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岁月绯歌
叶落一身黑衣，手持夜燕，反手，将夜燕收回了剑鞘。一阵风吹过，男子前额的发丝扬起，一块小小的疤显现出来，发丝落下，再次遮住了它。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却没有逃过蓝烟的眼。
“小乞丐，小乞丐，没有爹娘没有家！”一群穿着平常的孩子手拉手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唱着。
小女孩被孩子们围着，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无声的落着泪。这时一个白白净净却衣衫褴褛的男孩跑了过来，使劲推开了他们，张开手臂挡在了小女孩前面，坚定的说道：“我是她哥哥，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你谁啊你！”一个长得高大的男孩从这群孩子中站了出来，大概是孩子王，抱着胳膊蛮横的说道。
男孩撇撇嘴，伸出自己那小小的拳头在这群孩子眼前晃了晃，说道：“你们想尝尝我拳头的厉害吗”
孩子们皆向后退去，毕竟还是孩子，很夸张的一哄而散，可是其中那个孩子王似乎还是不服，跑远后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块砸向男孩。
“哎呀！”男孩吃痛的叫出声，用手捂住了额头。女孩木愣的看着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看见男孩被石块砸了，才连忙站了起来，掰开男孩捂住额头的手，看见那缓慢流出血液的伤口，女孩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男孩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对着小女孩说道：“不要害怕，我是男孩子，这点小伤没有什么的。”
女孩听见他的话，也甜甜地笑了笑。
男孩和女孩从此一起流浪，没有名字，便以兄妹相称。
“哥哥，我饿了。”有一天，兄妹俩靠着坐在一个小巷子里，小女孩有气无力的说着。
“妹妹，哥哥马上去给你找吃的，你要等着哥哥。不要乱跑，也不要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这样别人又会叫我们小乞丐的。”
“嗯。”女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不久，男孩回来了，是喘着气流着汗回来的，“妹妹，我们快跑！”
小女孩睁开了眼，说了一句话去，声音如同蚊子小，男孩没有听清，便背起女孩向前奔去。他们身后是几个拿着棍子的大人，这几个人边追着兄妹俩边叫道：“你们这小偷，给我站住。”
两个饿了几天的小孩如何跑得过几个大人，跑出去没多久，男孩便被摔倒在地这几个大人追上来，抄去棍子就向兄妹俩打去，男孩不顾疼痛紧紧护着小女孩。
“小乞丐，叫你偷东西！”这些人边打边骂道。男孩咬着嘴唇，直到嘴边流出了血。
“哥哥！”女孩缓缓睁开眼，满是心疼的伸出那细小的胳膊想去挡那些如雨点半落在男孩身上的棍子，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这些拿着棍子的大人一下子被打飞了出去。一个身边环绕着仙气的白胡子老者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原来是無岭山山主文珹，小的们冒犯了！”还未等老者开口，这几个人便落下这么一句话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孩子，你们愿意和我走吗？”文珹弯下腰，对着兄妹俩说道。
“只要你能救我哥哥，我就和你走！”女孩朦胧的双眼中带着一丝戒备，对着老者说道。
“嗯”，文珹露出了一个慈祥和蔼的微笑。
随后文珹便将兄妹俩带回無岭山喊，收为弟子。
“你会使剑？”文珹站在后院的梧桐树下，对着男孩问道。
男孩点了点头，文珹挥挥手，通体透亮且刀锋锐利的夜燕出现在文珹手中，文珹将夜燕递给男孩。
男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剑，恭敬地接过，发现这剑十分之重，剑柄竟然是白色的玄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已玄铁为剑柄的剑。这时，一阵风吹过，树上落下了几片梧桐叶子，纷纷扬扬。男孩手持夜燕，集中注意力，挥动夜燕，转眼之间，地上出现了多出来几片碎裂的梧桐叶。
“剑法虽然稚嫩，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不错的，看来我收了个好弟子啊！”文珹满意的摸了摸自己那白色的长胡子，“这样吧，你从此以后就叫做叶落吧！”
“师父师父，那我呢？”小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跑了过来，拽着文珹衣角奶声奶气的说道。
文珹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动了一动，“你性子活泼，可又飘忽不定，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就单字烟，至于姓，就取用颜色之蓝，姓蓝吧！”
女孩眨眨眼，不满的说道:“为什么要姓蓝，我不喜欢蓝色！”
文珹假装打了个哈欠，故作很累的样子，说道:“师父疲了，回去休息休息。”
“坏师尊！”蓝烟气得在那里跺脚。
文珹又拿出了一把匕首，也就是雨燕，递给了蓝烟。
“好棒，我也有武器了耶！”蓝烟一扫不快，高兴的跳了起来，文珹宠溺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蓝烟十岁那年的生辰，文珹让叶落下山买一些点心给烟丫头。蓝高兴的送走了叶落。兴奋的在玟凌宫大前门出等待，等到了被夕阳的光辉洒满全身等到了太阳落下，等到了月亮升起，文珹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叶落不会回来了。”
蓝烟没有吭声，许久，才起身，向玟凌宫里面走去，文珹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转眼间，六年过去了。当初文珹以为叶落走后蓝烟会一蹶不振，可是没想到她如同平常一般，看不出她有一丝的伤感。文珹一直默默观察者蓝烟，生怕蓝烟出什么事情。蓝烟第一次偷跑下山时，急坏了文珹，正待他欲去寻蓝烟时，这丫头却提着一坛子梦香露回来了。也就是这天文珹才发现，烟丫头喜酒，并且千杯不醉。看着这丫头傻傻的模样，他第一次小小的惩罚了她一下。
蓝烟没有想到，那个被她深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回来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人，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最终，蓝烟把心中想说想问的千万句话浓缩成为五个字:“叶落，我恨你！”话落，蓝烟转身离去。
叶落怔怔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伸出手，想抓住，却在半空中落下。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难道这伍煞门的大弟子叶落就是文珹老人当初的二弟子？”
“不会吧，这个叶落潇洒英俊，仰慕他的女子也不少。说不定这中间是怎么一回事呢。”
蓝烟跑到了后山的小溪那里，这里还有她昨日在这里大水脚底打滑摔倒留下了的痕迹。蓝烟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泪水止不住的下落。
为什么？自己不是想他吗？为什么见了他，自己要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他伤心？不会的，不会的，他才不会伤心，他肯定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是的，就是这样！蓝烟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乱死了，她懊恼地用双手抓乱自己的头发。她对叶落长久的思念在此刻化作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脸颊落到了地上。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太思念他罢了。
“满台烟柳，又到一年春。一曲琴箫，几世怆然。院庭花落，草木也诉愁。一抹残影，天涯谁识！”一个豪迈的嗓音传来，蓝烟好奇的抬起头，原来是那胡渣大汉。
大汉一人在那里对着山涧唱歌，偶然间瞧见了蓝烟，于是便朝着她走来。
“小丫头，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师弟的身份了吧！”大汉笑着说道。
“哼”，蓝烟不满的把头转过去，没想到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所有人都在把自己当猴耍吗？
“心情不好，喝点酒吧！”大汉好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蓝烟。
“如果不是梦香露，那就别拿到我面前来。”蓝烟嘟哝着。
大汉笑了几声，说道：“我这是不是那天下第一的梦香露，但它可是叶落最喜欢的酒，叫做烟雨珍。”
额，烟雨珍？蓝烟奇怪的看向大汉，蛮横的说：“拿来！”
大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酒壶，说道:“这酒虽然没有梦香露那般有名，但也比得上梦香露那般珍贵啊。”
“这么少！”蓝烟皱着眉头一把抢过那酒壶，抱着就喝了一口，“别说，这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那说屁，这可是我师弟亲手酿的，用的是那天山之水，以及月季花蜜，还有一些很珍贵的材料，酿制起来很费力，要……”大汉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蓝烟再次往嘴里倒了一口，大汉在哪里说着，蓝烟在这里边喝酒边发愣。烟雨珍，叶落给酒取了这个名字，是因为自己吗？
“喂，你叫什么名字！”蓝烟抬头问大汉。
“哦？”大汉一下子被打断，没有反应过来。
“真呆！”蓝烟嫌弃的看了大汉一眼，再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哦，我姓刘名韩语。”被一个小丫头嘲笑，大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脑袋。
蓝烟呆住，张大嘴巴说道，“大叔啊，你这么汉子的一个人，竟然叫这么一个文绉绉的名字？”
“额……对了，小丫头，你就这么喜欢喝酒啊，这烟雨珍烈性要比梦香露强多了，你小心喝醉了啊！”
“我才不会喝醉呢！”蓝烟低声说道，看见刘韩语看向自己的那疑惑的眼神，又补说道，“我生来就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啊！”刘韩语像是在对蓝烟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是千杯不醉呢！”
“就你还千杯不醉？千杯不醉可是个传说，怎么可能发生在这么多人身上！大叔，我说你没有发烧吧！”蓝烟夸张的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摸刘韩语的额头。
“哎呀，你这臭丫头！”刘韩语打了一下蓝烟的手，坐了下来，又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啊，经常喝醉，醉的一塌糊涂。可是后来呢？我就不知为何千杯不醉了，唉！”刘韩语叹了口气。
“额，怎么会突然千杯不醉的呢？”蓝烟问道。
刘韩语伸出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摇着，说道：“我是醉拳弟子第十八代传人，我修炼刻苦，年轻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那时的我，年轻气盛，在我们那一片地方啊，就没有一个能称得上对手的人。”刘韩语看着远方，眼神空洞，却又似在思索，在怀念。
“可是后来，我被一个人下了药，于是从那以后，我便千杯不醉。醉拳弟子千杯不醉，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儿啊！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一个废柴！”刘韩语嘲笑的说道。
“啊？下药！什么人这么可恶啊，还有，什么药这么厉害，能让人千杯不醉？”蓝烟一边问道，一边向前倾去，也想扯一根狗尾巴草，她要扯一根比刘韩语手中那根长很多的！一下子没稳住，向前跌了去。
“哎，你小心点啊！”刘韩语拉了蓝烟一把，继续说道：“这药啊，能毁掉一个人，一只妖，一个魔，甚至一位仙！”
“哇，这药这么厉害啊！”蓝烟惊讶的叫道，神仙是多么厉害的存在啊，也能被这药毁掉，这药是该有多么厉害！
“是啊”，刘韩语叹息道，又打开嗓子唱了起来：“满台烟柳，又到一年春，一曲琴箫，几世怆然。院庭花落……”
蓝烟听着刘韩语唱着这曲子，低头把玩着那根狗尾巴草，继而又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大叔，你能教我唱这首歌吗？”
刘韩语停下来，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郁言站在树干上，看着这边的场景，看见这胡渣大汉并没有恶意时，安心的躺了下去，又准备打盹。银白的发丝一泻而下，有几绺静静地睡在了树叶上。
闭着眼的郁言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可真是百般无赖啊，从一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被文珹救下后，自己似乎就一直没有出过这無岭山了吧。嘁，要不是为了报文珹老头子的恩情，也不需要天天守在这个臭丫头的身边！”郁言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来。
樱花树下，郁言一身白衣，如同小孩子般倔强的说道：“芜秋歌，你要是走了，我就不活了！”
一女子站在她面前，掩嘴笑道：“郁言，你何时才能不像个小孩子似的啊！”女子眉如远山，眸似秋水，秀鼻樱唇，冰肌玉骨，素腰纤纤，笑起来更是媚态万千。
芜秋歌走上前，收回笑容，玉手抚摸上郁言那白净俊俏的脸颊，一脸忧郁的说道：“郁言，我是人，你是妖，你我终究无法在一起，更何况，现在正值七月，却天天雷雨，我看这天地间一场血腥的战争将会爆发。我占卜得知，这是你我的一场劫难，无法逃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