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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说客
大殿之中，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蜀皇第几次突然醒过来。
只见初公公一直跑前跑后，看到蜀皇睁开眼睛，急忙上前一步，走到蜀皇跟前儿，“陛下........陛下你醒了？”
这一次，总算是得到了回应。
“几.......几更天了现在？”蜀皇有气无力的说道，胡须不时的抖颤着。
“回禀陛下，已经是快早朝了.......”
“这是.....一整日了？”蜀皇眼中透着疲惫。
初公公点了点头，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心理已然是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蜀皇长出一口气儿，“太子的事情.......庞远那边儿可有消息？”
“已经传召了，庞大人已经出发过去。”
“那......那就好.......”
“陛下还是再歇一会儿吧，太医说了，这病还是得养着才是。”初公公已经开始哽咽，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太医这样说，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蜀皇吃力的抬了抬手，朝着门外指去，“去......去传召.......传召老三过来.......”
“诺。”
初公公微微迟疑，“陛下，诸位娘娘一直在外边儿候着........是不是......”
蜀皇侧过身子，缓缓摇了摇头，“不见....让她们都回去.......”
“诺。”
大殿之中的大门突然打开，初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一位宫装贵妇走上前来，头上凤冠霞带，身后众位娘娘簇拥而上。
“陛下醒了？”语气不容置疑。
初公公低着头，“诸位娘娘，陛下口谕，着诸位娘娘回宫歇着。”
“什么？”皇后脸上已是寒霜密布，“闪开！本宫要见陛下！”
“这是陛下的口谕，诸位娘娘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
皇后此刻早已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纵然是一国之君，但是那也是自己的丈夫，寒着脸，已是径直向里走去。
初公公急忙阻拦，却已是拦阻不住。
眼看着就要被冲进去，却是突然之间从内里传出一声低喝。
“都给朕回宫待着！咳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
“朕的话.......你们是要违逆？”
声音越来越小，比之上一句，简直就已经是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感觉。
皇后哀伤的闭上眼，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这个时候陛下竟是不愿见到自己？
在众位妃子的搀扶下，这才朝着內宫走去。
初公公松了口气儿，急忙抬脚向着三皇子府邸而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大殿之中，蜀皇静静的看着床沿，愣住了神。
生命已经开始接近倒数，自己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而且手指间的感觉也已经变得缓慢，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然完全没了知觉。
自打青壮之时从政，在位五十年，已经没了什么遗憾，现在，静静的放松下来，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
整日匆匆忙忙，突然之间这般闲了下来，却是有着很不适应的感觉。
时间变得缓慢起来，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总之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无声一般，就这样困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天？
耳边突然之间听到有人的低唤，脑子麻木，蜀皇原有的思绪突然消失。
“陛下....陛下......”
蜀皇清醒过来，很快眼中的茫然渐渐散去。
“三皇子殿下就在大殿外候着.......”
“让.........让他进来.......咳咳咳咳”蜀皇挣扎着坐起身来，却是发现没有初公公的帮助，自己就算是你hi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完成不了。
殿门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三皇子面上满是悲伤，看着样子，刚刚仿佛已经哭过。
“你.......你出去吧.......小初子........朕有些话.......要给朕的皇儿说。”
“诺。”
脚步渐渐远去，很快就是一声沉重的响动，殿门静静的关上。
“坐.......”
三皇子看了看四周，只好坐在了床沿儿边上。
“朕......时日不多.......趁着现在........有些话要对你说说........”
“父皇！”
蜀皇摆摆手，虚弱的望着，“你......你不要插嘴........朕来说.......你听着.......”
“是....”三皇子脸上已是布满泪珠。
“一直以来......朕对你多是苛责.......你应当也是怨过朕的.........朕心里清楚.......你心中的想法......或许可以骗得了别人........但是却骗不了朕........”
“父皇......”
“但.........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是.......说你努力了........就可以得到，而是.........而是它本身就不应该去想，更.......更不应该去做，你的事情，朕已经知道，所以........收手吧，朕的皇儿.........”蜀皇说到最后，已经是喘不上气儿来，舒缓了许久之后，才算是缓过来。
三皇子定定的望向蜀皇，就好像是一个孩童最后的倔强，面对父亲这样的，心底的那一份坚持。
“儿臣一直以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庶出之子？父皇，我有哪一点比大哥差！”
终于，三皇子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愤恨终于爆发出来。
“当初在太学的时候，我是最刻苦的一个，在武堂之时，我也是最勤快的一个！但是！大哥随意的一点进步，你都会期许的赞赏！我呢？你！从！来！都！没！有！过！”
脸上的狰狞，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就好像是压抑了多年的事情，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宣泄口。
“我哪里比大哥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皇曾经说过，你亲口告诉我的！得不到的东西，努力！努力就可以拿到！我现在努力了，我努力了！你却又换了一套说辞！你说，我是应该听你现在说的？还是原先？恩？”
蜀皇缓缓的闭上了眼，“老三.......朕当初.........当初就应该尽快.........将你送往封地，只是.........只是一直念你从小未曾........吃过苦，所以.......所以才拖延到现在.......朕看来是错了。”
“你当然错了！你待人不公！我已经受够了！我不会再这样任人摆布，我不接受，绝不接受你的安排！”三皇子状若疯狂，已是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就好像一个疯子一般，急于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我告诉你，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在计划之中，只需要一个契机，一切就都完成，老大赶不回来，他绝对赶不回来，我说的！”
“咳咳咳咳咳咳.......你.......你已经疯了........”
“都是你逼的，我的好父皇！”三皇子站起身来，脸上早就已经没了刚刚那副哭丧的样子。
“你从小就告诉我们，举官举贤！现在真正发生到你的头上，你就已经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你刚刚那样说，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皇儿？一直以来都宠爱着着大哥，我还真的是看不出来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他有我好吗？”
“你.........你........”蜀皇恶狠狠地指着三皇子，“你这个逆子！你.........你给我滚！给我........给我滚出去！”
“哼。好啊，原本打算看看你，并不想说这些，现在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这么多年我也已经受够了，你看着吧，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蜀皇终于是支撑不住，脑袋重重的撞在枕头上，原以为自己这个儿子纵然是心里有些糊涂，但是至少也是明事理的，但是现在看来........
“小.....小初子！”
三皇子殿下刚走，初公公便听到蜀皇急促的呼唤声。
“老奴在，在这儿。”
“传.......传朕的旨意.......”
“陛下您说。”初公公握住蜀皇的手，脸上尽是悲伤。
“三皇子......姜笙，违逆不道，速速......速速派人，不，即刻.....带领禁宫刀手，押入禁宫大牢之中，听凭.......新皇意思处置.......”
初公公此刻，已是低着头，泣不自声，点了点头，“老奴.......老奴记住了.......陛下快些休息，快些休息吧。”
“速速.........速速给朕把那个逆子.......押入大牢........”
此刻的蜀皇已经开始陷入到昏迷之中，说话间也已经是没有了意识，话语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听到这位一直在重复着什么。
终于，总算是等到蜀皇睡下之后，初公公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脸上满是悲戚，他知道，蜀皇只怕是......真的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满是匆忙。
“站住！皇宫之中也敢到处乱跑，你是长了几个脑袋！”
“初公公.......初公公，呼呼呼呼.....一队侍卫不知道为何，突然把周边围住，现在易公公正在说着，不知道情况如何，您....您快些去看看吧。”
小太监一番急促奔跑下来，总算是攒着一口气儿把一整句话完全说了出来。
初公公微微一怔，不过却是旋即想到了些什么，随后走上前去。
“告诉小易子，不用理会，这是陛下的意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就好。”
小太监急了，“不是不是，那些侍卫说是奉了三皇子殿下的旨意，所以易公公这才赶紧过来通报。”
“好了，听我的话，回去忙活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事情别出去，我会报给陛下的。”
小太监迟疑了下，还是在初公公严厉目光下，小心的低着头，退走了。
“呼......”初公公深吸口气，才算是平息住自己内心之中的异样。
摇了摇头，什么也不管的背着手，朝着太医院而去。
陛下的药一直以来都是他亲自照顾着，自然不会有丝毫的耽搁。
凤云已经开始出现了端倪，藏是藏不住了，风暴的来临就在即刻之间，身处于风暴之中，又怎么能够静得下心来。
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只能够想到什么，再去考虑什么。
早有预感，现在来的，也不过是早早就说好的计划而已。
..........
“先生何以这般自若？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从宫中回来，父皇究竟说了些什么？”
三皇子的脾气一上来，所有都变得唯唯诺诺，整个府中，只怕也只有这位老者依旧淡然坐着。
“殿下要老夫相问？嘿嘿，老夫其实大概都已经可以猜到什么，还需要问吗？明知故问，岂不是火上浇油？”
“哼！”三皇子看上去对于这样的答复很不满意，气呼呼的坐下，“既然先生已经成竹在胸，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成竹在胸对于这件事请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最主要的自然还是殿下的决心，老夫一直以来都在担心这个，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必要了，殿下现在只怕是早已经有了定论，剩下的交给我等就是。”老者淡淡的抿了口茶水，笑着说道。
“哦？事情已经开始？”
“事情早就已经开始，等的只不过是殿下的决心罢了。”老者挥挥手，斥退一旁的下人，“宫中侍卫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当初发誓帮助陛下的人等也早已经将手中的势力调转入固棠城中，一切都已经完毕，殿下觉得，此时，在等什么？”
三皇子瞬间明白，只是那句话，依旧还是堵在心里，没有办法说出口。
“殿下这个时候还在急躁，那便可就有些失态了，陛下驾崩，太子远在三边，陛下旨意，由三皇子暂代朝政，消息只要一传出来，这就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那第二步呢？”
“自然就是知会群臣，主持先皇殡礼，到那个时候，只要太子依旧无法回来，我等就可安排原先大臣们，联名上书，让殿下登上主位，一个月，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
“但是大哥回来，我不还得......”姜笙突然之间想到了些什么，“你的意思是........”
“太子回不来了，时间拖得越久，我等权利就可掌控的越是完全，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太子侥幸回来，他也只能去北郊皇陵之中，乖乖陪着先皇。”
“这样岂不是名不正？”
“放心，北郊皇陵月前出过一件天谴之事，正好可以这个时候拿来做文章，只要势力足够，哪怕是大皇子有一万张嘴，他也绝对翻不起风浪出来。”
姜笙点了点头，终是没再说什么。
“若是没什么事情，老夫就先走了。”
“先生........”
“放心，事情不会出任何问题，殿下只需要耐心的等候便是，一切有我和公爷。”
老者在姜笙复杂的目光之下，已是缓缓出了大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