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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杀人夜
果然不出庞远的预料，只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二人就已经抵达了北郊皇陵之中。
随意的摘下头上的斗笠，庞远轻轻敲了敲桌子，“小二，随意来上一些酒菜，再煮二两烧酒过来。”
“得嘞，一盘儿牛肉，一盘烧鸭，二两烧酒！”
洛呆亦是摘下斗笠，四处看了一眼，只见四周已经是坐得满满当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傍晚时分，北郊皇陵之中竟然是有着这样繁华的时刻。
或许是看出来洛呆的疑惑，庞远微笑着说道：“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老手，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是想赚到丰厚的回报，不仅仅靠的是你的努力，还有.........你的命！”
洛呆脸上依旧疑惑。
“不明白倒也是对的，你从未来过北边儿，自打圣祖爷建都之后，这固棠以北的地方就算很少有人会提及，所以你不知道，也不怪你。”
“当”的一声脆响。
小二端着盘子已经上来。
饭菜是凉的，看上去放置时间不短，烧酒则是放在一个小炉子上慢慢烘热。
“客官，你的菜齐了。”小二笑着说道。
庞远摆了摆手，并不恼怒自己的话被突然打断。
“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商旅，固棠之中，大部分皆是正儿八经的商旅，但是也有的，是黑商，也就是军贩，你知道什么是军贩？”
“贩卖军用？”
庞远微微一笑，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聪明。”
一杯酒下肚，脸上已经满是舒服之色。
“喝一杯，这么冷的天儿，总归是对你有好处的。”
洛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像是当初第一次和季南风喝酒一般，那种辛辣的感觉瞬时间便已经直冲着脑门儿而去，强忍着不适，硬生生喝下了肚子。
肚子却是又像是着火了一般，在内里翻滚着。
“不会喝酒的男子，不常见。”
洛呆轻轻放下杯子，这一次，庞远也就没有继续满上。
“早几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清的要死，现在可好，日日皆有客人，日日灯火不息，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陛下回到固棠？”
“错！因为三边战事看来已经有了一些上风，这些家伙消息最是灵通，只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定然会第一时间知道，我想应该不会差距太远。”
洛呆看了一眼这些所谓的军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只是其中多是些满脸横肉之辈而已。
“别盯着他们看，这些人豁出命来作生意，自然不怕麻烦，不要找事儿。”庞远轻抿一口酒杯，淡淡说道。
二人随意的吃了两口，便坐在桌子跟前儿，谁也不说话。
洛呆知道，庞远定然是已经有了什么安排，自然也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不出预料，一会儿功夫过后，庞远便站起身来，“走！”
洛呆紧紧跟着。
只见在这北郊，靠近皇陵的地方，一个闪身，便朝着一处府邸走去。
门外的下人看了一眼，便直接转过身去，在头前儿带路。
府邸之中看着做派应当也是一处大户人家，只是奇怪的是，整个府邸几乎每一处灯笼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标识，也没有任何的字。
只是干巴巴的一个灯笼在屋檐下这么挂着，透着奇异。
随着那下人的脚步，直接走到了大厅之外。
只见其中一个人影已经坐在其上，淡淡的挥了挥手，便是斥退了一旁的带路的下人。
大笑着走了下来，冲着庞远拱手道：“哈哈，恭喜庞兄，也是重新官复原职。”
庞远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出来一趟而已，算不得什么官复原职。”
“哦？”上首那位中年男子微微抬手，总算是注意到了庞远身边儿的洛呆。
“这位小兄弟是......”
“这位乃是五皇子殿下身边儿的侍卫长，此番与我一道出来，为的是一件大事。”
中年人皱起眉头，“能被庞兄称之为大事的，只怕得快些说给兄弟我了。”
“咳咳.......”
“你等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等都不得入内！”
“诺。”
灯烛摇曳，随着时间的流逝，庞远也是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男子惊呼道，“怎么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将事态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所以说，王兄的情报，做的.......可还真的是不敢恭维......”庞远翘着腿，惬意的轻抿一口茶水。
“确实是我的疏忽，也是在刚刚的时候，我这里才突然之间得到皇陵里边儿眼线的消息。”
“什么消息？”
“只怕你还不知道，初公公曾经秘密的向固棠那边儿发出书信，虽说大部分已经被销毁，但是还有小部分依旧存在其亲信太监手中，也就是这一小部分，只怕是那边儿发来的时候，初公公还未启程，所以这才滞留在亲信太监手中。”
“快说！”庞远收去刚刚的轻松，急声问道。
王志微微抬眼，眼睛不时地在洛呆身上看着。
“王兄放心，这位乃是可信之人，不必介怀。”
“咳咳......我已经知道固棠之中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着，而且也知道，就算是初公公，也是参与到其中！”
“不会的，初公公一直以来皆是不管这些，绝不会这般轻易站队。”
庞远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首先的就是坚决不相信，他是知道初公公的，早在自己父亲那个时候，出宫就已经是陛下身边儿的红人。
纵然是自己父亲，对于初公公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慢待。
这件事情完全就看不出这位当朝第一红人在这其中究竟会有什么利益所得。
所以王志所说的这些，庞远几乎是不相信的。
“这是我手下之人亲自看到，也是拼了命摘抄出来，绝对不会错。就在刚刚，我已经派人连夜前往皇宫之中，将消息传给皇后娘娘.......”
“已经迟了，在我走的时候，陛下已经昏睡不醒，三皇子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干，想必宫中上下早就已经打点，差的就是最后一步。”
“那你........”
“我赶到这儿来，就是因为陛下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以这才派我前来三边之地，尽快召太子回去。”
“太子此刻远在数百里外，只怕........”
“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尽快前往，明日时分，等到人手齐备，我就出发前去。”
“我这里倒也是有着几十个好手，虽说没什么正经功夫，但是毕竟也是跟了我这么多年，做事忠心耿耿，若是需要些跑腿的活计，交给他们去做。”王志脸上此刻已经满是担心。
原本收到消息之后，他心中就已经有些焦急。
现在听到事态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来。
“好，既然如此，那便让这些人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一同汇合前往。”
“好。”
二人又是商量了一会儿，这才算是谈妥。
洛呆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有时候二人声音很小，有时候则声音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一种本能一般，对于这件事情，竟然自己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之感，就是一种突然之间的自信出现在脑海之中。
终于，庞远带着洛呆缓缓出了大厅，脸上依旧也是无悲无喜。
“好了，时候不早了，估计你的手下已经收到消息，连夜时间，几乎快的话今夜就可赶到，最迟明日清晨，即刻出发。”
“我知道。”
庞远转过身子，就要离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回过头来，“夜鹫堡之中有一种仪式，其实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
“什么？”
“每一位师傅手底下都会有一个徒弟，师傅教授给徒弟功夫，长久以往，一旦青出于蓝，则有机会对师傅进行挑战，这也算是一种谢师礼，我希望可以看到这个有趣的东西。”
洛呆淡淡说道：“我会赢。”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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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一处旮旯拐角之处，在这样烂兮兮的地方，却是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堂口。
季南风静静的坐在这里，面无表情的望着正对面一个魁梧汉子。
“当初你落难的时候，我救了你，你说过，此生无以为报，要用命来帮我，你可还记得？刘蝎子。”
“自然记得，当初若不是季大人搭救小的，只怕现在小的也不会混迹出这么一块儿势力出来。”
“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你，就是因为还不到我需要帮忙的时候，现在我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小的知道。”
季南风站起身来，淡淡的四处环看着这处堂口，不时地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说看到某些好笑的东西才会这般。
黑势力随处可见，在南城更是多如牛毛。
但是像刘蝎子这样巨大的势力，而且还稍稍靠得住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家了。
“在外一直听说你们这个堂口势力不小，整个南城之中生意，光事你们，就占据了四成，就是不知道你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刘蝎子想了想，“估计有两千多人，不对，前几日伤了许些，估计也就只剩下两千的整数了。”
“好，从现在开始，这些人我都要了，你吩咐下去，今夜出发，我要他们人手一匹快马，速速在城外集合。”
“这.........这堂口之中也就四五百匹马匹，短时间之内，小的......实在是没法........”
季南风随意的磨砂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道：“我记得城中不是有许多商旅在此？去找他们问一问。”
“这........这不合规矩.........”
城中商旅早就已经交足了保护费，此刻突然之间抢，倒是让这位老江湖一时之间感到很是没脸，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自己的名声也就在这个时候烂了大街了，一想到这儿，刘蝎子就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刘蝎子，你给我记住了，今夜子时之前，若是我在城门之外看不到两千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完毕，这后果.......你自己负责。”
说罢，季南风已经迈出步子，朝外走去。
“砰”的一声巨响，只见房间中的屋门早已经碎成两半。
刘蝎子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来。
..........
“你！出三百匹马出来！我家当家的说的，快些！”
“这位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是元宵银子都已经交够了吗，怎么..........还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啊？”
“一码归一码，我们大当家的说了，是借用，会还的，闪开！”
推搡之中，难免有些磕着碰着，这些商贩平日里倒也是好说话，但是现在眼见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就要被别人抢去，实在也是不能容忍。
“妈的！跟他们拼了！这些个王八羔子，整日里欺压还不算，现在还叫不叫人活了！”
“对！跟他们拼了！”
说话间，双方就已经动起手来。
只见棍棒相加，人数上占据优势的商旅们自然瞬间占了上风。
双方你来我往的，看上去混乱不堪。
“啊！”的一声惨叫，在这夜色之中极为刺耳。
纵然是因为打斗而引起的喧嚣，也依旧没有掩盖住这一声。
刘蝎子不知道何时突然之间出现在正前边儿位置，手中一把长刀在夜色下明光闪闪。
其上不断滴落的血迹，证明了刚刚发出惨叫的亚UN因正是来源于此。
“妈的，老子看看谁想站出来吃刀子！我刘蝎子在这南城也是混迹不少个年头，你们一个个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造反啊！”
刘蝎子向前几步，满脸杀气的望着一众商旅。
众人后退一步，谁也不愿意成为第二个倒霉鬼。
“取马！”
这一次，终于是没有人再有丝毫的抱怨声音，全部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眼睁睁的，一匹马接着一匹马的被牵着离开了此处。
刘蝎子满脸怒意，随手将手中的长刀扔向身后手下，便转过身去，向外走去。
...........
子时还未到的时候，一众喽啰就已经分批从南城出来。
只是费了些银子，城门之首值守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放行了。
也未曾检查过那一大车之中的兵器刀具。
两千多人在城门五里之外，已经集结完毕。
季南风淡淡的坐在马上，看着正面的这些乌合之众，纵然是现在自己站在这些人面前，也已经无法让这些家伙闭嘴。
唧唧喳喳的，很是嘈杂。
刘蝎子看到这儿，脸上瞬间就挂不住了，毕竟也是自己的手下，看着也很是丢人。
“都他娘的闭嘴！”
一声暴喝，总算是让这些人安静了下来。
“你也跟我一同出发吧，看来也就只有你能管得住这些手下。”季南风淡淡的说道。
“额........平日里懒散惯了，让大人见笑了。”
“带着你的人即刻出发，我要你们在天亮之前，赶到北郊皇陵。”
“北郊皇陵？”刘蝎子忍不住惊呼道，“突然这么几千人过去，只怕.........”
“无妨，我已经安排好了，去了之后自然会有人带着你们，至于下一步，等我的命令便是。”
“好嘞，那小的这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
只见刘蝎子挥舞着手，大声喝骂道：“都跟着老子，出发！”
“驾！驾！驾！”
“驾！驾！驾！”
..........
“大人，已经有消息了，一路上追踪，这个洛呆应该是奔着北去了，而且已经查出来了，那营救之人，正是.......庞远.......”
季南风一把拽住那人的领子，恶狠狠的喝道：“你在害怕？”
“没.......没有.......”
“哼。”
那人骤然被放开，险些从马上落下，一直操控了好几下，这才算是稳定住。
“既然是往北走了，为何不追上去？我要他们确切的位置信息！”
“回禀......大人.......只是追到官道上，就不见了踪迹.......方圆数百里地，村子不下千余，只怕还有些困难........”
“算了，不必理会，庞远此番也就只有一条路而已，等着他就是！”季南风淡淡的看着远处，“去召集人手回来，那些人也就人数多些，难当什么大任，咱们人手不足，明他们速速与我汇合。”
“诺！”
夜色之下，季南风淡淡的望向远处，只见近夜之中，天际边儿并没有月亮的身影，这让他很是孤独。
这么久了，一直以来都从未与那家伙交过手，如今的话，又何尝不是个机会呢.....
今晚的夜色不知道为何会这么黑暗，四处无光，带着寒意。
“哼，老东西，老子很快就会让你发现，当初你做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让一个废物身居高位多年，可笑！”
手上微微动作，马匹已经开始向前跑去。
身后亲信不过数十人，紧随在其后。
当又是一阵冬风吹在脸庞上的面巾上时，此刻已经是深夜子时，这个时候正是煞气最重的时候，也是地底判官最好的拿人时机。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微风起，杀人去，掏出心肝肠，挖出脾肝胆！
死者为大，走时不可回头，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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