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的第五年（一）

2001年12月8日 雨

连队调整

新兵二连正式组建，新来的副营长王建国担任连长；榴炮三连指导员杨仕明，调到新兵连担任指导员。

榴炮一连带新兵的干部、骨干，组成新兵二排，排长凌建。

二排共三个班，三班长陈陆生、班副唐桂明；四班长徐晓伟、班副聂大勇；五班长是我、班副路朝阳。

我们住在二楼靠右手的三个房间，一楼住的老兵。吃饭和去年一样，都是在老连队吃饭。

下午，新兵连开连务会，王连长讲了训练预备期的几个注意事项；杨指导员要求所有干部、骨干打起精神，迎接12月9日第一批新兵的到来。

新兵连的第一次连务会，开得太“友善”了，尤其是王连长，讲话斯斯文文的，好像个政工干部一样。对比前两年的新兵连陶连长，风格迥然不同。听他说，陶副营长调到步兵团的炮营当营长了，恭喜老领导！

吃过晚饭，老连队通知所有在位干部和班长，以及带新兵的干部骨干到会议室开会。

姜连长在会上宣布调整名单：指挥排长凌建、一排长黄粤雄、二排长空缺、司务长由张昌明继续代理；连部文书郑耀；侦察班长徐晓伟、无线班长张传界、有线班长由营直调来的2000年度兵潜红明担任；一班长蒋成杏、二班长孙爱斌、三班长张柳春、四班长是我、五班长秦岭、六班长卫国华；驾驶班长程洋城、炊事班长陆金龙。

散会后，我问郑耀：“你怎么从团报道组回来了？”

他说：“只有在外面工作和生活过了，你才能感觉的到，还是一连的氛围好啊！去了团机关，人际关系难相处，一个报道组才几个人，相互之间却显得生疏。离开了一连，看不到一连的兄弟们，提笔写稿子，都找不到一点创作灵感。经过几次请示机关领导，总算得到批准，前天刚回连队报到。姚指导员对我的归来，拍手欢迎，并委以重任，担任连队文书。”

还未等我插上话，他接着高调地来了句：“以后咱与老梁同为班长级别了，咱俩是同级。”

我调侃他说：“郑耀，恭喜你上三楼办公，为领导服务要贴心点。你记住了，给领导的大马裤，一定要洗干净点哟！”

郑耀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指着我说：“啧啧啧，老梁，恶心巴拉的，你怎么这么说呢！”

徐晓伟换专业了，调整到侦察班，说明连队对他寄予厚望。

侦察班近几年有些平平淡淡，这次调他过去当班长，想必连队领导一定有长期的考虑。希望他能带领侦察班，创造出成绩来。他是高中毕业生，改学专业，对他而言，应该没有多少难度。

炮一班的五个兵，提了四个班副，祁宁一班副、董夫勤四班副、李德龙五班副、柴晓军六班副，张明亮升任二班的老同志。

属于我们七个人的炮一班，连一个“火种”，都没有留下来。

炮四班是我当兵入伍的起点，在新兵班长钟汝林担任四班长离开之后，班副郭永鹏继续接任四班长直至退伍。

如今，又轮到曾经四班的新兵，我来接班。

冥冥中，炮四班会成为我军旅生涯的终点站。

坐在二楼房间的椅子上，想着我在炮四班的“轮回”，这是否叫做有始有终呢？

我摇着头，使劲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提醒着自己，眼前最要紧的是迎接明天第一批新兵的到来。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想这么多干嘛呢？

2001年12月18日 阴

新兵到齐

新兵五班从12月11日接收第一个新兵曾炼开始，截止到今天的上午九点，最后一名新兵刘高峰分配到位，满员八个新兵。

曾炼，广东潮州；黄灵军，江苏启东；王盼，安徽泗县；何利朝，四川剑阁；杨明科，四川古蔺；张延坤，湖北老河口；张林森，江苏沐阳；刘高峰，河南淮阳。

张林森，是全班唯一一个肥的，应该是家庭条件好，给养出来的。我负责任地告诉他：参军到部队，既能保家卫国，又能帮自己减肥，是条“双赢之路”。

晚饭后，新兵们坐在房间里聊天，聊着聊着我听到了，好像是谁在小声哭泣的声音。我站了起来，发现是王盼，他蜷缩在角落里，用手正抹着眼泪呢。

我走过去，小声地问他：“有什么伤心事吗？王盼。”

他说：“班长，我想爸爸妈妈、想妹妹了。”

这个孩子！才来部队两天时间，就开始“掉链子”了。和去年新兵四班的云连峰一个样，还别说这俩人都是安徽的老乡呢！

班副路朝阳在房间陪着他们七个人，我带着王盼来到营区的操场上，一对一聊天，走路谈心。

俩人边走边聊，到了器械场停下来。

我对他说起当年我当新兵的时候，手臂没力，拉不动单杠，被班长惩罚，趴在粪坑上闻着刺鼻的大便味，拼命地做俯卧撑，练臂力的往事。

王盼听得入迷了，傻傻地望着我笑，他的眼泪，我歪头一看，算是止住了。

我俩有说有笑回到新兵五班的房间。

刚进门，路朝阳用手把我拉到门外说：“班长，刚才你和王盼俩人一出门，凌排长过来房间问我，是不是你把新兵弄哭了？”

还哭了？我都忍不住想笑了。

凌排长，新兵连没有开训，如果现在把新兵整哭了、骂跑了，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再说了，部队里提倡文明带兵，我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亏你想得出来。

2001年12月20日 晴

开训动员打瞌睡

上午八点，在团俱乐部召开新兵开训动员大会。

王连长在全连集合完毕，准备出发时提出要求，他说：“这是新兵二连第一次参加团里的大型集会，一定要注意纪律、注意安全。新兵不能离开班长的视线，那怕是上厕所，必须要有骨干陪同。”

团领导在主席台讲话动员的时候，我左边坐的新兵张延坤瞌睡不断。为了警醒他，我掐他的大腿一次接一次，可是没用，过不了一会，他的头又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点，我的眼睛，看得滴血。

动员会回来，吃过中饭，我让张延坤拿着小板凳，双手伸直放在膝盖上，笔直地坐了一个小时。第一次参加集会，新兵睡成这个“球样”，整个连队除了他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今天，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坚持和忍耐的军人气质。

你等着吧，不改的话，吃苦在后面。

2001年12月23日 晴

俱乐部上课

团李政委给全团新兵上大课：“树立崇高的革命理想，迈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

他主要讲了两个问题， 一是如何树立崇高的革命理想？二是怎样做才能迈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

崇高的革命理想，是军人的力量源泉，是军人的指路明灯。

团里上完课，全连带回后，所有人员拿着小板凳在操场上集合，由杨指导员在黑板上将李政委上课的核心要点，板书在上面。杨指导员一再要求，新兵的政治教育笔记本必须记录工整，连队将不定期进行抽查。

抄完内容，回房间我检查了全班的笔记本。除了张延坤写得潦草之外，其他人的记录马马虎虎过得去。

我把张延坤笔记本的第一页撕了，让他重写，并且严厉地告诉他：“如果不认真写，检查不合格，我将一直撕下去，撕完这一本，你自己掏钱，再买一本继续写。”

下午，组织全班讨论，议题是：“树立崇高的革命理想，迈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你应该怎么做？”

怕新兵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给了他们一些大方向上的提示，结果在讨论发言时，他们的回答个个大同小异，无非是讲自己要安心部队服役、努力提高思想觉悟、练好军事素质、搞好战友关系等等走过场的大话和套话。

我指了指张延坤说：“像今天的张延坤，你就应该说，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想迈好军旅生涯的第一步，首先是把政治教育的笔记写好。”

新兵们刚到部队，讨论不知从何说起，可以暂时原谅。

以后上政治教育课，讨论的机会多得是，慢慢你们就会明白，理论课并非是可有可无的。

没有理论的指引，你会没有方向，分分钟会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