华丽，或身着布衣，或是氏族与世家的核心分子，又或是普普通通的士族与军队的随同人员。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身上原本戴着的杀伤性武器全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最为平常，最为朴素的长衣，当然，他们体内的原力并未被禁锢，不过他们也当然不会想要用自己的一身原力什么的闹事。

毕竟如果那样干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在游览日开始之前已经有专人说明过了，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几个别人要好好地化妆一番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比如杨问一行人。

“王，所以咱们接下来去哪？”无言带上了一个白色眼镜框，将后半部分的头发梳起来，系成了一个长长的鞭子，同时衣服也换成了一声黑色执事的服装，只不过仔细看的话，略微宽松的袖子中会有隐隐的闪光。

至于杨问则是上半身穿着一件敞环的沙滩短袖，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沙滩裤，脸上沾满了络腮胡子，同时也在脸上画出了几道刀疤，并且带上了一个金色的杂乱假发，还带着一个墨镜，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卷，更夸张的是，脖子上还带着一条延伸至胸膛处的金链子，不论怎么看都无法把杨问和眼前这个暴发户一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嗯，无霜你想去哪？还是想见什么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小杰。”杨问冷冷的扫了一下周围，然后扭头看向身旁坐在太阳伞下，换下了旗袍，改穿为一件白色连衣裙，将头发高高盘起来的洛无霜。

相比于旁边的杨问和无言来看，洛无霜此时更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眉宇中淡淡的忧愁，淡雅却不失鲜艳的容貌与阳光阴影构成了一幅艺术品般的样貌，因为她的存在，路过的人不由得看上了几眼，虽说大多数都是匆匆走过，但也证明了洛无霜的美貌。

“那个，杨问，可以这样叫你吗？”洛无霜用纤细的食指尖在桌面上滑动着，而无言和杨问也顺势的坐在了洛无霜旁边的空桌子上，对于洛无霜的问题，杨问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道：“不对啊，我记得我不是说过了吗？无霜你怎么叫我都行，还是我没说过？”

“真是的，只是客套话而已，笨····”洛无霜习惯性的说着，但是却差点习惯性的从嘴里吐出来自己本以为压根不会说的词语，不由得一下子闭上了嘴，同时用上牙膛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她有些担心，有些担心这个有着在封印之地里给她带来了无尽痛苦的男人相同样貌的男人会不会化为魔鬼，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冒失而露出那‘本来面目’。

“啊，还以为你变了呢，想叫笨蛋就叫吧，反正你以前不也经常这么叫。”洛无霜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杨问的反应，如果他和封印之地里的那个家伙没什么区别的话，那么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跑了。不过让洛无霜没有想到的是，杨问的反应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烈，而是就像是日常生活的对话一样一笑了之。

仔细一想，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度过这种安然无恙的日常了？洛无霜不禁有点笑话自己傻，如果说之前见到杨问之后莫名的安心是自己的错觉的话，那么自己之后又毫无顾虑的接受了他的援助以及昨天晚上的火热那就是的的确确的熟悉了。

虽然自己大致上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经历了，但是隐藏与内心习惯的感觉是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一起消失的，就算消失了，它们也会在消失之前将自己的最后习惯深深的铭刻在自己的身体上。

“无霜，无霜？”杨问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正在想事情的洛无霜，而洛无霜也因为思绪梗塞而再度集中了精神。

“我说，要不要去见一见小杰？”杨问摆了摆手问道，对于杨问的问题，洛无霜先是想要习惯性的点头，但是刚点到一般，她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的情况还是最好不要见他，不过，我想知道他过的好吗？在我不在之后。”

“老板过得很滋润，据我所知。”在杨问回答之前，无言抢先的代替了杨问回答，而杨问则是耸了一下肩道：“其实····在你走了之后，我就带着一部分人脱离了圣城，按照你的想法，建立了那种完全中立的国家，不过我也被这里面的人视作战后的叛徒了。所以，并不知道在圣城的小杰的生活。”

“这样啊·····你刚刚说的我的想法是什么？”洛无霜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略微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了杨问询问道，毕竟自己的大部分记忆基本上都已经在封印之地里消抹殆尽，自己的印象也只是记得自己曾是神圣同盟的一员，是洛阀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当然也记得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脱离了自己的家。

最后自己逃到了天朝遗陆上，生下了自己的孩子，然后又在十几年后的一次变故中被抓到封印之地，之后就是现在的事情了。

“你的想法也忘记了吗？也对，在封印之地里受了那么长时间的苦，再怎么样坚强也一定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失去一些记忆吧。”杨问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他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望向前方，缓缓地开口诉说。

“你说过你厌倦你的生活。”杨问淡淡的说道，洛无霜突然睁大了眼睛，紧紧的将手攥成了拳头，这句话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让洛无霜开始陷入了自己因为不想遗忘，而被潜意识小心翼翼的埋藏在隐秘之处的宫殿之中的那段记忆。

······

“我厌倦我的生活。”记忆中，洛无霜坐在一块沾满鲜血的石头上，月光从天空上倾泻而下，但是照耀下出来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色。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硝烟也和尸体一样四处弥漫，伴随着尸体一起倒在这里的还有尸体上所携带的武器，军装，以及铭牌。他们的衣服上的徽记显示着他们的身份，或是军队的炮灰，或是氏族世家的私军。

“只要挥盾牌就好的生活不是很简单吗，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他们让我们杀人我们就杀人，让我们战斗我们就战斗，不用思考，放空一切，更不用与旁人搞好关系，反正他们都会死的，不死也会在别的地方死，只要保证好自己活着不就得了。”杨问淡淡的说道，同时将手中的十字盾插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上。

“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啊·····”洛无霜自言自语道，随后她看了一下带在自己手腕上的原力钟之后叹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将自己腰间那把沾满鲜血，但是依然泛着荧光的匕首从自己的战术腰带中拔了出来，随后背起了放在一旁的战术背包道：“该走了。”

“那边没有放逐之刃。”杨问淡淡的回答道，同时也背起了自己的十字盾，而洛无霜则是头也不回的说道：“正是因为那边没有放逐之刃才要去那边扫荡啊笨蛋。”

“他可是拧了我的脖子啊，我还是第一次那么丢人。”杨问碎了一口唾沫吐在了尸体之间的缝隙上有些埋怨的说着，而洛无霜则是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顺便抄起了一把还有两颗子弹的原力手枪揣在战术夹克上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那是对你们来说。”

“逞强的笨蛋····”洛无霜小声嘀咕着，随后踩着尸体向着前方的目的地进发着，而杨问则是小心翼翼的移开尸体，跟着洛无霜小心翼翼的前进，所以结果当然是，洛无霜都要走到战场残地的边缘了，杨问还是刚刚走了堪堪几十米。

“别磨磨蹭蹭的。”洛无霜冷脸回头道，“再这样下去的话军功就都要跑掉了。”

“每一具生物的尸体，不论是什么生物都好，都必须要好好对待，不然的话很可能造就魔鬼或者成为魔鬼，这种人我见的多了，所以我觉得他们死了之后不应该再踩他们了。”杨问一边把尸体挡开，一边详细的解释着，而洛无霜对此行为虽然十分不解，但是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吧，我来帮你吧，毕竟我们两个是搭档啊。”

“谢谢。”杨问露出了笑容，于是，洛无霜就又回到了杨问身边和杨问就这样一起将挡路的尸体移开，以防踩倒他们，就这样他们终于又一次走到了战场边缘。

“如果三大势力都可以和平共处就好了。”洛无霜自言自语道，而杨问也挑了挑眉毛，挠着头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日后世界上有一个国家，三大势力的人在那个国家里和平共处，再也不需要为了那些所谓的‘利益’而做出如此庞大的牺牲了。”洛无霜一边走着，一边解释着，不过很快就叹了口气道，“当然，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容许存在，在这个世界里，那个国家说不定只不过是一个可悲而又可怜的错误。”

“····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些上古遗民也全都包含进去哦。”杨问沉默了一会之后伸出手指指着天空说道。对于自己搭档的反映，洛无霜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先是低垂下了头，自言自语道：“重点不在那里啊，我希望的还是和平啊！不要再打仗了啊，牺牲看得都头疼了。”

“······你觉得那样的国家生在这个世界是错误的吗？”杨问一边走着一边反问道，洛无霜好像感觉他的声音有点不大对劲，好像是·····类似于那种人生观突然被否定了之后的那种颓态。

“在这个战乱的世界，完全的和平，在那些政治家眼中就是错误，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没办法获取利益，就算是父亲也好，母亲的家族也罢，大家都只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而已，就连我也是在为了保证我的家族地位而做这些事情而已。”洛无霜抱怨着，而杨问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于杨问的举动，这次洛无霜不禁有些惊讶，一般的时候，因为杨问极少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基本上两人也没有什么意见相斥的地方，更不会出现像杨问突然停下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啊，快点啊，现在不是磨蹭的····”洛无霜不耐烦的转过身，将匕首插回战术腰带，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着，然而说到一半，杨问就突然将自己的十字盾牌从身后取了下来，一把插入了地面，巨大的盾牌下半部分几乎有一半被直接插入了地面。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洛无霜仿佛感觉到了地面内部的矿层破碎的声音。不过洛无霜很快就否定了她的想法，以区区初级神将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杨问沉着脸说道，然后深吸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之后仰起头，直视着洛无霜，用坚定的眼神直视着她问道，“····如果，我若将错就错建立了那样的国家，你还觉得那个国家是错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