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江湖厌倦盼桃源

河南，洛阳，城郊。

一百年来名闻天下的凌云阁，在巨大的火焰和爆炸当中只用了两秒钟，就已经坍塌了，于是堂堂大内总管高国忠的管家高信义，还有他带来的百十名手下，打不开宋大师的机关，逃不出这死亡的牢笼，只能与这百年名楼，同归于尽。

虽然他们很不想死，但他们不能不死：他们不死，会让很多人感到尴尬，而他们死了，所有的人就都有了回旋的余地，在如此激烈的大人物的对决当中，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的生命，没人会在乎的。

太上皇和高国忠，这一次行动干不掉四大帮主，他们仍然可以腆着脸皮，大言不惭，声称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就连高信义这个人，也根本没有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他们甚至，还可以厚着脸皮，“慰劳”一下奉旨达成江湖和平的四大帮主。

现在关于这场死伤惨重的大战的最新解释是，陕西官军的三位将领，受蜀王的指使，利用护卫本次江湖大会的机会，在凌云阁突然发动袭击，企图杀死江湖四大帮主，破坏太上皇英明睿智的决策，从而挑起新一轮的江湖厮杀，策应蜀王的造反行动，反正现在所有的陕西官军都已经死了，随便四大帮主怎么说吧。

严格上讲，也不能叫做四大帮主信口胡说，因为这个奇特的故事版本，还得到了徐谦老大人，河南巡抚和众多河南官员的证词佐证，有了这些冠冕之辈的言之凿凿，一场剑拔弩张血肉相博的朝廷与江湖势力的大较量，所有的黑锅，就都由陕西官军和蜀王来背负了。

而四大帮主，也再一次感觉到了官府的强大：这一次洛阳凌云阁之战，他们动用了数万之众，使用了各种阴谋诡计，也只不过是吃掉了小小的五千精锐官军和高国忠手下的一些“杂牌军”而已，而自身的损失也已经很大，他们四个人，甚至也几乎走不出凌云阁，如果改日与朝廷的百万大军对阵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况且每个人都明白，他们今日的联合，纯粹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为了生存而结成的短暂联盟，是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团结一心，进而谋朝篡位的：谋朝篡位，需要一百万具尸体做铺路石，他们做不到这一点。

他们的手下，也做不到这一点，除了爱惜自己的生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传统的忠君观念，已经深入到了江湖人士的骨髓。各帮的帮众，让他们跟朝廷打一仗，给朝廷点儿厉害瞧瞧，他们是可以接受的；而如果让他们跟着自己的帮主举兵谋反，就根本是两回事了，大多数人，是绝对不会跟从的。

所以现在，该是决断的时候了。

大帐当中，美食罗列，美酒毕陈，四大帮主和他们的部下，都在进行一场迟到的午餐。

这一场迟到的午餐，已经接近傍晚时分，空气当中，还是可以嗅到浓重的火药味道和血腥气味，毕竟这个范围不大的战场，今天刚刚死去了六千多人，还发生了一场惊天的大爆炸。

迟到的午餐，不是免费的午餐，为了吃到这顿饭，今天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失去了生命；但是迟到的午餐，总胜过没有午餐，所有的人此时才发觉，生命，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侯龙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忽然笑道：“各位前辈，你们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李卓然微笑道：“龙波，现在你是江湖的盟主，自然由你来拿主意，这一次大战，已经证明了你绝对能够担负起这个责任，我相信，也只有你，才能保住整个江湖------你就说怎么办吧，我们大家，唯你马首是瞻。”

另外两个大佬楚狂人和莫问我也都点了点头，现在名闻天下的四大帮主，武功盖世的四大帮主，个个身上，都缠着纱布，也实在狼狈的很，普天之下，能让他们受伤的，绝对是佼佼之辈，而现在，这些人，个个尸体残缺，一部分埋进了大坑，而另外一部分，则埋在了凌云阁大队的瓦砾下面，同时得罪四大帮主，这样的下场是可以想象的。

侯龙波笑道：“岳父大人如此说，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了：我认为，我们必须向朝廷发出一个信号，我们不怕事，但绝对不会惹事。我们绝对没有想谋逆造反，朝廷这一次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在收到了我们这个信号之后，我想，他们也应该知难而退，不会再做出什么蠢事了。”

楚狂人笑道：“龙波，你也不必故弄玄虚，你就说怎么做吧！”

侯龙波笑道：“师父教训的对！是我把事情讲的太复杂了。我的想法是，我们下一步，各自返回自己的势力范围，集结帮众，整兵以待，以防万一。”

“可是你刚说，要向朝廷表明，我们没有造反的打算；我们返回势力范围，集结兵力，会不会给朝廷发出错误的信号？龙波，这件事情恐怕你要认真考虑。”莫问我看着侯龙波，缓缓说道。

他还没有摸到侯龙波的底牌，不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像极了三十年前的自己，或者可以说，他远比三十年前的自己更加狡猾。

这个年轻人唯一的缺点是，没有三十年前的自己的那种超乎常人的心狠手辣，这在莫问我看来，简直就是“白璧微瑕”了，心肠不够狠毒，可是做不成大事情的……

事实证明，莫问我想错了，侯龙波接下来的故事将证明，他绝对是当今武林，最为狠毒的一个人，不过狠毒有很多种，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人，却是最低端的狠毒。

侯龙波微笑道：“莫帮主，你听我详细说来：现在朝廷最怕的，不是我们的‘分’，而是我们的‘和’。其实，我们本来可以采用一种更加直接的办法，来进行一场豪赌：我们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在洛阳号召天下江湖起兵，各大帮会的帮众，从四面八方汇聚洛阳，将是一股何其雄壮的实力！！”

李卓然悚然变色，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致命的一招！现在蜀王谋反，联络北胡出兵，朝廷的京营大军主力，已经出动，去迎击突破了边墙的北胡脱脱大军，京城正是最空虚的时刻，如果四大帮会能够合兵十几万，直捣京师的话，那么太上皇的宝座，也真是就坐到头了。”

侯龙波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但我们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想谋反。说句实话，我们四个人，虽然个个都有野心，但恐怕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自己去做皇帝，所以，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说的没错吧？”

李卓然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幽幽天下，皆知我心，我李卓然，岂是谋朝篡位之人？！”

“李阁主说的不错！！”楚狂人大笑，道：“我老楚要是想做皇帝，就不会受这许多窝囊气了，我爱的是财，坐拥繁华江南，还不知足吗？！皇帝这个位子，对我又有什么意义？事务繁杂，繁文缛节，一着不慎，便留下万世骂名，简直白送给我都不要的！！”

“哈，老楚，其实你在三江会总部里面，已经享受到了做皇帝所能带来的所有待遇，宫殿，美女，美食，生杀予夺的权力，你样样都不缺，你看你连龙袍都穿在身上了，还争什么皇位呀！！”莫问我微笑，调侃着楚狂人，楚狂人大笑，莫问我说的也的确不错，楚狂人现在过的日子，不就已经是“皇帝”的享受了吗？！

既然已经在享受着皇帝的生活，又何苦再折腾什么，去争什么华而不实的皇位，成功了，没什么意思；失败了，变成了贻笑千古的笑柄。

其实莫问我心里面很清楚，侯龙波刚才挑起这个话头，是最标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就是为了逼自己表态，因为四个人当中，确实也只有自己动过做皇帝的念头，而且自己，已经向侯龙波说过此事了。

这个年轻人，果然心思缜密到无以复加，一切情况，似乎都已经在他心中，换句话说，如果不想被三大帮主孤立，甚至反对的话，莫问我就必须有所表态了。

莫问我现在心里面，却始终围绕一个问题，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侯龙波，为什么不想争皇位呢？

以他的狡诈和武功，还有他的雄心勃勃，不应该如此保守的呀；答案恐怕只有一个，也许侯龙波，现在就已经打算退出江湖了，他年纪轻轻，就提前确定了自己的接班人，就是证明。

这个年轻人，太过注重与感情了，他显然，不希望自己总是面对今天这样的生死大战，让自己的那些娇妻美妾们，整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侯龙波退出江湖，看来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如果他不来争这个皇位，那么对于整个江湖，倒真是一个好事，那么江湖元气，得以维持，黎民百姓，也会少了很多灾难；也真是难得，从来视百姓为草芥的莫问我，此刻居然关心起百姓的死活了，看来无论多么冷酷的心，也终究还是有一点点人类的感情的。

这一瞬之间，莫问我动了许多心思，静下心来，笑道：“各位，实不相瞒，我莫某年轻的时候，的确也曾经对九五之位有过觊觎之心，可惜志大才疏，始终没有敢采取行动，现在年已六旬，早已知道天命不在于我，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吗？！莫某在这里立下重誓：如果犯上作乱，逆天而行，必死于五雷诛灭！！”

听他说了如此重话，其他三位帮主，竟然不约而同，都鼓起掌来，侯龙波笑道：“既然大家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们就照此执行，我们返回各地，整顿人马，让朝廷不敢窥视我们，就已经是成功了。至于朝廷与蜀王，朝廷与北胡之间的战争，我们只管作壁上观，一直要等到朝廷主动来找我们，来求我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李卓然三人，都点了点头，楚狂人忽然道：“龙波，我在担心，如果朝廷最后取得了胜利，会不会来一个秋后算账，调集人马，把我们分别剿灭？！”

莫问我更是脸色严肃，道：“龙波，我的情况跟你们也有很大的不同，我的地盘，就在蜀王叛军的大本营，如何返回？如果返回，岂不是立刻便要与蜀王开战吗？”

侯龙波微笑，道：“关于第一件事，有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除掉高国忠。当然，要干掉这样的绝顶武林高手，我们需要时间和人手，制定周密的计划，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只要这个死太监被干掉，就等于让太上皇处于我们随时可以动手做掉的环境之下，我想，有了高国忠的下场做榜样，太上皇既然是天下至尊，就不会不珍惜自己生命的。”

“你说的不错，高国忠必须要死，此人不除，天下不宁。”李卓然已经恨透了高国忠，也许他的潜意识里，认为是这个阉人，把他的“布衣老友”太上皇引上了歧路吧，恨得咬牙切齿，必欲除之而后快。

“不错，此人也绝对容不得我们，像这次凌云阁这样的暗杀，还不知要搞多少次呢；不杀他，我们就等于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他缓过手来，杀我们呢。”楚狂人少有的不开玩笑，严肃非常的说道：“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寒山师叔，他可以做掉高国忠。”

“高国忠武功盖世，绝非一人可杀，我从帮主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和寒山先生，一道来做此事。”莫问我沉声道。

他等于当众宣布了自己将要退休的消息，侯龙波知道底细，笑而不语，李卓然和楚狂人交换了眼神，似乎都不大相信，毕竟莫问我的“接班人”莫笑云，现在简直就是江湖的笑话，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看来并不适合他们堂堂四合帮呀。

“别忘了，还有我和阿利。”侯龙波不想多提此事，迅速的转换了话题，笑道：“不过这件事情不着急，我们要好好找机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定要保证成功。莫帮主，至于你的问题，我也考虑了，你确实不太适合立刻返回四川云贵，此时回去，一是往来路途遥远，难以参与我们的各项大事，二是回去，便等于自投罗网，蜀王一定会裹挟你参加叛乱的。这样吧，你就留在河南好了，我让铁剑帮的人马协助你，足以震慑河南驻军。”

“好，我就听你的，暂时留守洛阳，策应你们各路的行动。”莫问我点头道：“其实最危险的是龙波你自己，你就在京郊驻扎，太上皇的卧榻之旁，你却要酣然入梦，简直是与虎谋皮，不得不防呀。”

“没有关系，金鳞盟数万帮众，遍布京师内外，现在他们，没有剿灭我们金鳞盟的实力。”侯龙波微笑道：“何况我们现在各大帮会，互相联合，浑然一体，朝廷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各位要记住，如果他们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对金鳞盟动手，那么他们做掉我侯龙波之日，便是你们动手造反之时。”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问我笑道：“到时候整个中土打成一片，这个千古罪责，太上皇是要承担的。”

楚狂人点头，道：“龙波，你放心，现在你是我的徒弟，你如果遭了他们的毒手，我这个做师父的，当然会替你报仇，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李卓然大笑，道：“你这个做师父的都如此说了，我这个做岳父的，也不得不点点头了。”

莫问我道：“你们都是亲戚，师徒，只有我和龙波的关系最为疏远了，我可不习惯如此受冷落，现在，我要宣布一件喜事：我已经决定，将我的外甥女傅青青，许配给龙波，大家以为如何？”

楚狂人和李卓然对视一眼，都知道莫问我的意思何在，如果侯龙波和傅青青成亲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威远镖局大劫案这一篇，就算是翻过去了。

这显然很不公平，但却是此时此地唯一正确的选择，为了四大帮会的生存，为了无数江湖人的生存，不得不如此选择了；与威远镖局的二十六条人命相比，江湖五个帮会的数十万条人命，显然更加重要，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对比。

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婚姻，现在四大帮会，都已经用一条看不见的线连成了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这个危险的时代，活下去。

莫问我笑道：“大家时间都很紧张，明天就要分别返回各自的地盘，那么如此好事，也不能再耽搁了，我决定，今晚，就要成亲！！”

侯龙波大笑，起身向莫问我深深一鞠躬，然后双腿跪地道：“舅父大人在上，请受龙波一拜！！！”

每个人的脸上，此时都挂着笑容，可是他们的笑容，内涵却很不一样；每个人都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江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江湖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红纱帐内，一对新人正在窃窃私语，洞房之外，新娘子陪嫁带过来的四个贴身侍女娇笑站在外面，隐隐能够听到里面的男女缠绵，美人娇喘，男人粗壮的呼吸声，还有那一座檀木香床发出的阵阵颤抖声音……

这一场“大战”，竟足足经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停歇，未经人事的侍女们，脸色羞红，她们受到如此刺激，能够勉强站住自己的身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忽然，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不，此时应该称呼她为“少妇”了：“侯帮主，现在你满意了吗？”

“当然满意了！美人一笑值千金，侯某得到小姐的垂青，能够春宵一刻，春风几度，实在不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侯龙波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沉稳和风度。

“你真的决定，不再计较威远镖局那件事情了吗？”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当然啦，你见过外甥女婿拿刀去砍舅父的吗？！”侯龙波微笑道：“好细腻的皮肤呀，跟你的性格太不像了……”

“那你，你又如何跟你的一诺妹妹交代呀？”女孩儿的声音，透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误会。”侯龙波微笑道：“袭击威远镖局的主谋，根本就不是你的两位舅父，你听我慢慢说来……”

故事很长，但讲故事的人很有耐心，又用了半个时辰，将故事讲完了，侯龙波笑道：“此时真相大白，现在你放心了吧？”

“放心什么？他毕竟是我的表哥呀，你要怎么样处置他？”女孩儿对莫笑云从无好感，但毕竟是亲表兄妹，不得不关心的，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莫笑云死呀。

“如何处置他，那是莫帮主的事情，现在他给了莫笑云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莫笑云投靠蜀王，那么所有的父子情分，就都不存在了。”侯龙波的声音当中，满满都是可怕的沉稳，这种沉稳表明，他已经能够掌控这个危险的江湖。

“我，我忽然明白了，”女孩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莫笑云不是大舅父的亲生儿子，我哥哥才是；而你们又编造了一个新的故事，来维系你们的联盟，你们把责任都推到了蜀王和莫笑云的身上，至于薛夫人，一诺小姐，还有我的感受，你们根本都不在乎，因为你们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感情，根本不值得你们考虑的，对吗？！”

“也对，也不对。”侯龙波微笑道：“比起事关几十万人生死的这场巨大变局来说，任何以往的武林恩怨，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江湖人士，首先要生存下来，才能考虑别的事情，无论他是什么大人物，小人物。青青，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以后你会了解的。实在对不起，我，该走了。”

“你，你要走？！”女孩儿的声音里面充满了震惊：“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要到哪里去？！”

“四川。”侯龙波微笑道。

“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女孩儿惊叫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去救出两个人，”侯龙波微笑，声音十分的沉稳，根本没有任何恐惧夹杂在里面：“其中的一个，对于我们所有人，都极为重要。”

“可是，这里……”女孩儿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恩爱一次之后，泼辣的性格就忽然变成了对男人的无比关心。

“这里的事情，孔先生和你舅父，会安排好的。”侯龙波微笑道：“相信我，我必须要去，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你能活着回来吗？”女孩的声音都充满了颤抖：“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所有的女人……”

“我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侯龙波微笑道：“我怎么忍心让你们为我难过；青青，当所有这些事情都结束的时候，我要离开这个危险的江湖，带你们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好，我去，我去！”女孩儿哭泣着，忽然说道：“抱紧我，你抱紧我……”

“好吧，我就做一件，对她们每个人，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来，抱紧我……”侯龙波似乎有什么动作，香檀木大床，又发出了一阵抖动……

第四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