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明公主2

这时，周围那群海盗已经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奥登已经顺手抄起一个凳子抬手戒备。李瀚一把把胡尔木从奥登背后揪了过来，伸手对他说：“拿出来！”

“拿什么啊？”胡尔木紧紧抱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衣襟，不解地问李瀚，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我跟你说，这些人不讲理，我赢了钱他们......”

“少废话，把你赢的钱拿出来！”李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意思？为什么？”胡尔木尖叫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瀚，你也想抢我的钱？”

李瀚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伸出食指对胡尔木说：“要么拿出来，要么我和奥登现在转身就走，你自己处理！”

胡尔木又后退了一步，骂了一句，然后想了想，不情愿地嘟囔着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李瀚。

看到鼓鼓囊囊的钱袋，周围的几个海盗贪婪地吸了口气，立刻准备上前抢。奥登连忙举起凳子就挡在了李瀚背后。李瀚没等他们做出动作，直接大声开口说：“吉姆叔叔，这是我的朋友胡尔木，他第一次来咱们迪戈岛，没处吃饭。现在给您拿一些饭钱做订金，以后没吃的来您这儿吃饭行不行？”

“没问题，没问题！”胖吉姆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听到这里眉开眼笑地挤上前，用自己宽大的身躯护在了李瀚他们背后，伸手就要接袋子。

李瀚没有急着松开握着钱袋的手，反而比了一个切两半的手势，胖吉姆看到这个手势有些失望，不过依然回头对那些海盗骂了几句脏话，随后挥手让几个伙计把他们赶了出去......

走出酒馆的大门，李瀚把剩下的半袋钱扔给了胡尔木。胡尔木挣开奥登拖拽他的手臂抱住了钱袋，心疼地打开数了起来。

“一半！不对，是一多半啊！这可是我花了多长时间才弄来的啊！你干嘛给他！”胡尔木怒气冲冲地喊。看他的样子，恨不得直接转身冲进去把自己的钱抢回来，幸而奥登还拎着他的领子。

“你觉得不给钱，咱们走的出大门？”李瀚有些不耐烦。

“他是酒馆的老板，在酒馆出了问题难道不该他出面解决？凭什么还要花钱？”胡尔木不服气地说。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用陆地上的规矩衡量这里的人，这里是迪戈岛，只有海盗的规矩。”李瀚骂了一句。

“海盗的规矩就是没规矩呗！什么都不遵守，就像你，说放弃‘虎鲸号’就放弃。”胡尔木怒气冲冲地喊了出来。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李瀚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脸色阴沉地站住了。这些天一直淤积在胸口的那股烦躁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崩裂开了。他转身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胡尔木的领子，眼神通红地喊了起来：“你当我多愿意放弃他们？我他妈从小生活在这里，谁教我的都是先活下去。你知道这里每天都会死人吗？你知道有多少艘船出海之后再没回来？你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弄一艘船跟你跑上几万里？”

胡尔木被李瀚狰狞的脸色吓住了，抱着钱袋瑟缩在奥登背后。

奥登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李瀚的肩膀。李瀚抬起头，看到奥登憨厚的笑脸，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突然心里一暖，冷静了下来。

“以后就不会了，只要是真正的伙伴。”奥登突然开口说了句。

“恩，再也不会了。”李瀚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招手对胡尔木说：“过来，这座岛上有些规矩你得知道一下。”

胡尔木看到李瀚神色平静了下来，才从奥登背后钻了传来。李瀚拉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指着周围的房屋小声说道：“你首先得记住，在这座岛上，能住进有屋顶的房子的人，都不好惹……”胡尔木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回头看向酒馆，一脸的不甘心。

夜色已深，李瀚和奥登早已沉沉睡下，胡尔木悄悄起身离开了石屋，走向小镇。

酒吧的大厅里依然喧嚣不已，欢呼和怒骂此起彼伏。胖吉姆打了个哈欠，扫视了一眼大厅，命令手下仔细照看，拎起一盏马灯走出了后门。

关上储藏室的铁门，胖吉姆小心翼翼地反锁好，随后走到墙角，搬开菜筐，把最里面的那个橡木酒桶吃力地搬开，用匕首小心地撬开了底座下面的缝隙。

底座下面是一扇隐藏的暗门，他挺着肚子扶着地板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梯。暗室并不大，里面也没存放什么东西，只是在墙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个大箱子。胖吉姆掀开最外面的箱子盖，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哗啦一下把里面的金币倾倒在了箱子里。听着金币清脆的响声，他的眼神里闪烁出迷醉的光彩。

“胖子！我的钱呢？”一个讥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胖吉姆慌忙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

胖吉姆的酒馆关门了好几天，店里的伙计也大都消失不见了。不少海盗怀揣着钱币兴冲冲地来赌钱却失望而去。

胡尔木又不见了。不过李瀚和奥登并没有着急，反正他也是在岛上想办法赚钱去了，人也丢不了。两人因为那群神秘东方人的出现，重新制定了计划，李瀚去想办法接触东方人，奥登则去码头寻找短航的船，继续磨练一些水手的本领。

戈兰城堡的宾客馆里，一袭白衣的郑海山正端坐在椅子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只是问你这个？”郑海山端着茶杯问。

“是的，公子。”躬身站着的水手点头回答道，“除了想加入我们的船队回大明，他没有说其他的东西。”

“告诉他，我们的船队不需要来历不明的水手。”郑海山失望地挥了挥手。

“且慢！”桌子另一侧的黄衫女子突然开口说。

“殿下，海船上不能随便招收来历不明的水手啊。”郑海山眉头微皱，侧身起来解释道。

看到郑海山起身，黄衫女子也起身还礼：“郑世兄不必如此拘礼。此行万里，早已远离中原，暴露大明公主的身份与大明毫无益处。唤我李晴雪即可，李乃母姓。”

“晴雪，”郑海山重复了一遍，面露喜色，随后赶忙收敛笑容，继续解释道：“这个想加入我们船队的李瀚是不是大明人还无法确信，当晚他曾被疑为窃贼，又数次冒犯于你我。这样的人贸然加入我们不可轻信。”

李晴雪摆了摆手，坐下笑着解释道：“郑世兄误会了。此次印度洋之行的路线安全和寻回宝图皆有你负责，晴雪自是万分放心，也不会妄加干扰。我只是想帮那人把内伤医治好罢了，毕竟同属汉裔，庇佑炎黄子民属我分内之事。医治好后，你尽可把他轰走。”

“噢，原来如此。公……晴雪真是宅心仁厚。不过还是要小心那个窃贼，治疗时不妨让侍卫在旁警戒。”郑海山回过头命令属下，“你去把那个小窃贼带来宾客馆，交给李姑娘医治，注意监视，做好护卫。”

眼看着侍卫抱拳退下，李晴雪开口问道：“郑世兄，这几天有没有打听到那艘幽灵船的消息？”

“还没有，”郑海山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打听到，‘迷雾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去年四月。可是那艘船船体极为完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经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它肯定早已随着洋流不知漂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有想办法打听到最近一次遇到它的船只，向他们的水手了解具体的方位，然后根据那里的洋流去推算，才有可能找到它。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确信宝图真的在‘迷雾号’上，毕竟那个登过船的幸存者已经疯了，他也从来没见过宝图箱，那些疯疯癫癫的描述也不过是有点儿像罢了。”

李晴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眉头却微微地蹙了起来，显得有些忧虑。

看到伊人忧愁的样子，郑海山心疼不已，他解释道：“整个迪戈岛都是萨尔曼的地盘。因为我们不想把消息传出去，给寻找宝图带来变数，所以目前只是非常谨慎地小范围搜集消息。如果晴雪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消息放出去。”

“放出去？”李晴雪惊讶地抬起头，不过她似乎立刻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抿着嘴盘算了起来。

“嗯。只说寻找‘迷雾号’，这样很快就会有人帮我们一起找了。至于赛义德，完全不用担心他。临出发前，林师爷告诉我，这些年萨尔曼的所作所为，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进取之心。他应当是已经满足于一个海盗岛主的地位。这样的人，对于郑和航海图不会有太贪婪的想法。所以，我们借助他的力量去寻找‘迷雾号’，随后用足够的金银就应当可以换走航海图。钱，无疑是我们最不缺的东西了。”郑海山解释道。

“辽东战事吃紧，父皇因为钱粮的事已经好几次跟大学士商讨，如果萨尔曼狮子大张口……”

“哈哈，晴雪莫要担心。你不要高估了一个海盗的胃口。这点钱根本用不着陛下操心，我郑家都绝对出的起。为大明效力是我们的本分。”说着，郑海山起身道，“你放心，晴雪。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它！迪戈岛打探不到消息，我们就去埃及，找不到宝图我们就不回大明！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和手下商议商议。”

说完，也不等李晴雪还礼，郑海山转身就往外走。走出门，刚好遇到和侍卫一起走来的李瀚，郑海山停下脚步，也没正眼看李瀚，冷冷地丢下一句：“管好的你的贼眼和贼手。”说完便离开了宾客馆。

李瀚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他站在外面等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能说点儿好话，让这群东方人答应自己和奥登胡尔木三个人搭船。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位一看就是首领的年轻人竟然对自己的印象如此恶劣。要是这样，他们还让自己进来做什么？

李瀚稀里糊涂地跟着侍卫进了大厅。一抬头，便看到了那晚的黄衫姑娘。不知为什么，李瀚对这个给自己治伤的东方女孩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一看到她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

黄衫姑娘没注意到他的笑容，转头向侍女吩咐着什么。

“我叫李瀚！谢、谢、你！”李瀚有些结结巴巴地用汉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姑娘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李瀚的面孔，顿了下说：“李晴雪，我的名字。”

“李晴雪。”李瀚默念着她的名字。

这时，侍女捧着东西返回了大厅里，李晴雪抬手示意李瀚坐下，随后就取银针要给他医治。李瀚这才发现这次会面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想要开口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缘由，可是还没张口，看到李晴雪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莫名其妙地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治病的时候特别专心，似乎完全听不到小岛周围的海浪声，也听不到外面侍卫换班的脚步。李瀚看着她微闭着的眼睛，感受着自己手腕上手指的温度，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和生命正在被聆听。他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不一会儿便憋得脸色通红。

李晴雪渐渐的眉头微蹙，皎白的手指移动了几下。她抬头看到了李瀚通红的脸色，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都不敢喘气呢，公……小姐。”穿着青色裙子的小侍女

：“不用憋气，放松就好。”说完，她抬头瞪了一眼一旁正在偷笑的小侍女。

“你会说汉语，你是大明人？”

李瀚还沉浸在尴尬之中，发觉李晴雪在问自己，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后赶紧点了点头。

接着，李晴雪用汉语说了一句话，这次李瀚听不懂了。

“你是大明人，那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晴雪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用阿拉伯语又问了一次。

看着李晴雪清澈的眼睛，李瀚开口说起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