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的第四年（二）

2000年12月20日 晴

第一次班务会和晚点名

上午，参加全团新兵开训动员大会，谢副团长任新兵营营长，他在会上宣布：从今年开始，新兵集训时间缩短为两个月，计划二月二十号完成所有训练、学习任务，新兵分到老连队。

下午，正式开始训练。

新兵一班十人、二班八人、三班八人、四班十三人，四班新兵人数全连最多，站队时加上班长、班副，整个排面有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晚饭时，连副调整各桌人员，班副叶智才带走四人到另外一桌去吃饭，不然一桌坐不下，菜也不够分。

吃完晚饭，连队召集各班长到连部，姚指导员给每名新兵分发了一本政治教育笔记本，并明确要求各班长督促检查笔记本封面的单位和姓名，是否填写统一、规范；上教育课和课后讨论的记录，是否完整。

连队会不定期对各班笔记本进行抽查，并将结果予以公布。

我又想起当新兵时的三师兄蒋超，他写不到字，每次做笔记基本上只能“依葫芦画瓢”。

领导在上面用粉笔板书时，他就跟着那黑板上的字体画形状，一堂课上下来，本子倒是记得满满当当的，问他记的是什么内容？

他羞答答地回复三个字：“不认识。”

我回到四班的房间，看到班副叶智才正在教新兵们如何整理自己的储物柜，凑过去看了看，他教得挺细致的，这点不用我操心。

晚上七点半，看完新闻联播后，连值班员通知：各班开班务会。

我得先把十四个新兵的基本情况记熟了，再抽空逐个进行深入摸底。

郭水强，福建龙海；邹明华，浙江嘉兴；云连峰，安徽太和；郑耀，四川雅安；邵伟荣，浙江余姚；韦羽，江苏东海；胡友亮，江西南昌；朱志辉，江西樟树；李德龙，山东章丘；刘中洲，河南汤阴；彭剑南，广东陆河；程平丽，福建连江；张春巍，福建大田。

看着班里的新兵们，心中别有一番的滋味。

一个班十三名新兵，队伍庞大，当年我的新兵班长钟汝林带我们新兵二班时，一共才五个人。去年我带的新兵二班十个人，今年增加到十三个人，压力还是有的，要管好十三个人的训练、学习和生活，必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

班务会我让班里所有人员，作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不设顺序，大家自觉踊跃发言。

第一个站起来说明自己基本情况是胡友亮，他以前在家是做服装的，赶货忙起来，要经常加班加点。他能吃苦耐劳，想在部队进步，争取入党、提干。

郑耀，今年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因家庭条件不好，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大学梦，他准备在部队里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军校，业余爱好是写作。不用说，这是个“秀才”。

邹明华，家里人开的餐馆，在家没事就给餐馆帮帮忙、打打下手，他说自己会开车。我多问了他一句，你开的是什么车？他说是踏板的摩托车。话音一落，顿时引起班里其他新战友一阵“小骚动”，但是新兵们胆子小，没人敢笑出声来。

李德龙，老家有十多亩地的大棚，主要是种植反季节的姜，家里有个妹妹，他还坦白说，自己有个叫“青春”的女朋友。

彭建南，家中独子，卫校毕业，父亲是位医生，来部队主要是想接受磨砺。

刘中洲，初中未毕业就开始混社会，到处打工，到部队想让自己快点成熟起来。

张春巍，高中未毕业，想到部队学一门技术，爱好书法，我看了他写的字，的确有点书法家们龙飞凤舞的味道。

郭水强，主要想在部队里学技术，其它都无所谓。

邵伟荣、韦羽、程平丽、云连峰分别作了自我介绍，轮到最后一位朱志辉。

这小子怎么也不开口，催他好几次，结果呢？回应我的是，低头微笑，然后继续不说。

刚来的新兵，思想不稳，我知道既不能说得太狠，也不能逼得太急，慢慢来。

看着手表，时间流逝的飞快，担心排里点名的时间快到了，我像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一样，问一句，朱志辉他答一句，这样总算是顺利完成了自我介绍的环节。

这个朱志辉，还是学武术的，说话慢慢吞吞，没有一点学武之人该有的利索。

班里进行了明确的分工，我负责训练、日常管理和新兵思想动态的掌控；班副叶智才负责内务卫生、就餐打饭和协助我完成班里的其它工作。

新兵的个人内务，由其本人负责完成；本班宿舍内外和洗漱间卫生，由班副叶智才指定人员轮流完成。

排里晚点名，连副站在队伍前讲了一段话：“新兵集训时间缩短成两个月，在此期间我将与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在学习、训练和生活中，如果我朱子鸣没能以身作则，请各位班长、班副和新兵们，随时随地批评我，监督我！”

连副这段话，说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扩大点就是要求各班长、班副必须得以身作则，新兵更不用说了，请你们做好“掉皮掉肉不掉队”的准备吧！

新兵连组织第一次晚点名，陶连长在队伍前讲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

我算是服了陶连长的“口才”，明明说好讲五个问题的，那里知道第一个问题包括四个小点，一个小点又含有三个小内容。

他侃侃而谈，讲过的条条框框决不重复，这点你不得不承认他是厉害的。

2000年在新兵连听了三个月，今年的新兵连又得接着听二个月，虽然觉得他啰嗦，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这也算是陶连长的一大“特色”，用他本人经常教育我们的话说，这叫做“条理清晰”。

姚指导员讲话收尾，他说：“新兵二连，从今天开始正式满员运转，希望通过两个月的集中学习和训练，使每位新战友顺利的实现由一名地方青年向一名合格军人的转变。新兵二连的干部、骨干们，肩负起责任，加油！”

熄灯后，我告诉四班的新兵们一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除去节日、周六、周日，其它时间晚上熄灯后，必须完成体能“四个三百”（俯卧撑、仰卧起坐、下蹲和摆臂）。

我说完，新兵四班的房间内鸦雀无声，一个个悄悄地假装睡着了。

2000年12月28日 雨

训练调整

队列训练中，四班队伍拉得太长，连副对现有人员进行了调整。

张春巍调到徐晓伟班里训练，郑耀调到秦岭班里训练。

一米八的李德龙当排头，一米六五的朱志辉当排尾，排面十一个人，幸好排头兵李德龙控制得不错，齐步走基本上还能保持排面整齐。跑步，正在抓紧练习连贯动作。

晚饭后，三班长秦岭找我说，郑耀训练不认真，掌握动作要领又慢，批评他两句，这小子还顶嘴，搞得他在新兵面前难堪，下不了台。

我心里清楚郑耀这个兵，他总感觉现实的军营生活，跟以前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前天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他问我：“为什么部队里当兵的人，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一说话就讲脏话，开口、闭口‘XXX’三个字，打头和收尾？”

我用我所理解的意思，解释给他听：“‘XXX’这三个字，其实是部队的一种‘特殊文化’，上下级之间、同级之间、战友之间说‘XXX’，显得会更亲热一些。”

他立即反问了我一句：“难道战友之间，非要骂人，才显得亲热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回复他。因为他说的没有错，骂人就是不对，只是我们当兵久了，习以为常罢了。

同时，他也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个兵有些“钻牛角尖”，可能要多费些工夫调教。

结果，这次分给秦岭训练，不出一天，就让他难受不已。

熄灯后，连副被连长喊去连部开会。

房间里的人，自觉地脱了衣服，做起了体能。

我让郑耀不用搞体能了，穿上大衣，我俩来到饭堂找了凳子坐下，聊了聊白天在三班训练的事情。

我并没有过多的批评他，只是跟他说，你得学会尊敬班长，以前的坏脾气要改。到底是喜欢读书的文化人，静下心来讲道理，一点拨就通了。

对于我说的问题，他说都明白了，让我不用担心。

回到四班，推门进去一看，体能做得热火朝天，睡在上铺的好几个人，都在房间的地板上，做着俯卧撑。

胡友亮睡在连副的上铺，俯卧撑整得床铺“吱呀吱呀”直响，我走到他床边小声说：“轻一点，下面连副还要睡，别把铁床弄散架了。”

他到是做得认认真真的，我借着光，看到他的额头上，有汗水滴下来。

加油练吧！新兵四班的兄弟们。

我会用日记本，将你们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