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露宿
这世道很奇怪,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我问地,你说什么。
他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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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识我,准确的说,所有不是guan道的人都还不认识我。我叫阿山,暂且,算是,地的新鲜同伴。说是新鲜,其实不过是指我比他年轻很多而已。他说我是天才,我便暂且相信了。
最困顿的时候,他把我捡回家,就像他对很多前辈做的那样。他说他捡了很多人了,但是我没能知道,那些我的前辈都去了哪。
我来以后,地似乎病了,他的视觉很不稳定,他总说自己看到很奇怪的东西。我开始还取笑他,说,“你这老牌,要是看不见什么才可怕吧。”然而,他看到的也许难以名状,他总是说,没想到最后一次来的这么块。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们这样存在的意义,除了同类没人知道我们,我们有用不完的生活资料,每天吃饭,休息,讲话,睡觉,四处游荡。两个单身汉,还有一只叫白菜的猫。为了防止生活毫无意义,我每天画画,其实画画也只是觉得,地和我应该都能接受这种方式。白菜偶尔吐槽我画的难看,地也偶尔出门做运动。我知道地见到我的每一刻都很开心,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心的,是老人家的自我修养么?
两个月里,我被绑架四次,三次被地带回来,最后一次我自己脱困,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地的宅子。再后来就没有guan道的人来了,稀稀疏疏的几个老人家,说来看地。或者一脸鄙夷的人来请求算卦。
很快,日光爬上山头,新的一天开始,但似乎毫无新意。我们的宅子是一层,也许有二层,但是地肯定不想人上去,所以把入口藏起来了,谁没一点不能见光的东西呢?日光是爬上山头了,该有光照进屋里来了,可这间宅子依旧昏暗,也不知道这些玻璃窗是用的什么稀奇材料。
这间宅子本身和地一样,就是一个不可揣测的谜题,甚至是白菜,那只猫,她能说会道真的也不在预料范围之内。
“不如我们今天出去过夜吧。”地这样和我说,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简直就像一个口无遮拦的嫖客,但是实际上习惯就好了,地自己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多少少还带着自嘲和开玩笑的意味,给人感觉像个坏老头。好吧,他就是个坏老头,年轻时有过什么风流事,估计自己清楚的很呢。
但是,为什么要出去呢?地不肯说,那就一定是有什么特定原因。我说,那好,今天就把这间屋子空出来吧。
地看了我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隐约觉得,我好像说对了什么。
晚餐是米饭和青菜,吃完就拎包出门。
“阿山,你说说,这么长时间,你都把我当成过什么人?”
地晒着月亮话说的随口,没设么芥蒂,估计就是说来玩玩的。
“您啊,您刚把我捡回来那阵,几乎就是个神经病,我一睁眼睛就看见你蓬头垢面的,真是印象不怎样。”
“然后呢?”
“然后,各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和guan道那帮家伙的抗衡势力,黑帮大佬一样的,这可能和您给人的印象严肃一点了的原因吧。再之后,觉得您为老不尊,很有可能有圈养漂亮男人这种恶趣味,我和您非亲非故,您却表现的像是我相好,哈哈。”
“那你说管不管用吧,我这不是很完地把三合恶心走了么?”
“您还好意思说!我当时真想开溜,官道里肯定没人敢要一个同志,倒绝对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后来碰到过片粉儿,问他为什么见了我都不再追究。片粉儿说,官道,说是官道,可是地那老爷子咬死了想要的人,再有诱惑力也没人会敢抢下去。不止是官道,还有各路人马,似乎都是在某一天开始,任事态自由发展。我们不惹麻烦,其他人也不找麻烦。
这一切的功臣哈哈笑了一阵,粘在一起的眼皮中间好像流出淡色的脓血来,分不出真假。这不是很妙,我了解。
我陪他笑,说我们这是互相凑活吧。笑够了,便要休息。
“白菜他,除了泼皮一些,是条好猫。”
“我知道”
“哎呀,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不知道才对啊!”地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打趣,不管事情严不严肃都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还总是上句不接下句。“这世道很奇怪,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呗。少在那硬装蒜。”
我问地,你说什么。
他说:“没什么。”
不早了,各自钻进帐篷里睡去,帐篷尖尖的顶上,冒着几团青烟。地也真是的,好好的有地方睡,非要跑到外面来“开门迎客”,今天晚上有他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