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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文字记忆
木崇道:“是啊,连我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控,不过,它们规定了的木氏二百七十年,或者说它们算计到的我们二百七十年的运却是完全正确可控的,到我那年,我木氏真就出了问题,到我四弟接位时,木氏改土归流,迅速衰落,但纳西族却也因改土归流还继续强盛发展了二百七十年,直到……”
我接口道:“大地震?”
木崇点头叹道:“是啊,大地震!”
我说道:“既然大蛇和青蛙算到了纳西族有二百七十年运,它们就没算到这大地震?怎么不提前跟你们说了预防一下?”
木崇摇摇头:“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到这时却不提醒我们。”
我笑道:“小动物嘛,难免记忆衰退,然后忘事。”
念青边上说道:“你们别说,估计还真可能,像木崇你不是说了嘛,过了五代,前面的人的记忆会衰退得非常厉害,青蛙大蛇会不会也有这样的问题,虽然是他们教的你们,但我想你们出现这问题,它们估计也会遇上,而它们又不像你们那样能有文字记载,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前面的青蛙和大蛇的记忆都消失了,它们也就忘了这五百四十年的命运了。”
木崇听得一呆,眼睛瞪着念青半天:“对啊,它们没文字的,它们也可能忘事和记忆衰减的,如果它们也像我们一样的灵魂寄托,后面的青蛙大蛇根本就不知道前面的说了什么。”
我呵呵大笑:“木崇,你们不会这么多年也没想到这问题吧?”
木崇脸稍一红:“这样的大事,只在我们木氏家族几个核心成员内知道,哪可能会到处说呢,而且家主也就是木土司是绝对权威的,他想不到,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想。”
我说道:“你们也没发现现在的青蛙大蛇跟你们最初见到的有区别吗?”
木崇哼了一声:“你来告诉你如何去分辨两只青蛙?”
我听得也愣住了,确实,根本没法分辨两只绿皮的青蛙会有什么区别,我们又不是动物学家,可以通过细微的皮肤细节知道,反正对于我来说,他们的区别就是一只小青蛙和一只大青蛙的区别,当然,瘌蛤蟆与青蛙就能区别了,但同一种青蛙你如何分辨?
念青道:“我想这就是它们只有一个最强者的原因,最强的那个是传承上一只记忆的青蛙和大蛇,也是修习佛法最深的,只是这样的传承想来也是渐渐衰退的。万蛙坑里那么多的青蛙,里面估计就有那些修练的。”
我也说道:“蛇还好,青蛙的寿命就算修了佛法,估计寿命也长不到哪去,自然界里青蛙的寿命也就五年左右,就算他们会修佛法,我们给它翻四倍,二十年,就算是一个运,那相当于人也就是三四分之一的寿命,它们为了传承下去,也只能不断地把灵魂寄托,这就造成了记忆一代代的衰退,又不像人能用文字记录,我估计,到现在,五百多年过去,它们都转了二十代左右了,那些青蛙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基本的本能,连如何修佛法都不知道了。至于蛇就看品种了,短的五六年,长的三十来年,但丽江这边蛇的品种平均也就十来年,同理,也没多长,很可能啊,青蛙和大蛇现在真的就是青蛙和蛇了。”
念青说道:“不对,大蛇和青蛙会认字的,它们能教后面的青蛙和大蛇认字啊。”
我呃了一声:“认字是一回事,能记录下来是一回事,如果只是一只青蛙学一只青蛙教,肯定会有认识上的衰减,它们的寿命又不长,一代代下来,估计早忘了那些文字了,认识一个字和认识一段文字那区别太大了。说修佛法,想来也就是剩下的那点本能驱使着去寺庙罢了,哪还能懂什么佛法,估计六字真言都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我脑里突然现出了那只进入小院里仰望四十五度星空的大青蛙,看它忧郁的样,不像是只有本能的青蛙,但会不会那只青蛙是最后一只修佛的呢?这很可能啊,看到我们不动口的,很可能是修了佛吃素的青蛙。而且,它也可能只是一个残存的灵魂记忆,并不是现在这时代的青蛙,像木崇,我也怀疑他只是一个灵魂的记忆体,而不是一个肉体,而他本来的肉体早死多年了。
我想到这时,木崇斜了我一眼,也没说话,我也没在意他能猜到我想法,反正你就一个老妖怪,我又没说错。
我问道:“好吧,我们现在说大地震,不,我们应该要说说,你们之前与外界是怎么联系的呢?不可能一直都不靠外界你们自己就能发展吧?”我想到的是我们当初猜想是他们的代理人在外面因地震而死,造成了他们无以为继。
木崇道:“这当然不可能就靠我们了,有些东西是能自给自足,但有的东西必须是要靠外界了,其他人无法联系到外界,唯一的就只能是靠我们木氏自己的子弟,也幸好我们在木府里有一条秘道,不然时间这么长,总会有事不密让人知道时。但是那时我和兄弟木钟闹翻了事发,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急的就下手,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待下去,自然,与外界的联系,也就有了中断。万幸的是,在事发时,我从秘道内还能活着回来。也就这点我才能重新再去与丽江联系,寻找对‘图纳郁’有帮助的人。只可惜,也才几年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我笑道:“人家青蛙大蛇都算好了,你们木氏就二百七十年运,正好就是到你这一代的时候,你兄弟虽然得到了你的位子,没两年就改土归流,木氏土司就只成为一个望族,再不是号令滇西北的木王爷了。不过,对于纳西族还真是好事,没你们木氏盘剥,纳西族发展得更快。”
木崇摇摇头:“也不见得,这只是一种猜想,有我们在,那就有源源不断的黄金从地底来反哺丽江纳西族,虽然也有说我们剥削了纳西族,但那时代,谁不一样?像我们木氏这样的真的少之又少,你看西藏那些土司……”
我笑道:“好吧,现在说历史的事,公说公理,母说母理,没法说清的,咱还是说你又重新回丽江的事吧,对了,先说你飞升……”
木崇脸上一笑:“这倒没啥好说的,我当时就是天纵之资,自小精研佛法,又得上几代祖先的灵魂寄托,说成仙成神是差点,但你看我现在这样,几百年没变,那就说明问题了。”
我奇道:“意思是你们木氏土司这么多代修习佛法道法,还什么夺舍寄魂什么的,却就只你一个飞升成仙了?那其他的人呢?”
木崇叹口气:“修佛得道,哪有那么容易,先祖之中,最接近成道的就是木增,他资质比我还好,天纵之资,可惜却把太多精力放在了政事上,官是做到了二品大员,但佛事却耽误了,到明白政事之于佛法大碍后才放下隐修,但却已是棋差一着,最后也只能寄灵于后代,而我应该就是那气运积累到最后的大成者,或者说,青蛙和大蛇算到了,我把木氏的所有气运都夺了成就我一人得道,一人得道,却把木氏几百年的基业毁之一旦。”
我笑道:“既然青蛙它们当时就算到了,那不管你如何,改土归流是一定要的了,跟你成不成佛道没关系。”
木崇默然半晌:“或许吧,一饮一啄,莫有定数,莫非天定,岂是人力所能挡,可叹当年先祖们精研佛法,为的是能堪透天机延续木氏族运,却不想只是为我一人作嫁衣。”
我做了个手势:“打住,打住,先别感叹,这些以后说,我们还是把故事讲完吧。”
木崇一笑:“你比我还急,放心,这些肯定会告诉你的……”
歇了一下,木崇又接着说道:“当时我来到丽江,当然没人看到了,然后我潜入木府内——当时已改土归流,木氏被强制赶出了以前的土司府——我看到四弟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老得如同五十岁,每每长吁短叹,心里侧然,于是出来与他相见,两人相见,自是有一番说道,再说什么恩怨是假的,两相一说,才知道,原来当时所有一切,都有当时云南王吴三桂的影子。”
我大奇,有些不解:“这怎么又牵到了吴三桂这……嗯……那啥奸了?”
木崇叹道:“吴三桂自从分封平西王,一直都有谋反之心,但造反要有钱要粮啊,当时丽江的富足他岂能不看在眼里,于是他就蛊惑了四弟木钟,说什么土司长袭这样的制度早该废止,就该有德者居之,他看好我四弟。我四弟见我一心修佛,少理政事,却占着土司之位,自然心生不忿,于是就在吴三桂的帮助下篡位,我在毫无防备之下,自然也就让四弟功成。却不想事成后,吴三桂却说四弟‘以庶谋嫡,问之极刑’(注1),把四弟绑到北京要问刑,后四弟只能以钱粮才能赎回,为此木氏所余之钱粮在此事上消耗一空,连支撑家族都难以为继,还被吴三桂任意拿捏,最后只能无奈改土归流,但木氏已是因此一撅不振。”
我叹了口气:“前面我们猜想说因意外把王府的宝藏消耗一空,虽然没猜到是如何消耗的,但消耗倒是真的,不过,你们也可说是自作孽,不可活,老祖宗规定了的长幼有序,那自然有道理。”
木崇笑道:“说是如此说,但看到家庭其他成员如此不堪,我自然也不好过,只能是把‘图纳郁’的事跟他们说了,然后再又重新挑选家族子弟去开采黄金,这才让木氏又稍恢复了些,而我们在‘图纳郁’里的问题自然也解决了。当然,世上只有一个稍富足的木氏,再无丽江木王爷。”
我点头道:“不当土司当个富家翁也是好的嘛,那啥,平平淡淡才是真嘛(木崇眼睛又瞪了起来),后来呢,这富翁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注释:
注1:吴三桂当时以通番罪名绑去的是木懿,绑去后以钱粮赎回。被“以庶谋嫡,问之极刑”的是木吉,俩人中间差了一百多年,当然更与木钟不搭,小说为需要把几个事件都捏在了一块,然后戴在木钟头上,求真党们不喜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