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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洛阳(一)

作者:昭阳大渊献 | 发布时间 | 2018-06-25 | 字数:3018

听丁会这么一说,葛从周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与李克用打了十多年,彼此双方都恨得入骨。若是李弘益将自己交给李克用,葛从周也无话可说。

但是听到丁会如此笃定,似乎张归霸一来交战,就会失败,他顿时忍不住了:“张正臣的本事老夫自然晓得,非朱友宁辈可比。李弘…元帅若觉得张正臣可欺,未免有些太得意了!”

张归霸字正臣,丁会却笑了起来:“吾也知张正臣的本事,可惜他遇到的是我大唐的军队,怎么可能有取胜的机会呢?”他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无论能否生擒,张正臣的人头必然会送到太原!”

葛从周沉默了,他知道李克用对张归霸的恨意恐怕还在对自己之上,原因很简单,当年李克用的大儿子李落落,就是被张归霸所擒,然后被自己下令杀死的。

所以如果把伪梁阵营的李克用仇人做一个排行榜,朱温排第一,他葛从周和张归霸就排第二第三。葛从周望着丁会,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老朋友从不打狂言,既然对方这么笃定,说明大唐对于张归霸有必胜的把握。

这时一个人从身后扭扭捏捏地追了上来,先左右看了一眼,轻声说:“老将军还记得我否?”葛从周盯着来人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然后长叹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朱友宁这一仗输得不冤!”

来人正是蒋玄晖,他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在葛从周眼前露个脸。葛从周心思百转,他虽然退隐,但住在偃师,离洛阳很近,朱友宁在战场的情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

朱友宁军营之中出了内奸,这件事葛从周也知道,现在看到蒋玄晖露面,他马上就猜了出来,朱友宁苦找了两个多月的内奸就是这位带队弑君的前枢密院使。

葛从周对蒋玄晖的印象很差,哼了一声:“李弘益居然留你一条命,看来是物以类聚啊!”他这一句话说得蒋玄晖满脸通红,丁会苦笑一声:“通美兄,慎言啊!”

蒋玄晖见葛从周不理会自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了。大唐对外宣传他已经在乱军中被杀死了,所以李弘益将他安排到了山南东道均州的武当县,与武当山中隐居。

看着一队骑兵“护送”着蒋玄晖远去,葛从周心中更加不爽:“都说李弘益宽厚,这么一个人也留他性命,老夫看他若不是妇人之仁,便是包藏异心!”

他资格老,就是在朱温面前也敢直言,丁会却摇了摇头:“通美兄,当初朱温弑君篡位,河西诸将想要拥护李弘益称帝,元帅却不肯,只说大唐乃高祖、太宗传下来的天下,只有太宗后裔坐得!”

他耐心地说:“元帅常说,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故而他改革制度,设内阁,并群相,扩六部,文武分治而以文官为主,我大唐虽有节度使之名,却再无昔日节度使之权,以我看来,元帅这是要制万世之基,帝权再也不会遮天,这天下,终究是天下百姓说了算啊!”

葛从周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对李弘益当政以来的一系列政策看得并不明白,只是觉得李弘益和朱温是一类人,只是李弘益更善于伪装,他不愿做曹丕,大概是想做曹操那样伪善的奸臣。

丁会也知道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动眼前这位的,等到葛从周到了长安,多呆些时日,想必就能渐渐看明白了。

李弘益对葛从周的招待可谓是非常隆重,而葛从周也明白自己应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了家族计,他不得不表面装出一副模样来应酬。

等到宴会结束,李弘益见葛从周居然没有喝醉,想了一想,说:“太尉此去长安,某与内阁商议之后,推荐葛公入长安军事学院为副校长,葛公以为如何?”

葛从周楞了一下,他却是很知道李弘益广设学校,尤其是组建了数所军事学校,凉州和长安两所军事学院,校长都是李弘益,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处理校务都交给了副校长。

葛从周知道自己就是个吉祥物,最大的作用就是在特定的场合出来站站台,只看李弘益念圣旨封给他的几个官衔、勋爵等,并没有职事官,说白了就跟夏国公李思谏一样,被软禁在长安养老的。

没想到李弘益居然给他安排了个实职,葛从周犹豫了一下,说:“便听元帅安排。”李弘益见他似乎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什么,笑了笑:“葛公去长安后,泾国公便可以脱身了,还要劳烦葛公多用心呢!”

张琏为枢密院副使,同时也管着长安军事学院,这个担子实在太重,张琏数次请求,辞去枢密院副使的职务,专心搞教育。但是李弘益在主管大唐军事的枢密院必须留一个可信的人,李存孝常年在外统兵,张琏却是离开不得。

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如何安置葛从周,葛从周是不可能再出来带兵了,但是他沙场二三十年,作战经验丰富,正好来做教育工作,也算是发挥一下余热。

送走了葛从周,李弘益又急匆匆地见了另外一个人,名医段深。段深是伪梁的御医,朱温前些年身体不适,小便很是浑浊,叫御医来看时,开了一付药方,其中有石药。

但是段深却说:“中热不溲者,不可服石。”并引经据典,将断诊的御医辩得哑口无言。朱温很高兴,就按照段深重开的药方服从药,病果然减轻了许多。

葛从周告病致仕,朱温也同意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其实葛从周哪里生病?但是朱温为了表示对老臣的关心,也为了给天下人做个样子,便把段深派来跟在葛从周身边,这一次却叫李弘益得了好。

军情司负责的事务有很多,除了刺探军情、收买间谍之外,还要收集诗作、药典等,所以李弘益也知道段深的本事。

他见到段深,态度很是恭敬:“乱军之中,叫先生受惊了。吾照顾不周,还请先生多多担待。”段深战战兢兢,他可是朱温的御医之一,生怕被大唐擒了后押解长安砍头。

看到李弘益态度温和,他心里好歹放松了些,慌忙说:“不敢不敢,实在不敢!”李弘益看他身体还在轻微地发抖,额头冒汗,知道这位是被吓到了,于是说:“邠州刺史杜荀鹤抱病,吾从凉州、长安等地延请名医看过,都没有治好。恰好先生在此,还请入邠州诊断一番。”

他顿了一顿,说:“杜荀鹤是吾友,还请先生尽力诊治,若是…若真看不好,我等也不怪罪。”曹用行在一旁急切地说:“劳烦先生多多费心就是。”段深连忙说:“不敢不敢,一定一定!”

看着段深被一队骑兵紧急护送前往邠州,李弘益叹了口气:“彦之先生前年便害了一场大病,凉州大学的医学教授赶去及时,好歹救了一命。只是病根未除,终归是隐患啊!”

他抬头望着乌云渐集的天空:“去年令君先生去世,长安大学现在还没有校长。甚至有人说长安大学校址风水不好,前后两任校长皆任期未满便离世,想要换个地方办学呢!”

长安大学第一任校长徐彦若,第二任校长温宪,都没有干满一任。温宪去年初病逝,他的前半生如同他那位才华横溢的父亲一样,一生坎坷,好容易遇到李弘益,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却难逃时间的流逝。

曹用行也长叹了起来,他和李弘益都还是壮年,未来的人生还很漫长,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岁月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人,当年凉州大学群贤毕至,一场热闹的宴聚,仿佛还在昨天一般。

温宪是第一个离开他们的人,却不是最后一个,一想到这里,李弘益和曹用行一起再次长叹了起来。当年在河西意气风发的那一群人,只怕未来再聚在一起就更难了。

乌云密布洛阳城头,有轰隆隆的雷声传来,李弘益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了些许的洒脱:“天下仍未平定,九郎,咱们俩就不要在这里长吁短叹了。时光易逝,我辈当努力,好歹让更多的人看到,除灭国贼天下一统的那一天!”

曹用行怔怔地望着天空,吐出了一口浊气,即将到来的暴雨前夕的狂风吹来,他握紧了拳头:“我本敦煌城一个浑浑噩噩的小子,此生若非遇到十一郎,只怕就要虚度了。能跟着十一郎干出偌大一番事业,真真不枉此生!便追随十一郎,廓清宇内,使四海晏清!”

李弘益朝屋内走去,说:“雨就要来了。咱们也该想一想,该如何对付怀州的张归霸和朱温接下来派来的大军了!”他看着曹用行也从廊下退回到屋内,继续说:“听说朱温欲派大将刘鄩并牛存节领兵前来,这三人都是不好对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