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食人血的怪物

十指下意识地微微收紧，墨祁㬚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覆满了沉色，他盯着墨若旖灵动雪白的小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个穆胤之，他不是个好人，他是个食人血的怪物，我们，快走吧。”

“你在说什么？”墨若旖眉头微微蹙起，无法理解墨祁㬚突然蹦出的这些话，“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不是，”仿佛是怕墨若旖不相信他一般，墨祁㬚在她面前半跪下，眸光诚诚地与她平视着，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穆胤之，是一个食人血的怪物，是我亲眼所见。”

昨天夜里在十三殿下府，想起白日北澜奕当众说出他与他假扮夫妻的事情，墨祁㬚就心头一阵郁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尔后便披衣起身，想着到院子里走走，一解胸中的郁闷之气。只是他刚刚走到院子里面，便听见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怪声，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却又一直断断续续地响着。墨祁㬚心下害怕，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循着这声音找去，他走啊走，绕过了府里面一些长长的走廊长径，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那院子十分破败，合不拢的屋门在风中摇晃着，声音十分刺耳。墨祁㬚原以为方才听见那声音是这屋门发出来的，但是走出去两步之后，却发现那怪声又传了过来，而且这一次，他听得更为清晰，像是一种人被咬碎了咽喉，支离破碎喊出来的声音，他循着那声音走到了一处假山，那声音便越发地大了，他心下疑惑地探出一只眼睛去看，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穆胤之在吸食人血，他，他的脸是一团黑气，没有模样，他抓着一个人咬着他的脖子吸血，吸光了一个便接着一个，陆陆续续吸了五六个人，”仿佛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墨祁㬚的声音微微多了几分颤抖，显然当时是被吓坏了，“小旖，你要相信我。”他神情诚恳的望着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因为害怕而微微颤了颤。

墨若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急着进宫找我吗？”

墨祁㬚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

“这件事情，你除了告诉我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墨祁㬚想了想，摇了摇头。

倒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墨若旖微微沉思了半刻，一双玛瑙清溪一般澄澈的眼眸流转着浅浅的光泽，很快便想到了做法，“这样，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世间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总感觉穆太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会找个机会去查探，你要是害怕，就去跟着北澜奕，他定能护着你。”

一提起北澜奕，墨祁㬚的脸便垮了下来，“非得要跟着他吗？要不我回东墨去？”

“你回东墨也没用，大皇兄眼下只怕不在宫里面了，那穆胤之若真是什么妖邪之人，也没有人护着你，再说了，你回去，我要是少胳膊少腿的，被人杀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忍心吗？”墨若旖这话说得三分威胁七分委屈，加上一双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水雾氤氲，看得墨祁㬚心下一软，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抛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回东墨国去，

“你就是吃定我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谁让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呢，墨祁㬚算是彻底败下阵来了，“你可要看着我啊，别让我死于非命啊。”他倒是不相信墨若旖这么狡猾奸诈又命硬的人那么容易死，但是总是被墨若旖一装委屈的模样被打败，“你如何知道大皇兄不在东墨，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虽然是糊涂，但是不是个傻子，从墨若旖教唆他伪造圣旨开始，他便察觉墨若旖有些不同寻常，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北澜璟那么简单，她一心要到北澜来，若说是因为喜欢北澜璟的话，那她大可以仗着东墨国璃公主的身份将他强抢了去，但是墨若旖不仅没有，反而是借着留在北澜国开始深入查探北澜国的各方势力，这让他不禁起了疑心，也起了忧心。

“是肉饼告诉我的，它现在已经离开了东墨国皇宫，它是养大的，一般不轻易跟别人跑，也不会自己乱跑，它要是出来了，定然是有人带着它，而这个人，必定是大皇兄。”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墨若旖仰着一双澄澈如溪水般眼眸与他对视着，但是那眸中却多了些墨祁㬚看不懂的东西，“你的箭术如此了得，不也从未告诉我吗？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打算，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你也不要管我做什么，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会害你的。”先前墨若旖也差点儿被墨祁㬚骗了去，觉得他是个胸无大志，只想浑浑噩噩过这一辈子的无用皇子，但是今日在射宴上墨祁㬚展现出了的精湛箭术，却又让她顿悟，他并非像表面看着这么草包，说不定人还聪明着呢，与其糊弄着他，墨若旖觉得还不如直接把话跟他挑明，反正她从头到尾，也没有打算过要算计他。

看着眼前这个一反平日闷声闷气不说话性子的墨若旖，墨祁㬚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望着她，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那一张初雪般灵动软萌的面容下的三魂七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半晌过后，他似叹息一般移开了目光，语气低低的，仿佛是有些失落，“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可不要做傻事才好。”

说罢，墨祁㬚便起身离开了内殿，去往清心殿里面下人就寝的地方。墨若旖看着墨祁㬚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粉嫩精巧的嘴巴微微抿了抿，她知道，这一回墨祁㬚的真的生气了，不是那种随便朝他撒撒娇就可以哄好的。

入夜，夜凉如水，巡夜的侍卫走过了之后，墨若旖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避开了清心殿宫人的耳目，独自一人去往当年北澜璟溺水的湖心亭。

漆黑的夜色下，湖心亭下的湖水宛若凝结不动的水墨，又像是藏纳着许许多多的阴邪之物被染黑了的清水，墨若旖缓缓走近湖水岸边，小扇子一般浓密的长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她静静地俯视着那片宁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湖水，只见湖面上盛开着几朵芙蕖，颜色极为鲜艳，如同美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她现在站得这个地方，就是当年北澜璟跌下去的地方，今日她抽空去问了少言，将当年北澜璟溺水发生的细节问了个清楚。那一日，五岁的北澜璟如寻常一般，用膳过后便到这湖心亭散步，[方小茹，死去的宫女]贴身服侍他的宫女名唤方小茹，浙临人士，那年十四岁，后来走至这湖水岸，忽然有一股怪力，将北澜璟吸下了水岸，看见主子摔入了湖水里面，方小茹立刻跳入水中救人，结果不知为何，她竟然游不动，最后路过的宫人赶过来的时候，那方小茹已经溺毙，而北澜璟被救上来以后也陷入了昏迷，一病不起。后来皇宫里面便传出了有邪祟作怪，是两位在这湖水里面溺毙的妃子怨气不散，请过了高人驱邪，但是这一片湖水至此之后便无人敢靠近，也无人打理。墨若旖微微俯下了身子，伸出细软的手指在那平静的湖面上轻轻扫了一下，湖水微微荡漾开来浅浅的涟漪，湖水很凉，凉得像是人死了没有温度的尸体一样，就在此时，一阵高高低低的歌声忽然从墨若旖身后传来，如同有女子在低声吟唱一般，歌声夹杂着几分悲凉，墨若旖回过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但是那歌声却时高时低，似有若无，不绝于缕，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墨若旖轻轻擦拭干净了手上的水，起身便循着那声音走去。

拐过了几重宫门，墨若旖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宫殿，结满了蜘蛛网的门匾斜斜地歪在一侧，夜风吹过，摇摇欲坠，因为年月太久，那门匾上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认清楚，而那似有若无的歌声，便是从这座废弃的宫殿里面传出来的，随着墨若旖的步步走近，那歌声渐渐变得尖锐阴森，像是女子凄厉绝望的哭诉，叫人听着背脊发凉，恨不得立刻离开，墨若旖心下也觉得有些害怕，细软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收紧，挪动着步子迈过了这宫殿的门槛。

殿内的光景比起殿外也好不到哪里去，灰尘堆积，荒草丛生，一片破败残旧之象，像是许久未有人居住一般，外墙已经剥落，门漆也褪了色，但是最让墨若旖感到奇怪的地方在于，方才她在殿门外还听得到歌声，但是自从她一踏入殿门，便什么也听不到了。不知何时，乌云将月光埋住了，一片漆黑之中，墨若旖耳边隐隐传来一些怪叫的声音，时断时响，让她听着心里发慌，就在这时，她忽地捕捉到了一丝脚步走动的声音，她侧目望去，一道黑影似乎在那剥落的墙下走动，看起来就像是游魂一般，墨若旖下意识地追上去，只是当她拦在那黑影前路想要抓住他的时候，忽地一股重力落在了她的后颈，黑影在她的眼前掠过，渐渐的，她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