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探马报信很详细 翼德大战马孟起

刘备一听大惊，连忙派人请诸葛亮来商议，一干文武官员也聚了过来。

诸葛亮让大家坐下，命探马细细讲来，还亲自倒了杯茶给他。

探马喝了口茶，不再气喘吁吁，说道：“小人化装成商人，连夜赶路，赶到成都。在大街上遇到刘璋手下的主簿黄权，正骑着快马，急急地进宫去见刘璋。”

诸葛亮问：“黄权苦谏刘璋不听，咬着刘璋的衣服下摆不让他退入内室，被刘璋一挣，挣脱几颗牙齿，外派到广汉做县令去了，现在回来，想必是刘璋调他回来的？”

探马点点头，说：“正是。小人四处打听，张任死后，刘璋十分懊悔，当初没听张任的劝谏，让我军进了西川。刘璋又想起黄权曾经苦谏，是个忠臣，就调黄权回来。黄权进宫没多久，又匆匆出来，后面跟了一队骑兵，带着许多礼物，出成都去了。我打马尾随，一路跟到葭萌关前。我正觉得奇怪，葭萌关是我军傅彤、傅士仁将军把守，他们来这里，莫非是策反二位傅将军？我正在疑惑，只见黄权一行并没有立刻进葭萌关，而是在关前找了个乡村小客栈，买了许多农夫的衣服给手下换上，马匹也寄存在小客栈里；然后他们买了几辆木车、几车粮食，装作贩卖粮食的，把礼物藏在粮车里，推着粮车进了葭萌关，穿关而过，去十几里外的阳平关卖粮食。”

诸葛亮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问：“他们是不是混进了阳平关，再去南郑找杨松？”

探马又喝了口茶，佩服地说：“军师料事如神，黄权一行人正是去了南郑杨松府中，推着粮车进去的，出来后却两手空空。接着杨松急匆匆地去了张鲁府，我一看张鲁府上把守森严，混不进去，就回来找到黄权他们住的客栈，租在他们隔壁一间客房住下，打探消息。到了晚上，杨松来到客栈，进了房间喝酒谈话，我就躲在窗户下面听，就听黄权说，大祭酒辛苦了。”

正说到这里，张翼德插了一句：“什么是大祭酒？很能喝酒吗？”

探马笑笑，说：“张将军，张鲁以五斗米教兴国，自称‘师君’，手下官员都叫‘祭酒’，杨松是张鲁最宠信的大臣，称为‘大祭酒’。马超与杨松的弟弟杨柏不和，杨松兄弟二人商议，常有害马超之心。汉中原来的都督是赛猿精，现在被马超夺了都督之位，心中也是不服；赛猿精又与杨松交好，于是杨松收下黄权送的厚礼，劝张鲁与刘璋结盟。张鲁先是不肯，他与刘璋是世仇，刘璋曾杀了张鲁的母亲及妻室，杨松说以厉害，刘皇叔枭雄，若攻取了成都，必定返身来取汉中，则汉中之地不保；不如与刘璋联手，两面夹击刘皇叔，刘璋许以西川一半之地相赠。张鲁一听刘璋肯送二十州的地盘，不免心动，就派马超出阳平关，去攻打葭萌关，牵制刘备。谁知马超素知杨松对自己不满，怕出兵后杨松断其粮草，刘皇叔的部下勇将甚多，不好对付，推诿身体不适，不肯出兵！张鲁也知道杨松与马超不和，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马超，以宽其心。现在马超正在南郑与张鲁的女儿完婚，很快就要来攻打我们的葭萌关！”

诸葛亮听完，探马打探得非常详细，重赏了探马，与刘备和诸将商议。

诸葛亮见张翼德不在，问了主公刘备，说是昨日饮酒饮多了，还在酣睡。

诸葛亮命人去请张翼德，又对着刘备耳语几句，刘备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张翼德睡眼惺忪地来了，一看大家都在，笑道：“列位，真是对不住，老张喝多了，扫了大家的酒兴！来，继续喝！”

张翼德端起一碗酒，咕嘟咕嘟地喝干，放下碗，用手背擦了擦酒渍，问：“咦？你们怎么都不喝？嫌我老张来晚了？”

赵子龙笑道：“老张，大家不是不喝，有敌情了！张鲁居然与刘璋结盟，派马超要来攻打我们的葭萌关！主公和军师正在商议，派谁去敌马超，增援葭萌关。”

张翼德大大咧咧地说：“嗨！区区马超，有何可怕？我们猛将如云，还怕一个区区马超？”

诸葛亮正色道：“翼德，不可轻敌！马超杀得曹操丢衣卸甲，险些丧了性命，与虎痴将军许褚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听说马超还扬言，要活捉赵子龙，杀死张翼德！”

张翼德一听，暴跳如雷，说：“杀死我？活捉老赵？我没老赵值钱么？军师！马超就交给我了，请给我五千兵马，我去葭萌关，大战马超！”

诸葛亮见张翼德主动请战，心中大喜，还要激他一激。

诸葛亮说：“翼德，马超英勇无敌，曹操手下猛将如云，也就许褚许仲康和马超打个平手，我看要派人去荆州请关云长来，才能敌得过。关云长德高望重，四海扬名，天下无敌。二十余年前关云长便在虎牢关‘温酒斩华雄’打出名声；后来又在白马坡刀劈河北名将颜良，拖刀诛文丑，保二位皇嫂千里寻兄，过五关，斩六将；古城一战，云长三通鼓内腰斩刀祖宗蔡阳，更是名噪一时。”

此刻孔明提到他，堂上无一人与之争辩，都对关云长心服口服。

别人都服，唯有张翼德对诸葛亮的话大失所望，非但不服，反而有抵触，以为老师今日是故意刁难自己。

诸葛亮慢条斯理地说：“待亮立即修书送往荆州请关云长到此。”说罢，将羽扇置于桌案上，捋袖提笔，摆出一副写信的架势。

张翼德见诸葛亮真的要写信，吃了一惊，实在忍不住，上前行礼说：“老师何故小看我！我曾经独拒曹操百万之兵，还怕马超一匹夫乎！何况吾兄关云长远在荆州，远水难救近火，老师却不肯用我，正所谓舍近求远，于理不合！”

诸葛亮笑道：“三将军长坂坡独退曹操，乃是曹操疑心病重，怕中我埋伏，不敢轻进。马超在潼关大战曹操，是兵对兵将对将地打斗，杀得曹军大败、曹操割须弃袍，乃是真本事。如此看来，三将军还是略逊一筹。”

张翼德一听大怒，说：“军师欺人太甚！老张愿意立下军令状，出战马超！如不能胜，情愿军法处置。”

诸葛亮暗喜，说：“既然如此，这里现成的纸笔，你且写来。”

张翼德果真上前，写下了军令状。

写完了张翼德说：“不过末将还有个请求，请老师派我儿子张苞为老张的头队先锋官。”

诸葛亮慨然允诺，拿起一支令箭说：“张苞听令！将令一支，命你和周仓引兵五千，头队赶赴葭萌关增援，一路切莫耽搁，不得有误！”

这是诸葛亮的老到之处，张苞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勇可用，但经验不足。周仓跟随关云长多年，武艺、阅历都是上乘，有他同去，张苞不会有危险。”

张翼德也非常高兴，心里感激军师想得周全。

张苞立功心切，当即点兵出征。张翼德不放心，也要领兵前往。

诸葛亮笑笑，说：“翼德莫急，马超现在正和张鲁的女儿新婚燕尔。主公下过命令，饮宴三日，待明日饮完最后一天，你再率五千兵前往葭萌关，我与主公领大军随后就到。”

张翼德只好留下来饮酒，喝着喝着，就忘记了马超的事，兴高采烈地和众文武官员喝得不亦乐乎。

第三天宴饮，法正、孟达回来了，二人被刘备派出去，在周围的几个县收集粮草。

二人听得诸葛亮、张翼德与主公刘备三支大军会合，喜出望外，参加宴饮，与新来的文武相互敬酒。

诸葛亮与法正交谈一番，法正颇有见地，深得刘备敬重。诸葛亮与刘备商量后，就派法正、孟达二人领五千兵马同守绵竹，次日大军出发去葭萌关。

张翼德接应儿子张苞心切，一大早就带了五千兵马出发；诸葛亮和刘备到巳时才领大军出发，绵竹城中百姓纷纷来送行刘皇叔，送出十几里才回。

张翼德火急火燎地赶到葭萌关，还好马超没到阳平关，还在南郑赶往阳平关的路上。

葭萌关守将傅彤、傅士仁来参见张翼德，禀报说，马超已经赶来，探马探知，马超今晚就到阳平关。

张翼德思忖，马超赶到阳平关，得知自己来到葭萌关，必定来讨战，明日必有一场恶斗，于是下令早早休息，养足精神。

别人都去睡了，唯独张苞好几天不打仗，兴奋不已，偷偷练了几遍飞爪。

第二天中午，马超果然带兵前来葭萌关前叫阵。

张苞抢着要出战，张翼德不肯，要自己出战。

张苞说：“我是先锋，不让我出战，我还做什么先锋？”

张翼德无奈，只好同意儿子出战，派周仓同往监战，自己登上城楼观战。

战鼓声中，张苞率领五千兵马冲出城去，两军列阵对峙；张苞初生牛犊不怕虎，举着丈八蛇矛上去就刺！

马超一看，敌将长得像个黑炭，玄盔玄甲，手持丈八蛇矛，就以为是张翼德，不敢怠慢，连忙招架。

马超招架了一矛，震得虎口发麻，暗道张翼德好大的力气！

谁知斗了十几回合，发现张翼德招式平平，仅有蛮力，一点不像个名将。

马超忍不住喝问：“你是何人？是不是张翼德？”

张苞笑笑：“俺是你叔父！”

马超一愣，问：“此话怎讲？”

张苞道：“张翼德是你爷爷，我是张翼德的儿子，岂不是你叔父？”

马超大怒，挺起金枪就刺。

张苞架开一枪，拨马就逃，其实是准备用飞爪取胜。

马超被张苞骂得大怒，拍马就追。

张苞一边逃，一边扭头看后面的马超，眼看马超追来，张苞猛地掏出怀中飞爪一扔，抓向马超。

马超反应何等快捷，连忙举起金枪一刺，正刺在飞爪上，飞爪“当啷”一声落地。

张苞一愣，连忙拽动铜索，往回收飞爪。

马超大怒，摘下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弯弓搭箭，一箭直射张苞的后心！

张苞耳听后面弓弦响，吓得趴在马上往前奔驰，却没想到马超这箭射的是后心，不是射头，让不掉。

眼看张苞要中箭，张翼德站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却无计可施。

说时迟那时快，张苞前面，猛然飞过来一道黑影，从张苞头上越过“当”地一声，正砸在马超射的那支箭上，双双坠地！

马超大吃一惊，仔细一看，坠地的除了自己的箭支，还有一柄黑色的镔铁锤。

马超正在纳闷，忽然对面一员步将，如同一阵黑色旋风奔来，速度竟然比马还快！

只见来将镔铁盔、玄铁甲，脸上满是虬髯，拾起地上镔铁锤，拿在手中凑成一对，正是关云长帐下有名的部将周仓！！

马超早听说过周仓的威名，是刘备手下第一步将。

马超不敢怠慢，提起金枪，分心就刺。

周仓不慌不忙，手舞镔铁锤，“当当”两声，荡开马超两击，随即就地一滚，挥舞着一对镔铁锤，砸向马超战马的马腿。

马超一惊，这周仓动作如此之快，身手如此敏捷！

马超知道周仓有两只锤，分别砸向两只马腿，再招架已经来不及，急中生智，一枪刺向周仓的头颅！

这一招是攻敌必救，周仓不得不举起一对镔铁锤，挡开马超的一枪。

马超随即使出一路快枪法，猛刺周仓的头颅，忙得周仓只顾得上招架，来不及还手。

斗了十几回合，周仓使出最拿手的轻功；眼看马超一枪刺来，周仓猛然跃起，举起一对镔铁锤，两锤交叉，对着金枪一压。马超连忙举枪一挺，不让周仓下压。周仓就借着这股力，猛然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双锤向马超头顶砸下来！

马超应变神速，随即连刺两枪，正刺在周仓一对镔铁锤上；周仓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落在地上还站不稳，踉跄着向后退去。

马超骤马赶来，举枪又刺，周仓双锤一挡，借着马超一击之力，脚下一蹬，往后面飞出几米远。

周仓心中大惊，这马超不但力气大，而且反应奇快，枪招也很老到，不好对付！

这时后面马蹄声响起，张翼德亲自骑马赶来，说：“周仓将军，多谢你救我儿子，你且歇会，我来会会马超！”

马超一听这话，知道这人是张翼德，仔细打量，张翼德黑盔黑甲，胯下乌骓马，满脸络腮胡须犹如钢针矗立，豹头环眼，十分威猛。

张翼德也打量马超，个子高大，相貌英挺，面白无须，双眼射出寒光，金枪在手，威风八面。

马超英勇无敌，十八岁就已成名！一条金枪，打遍西北未遇敌手！马超艺高胆大，常常不穿铠甲，只穿一袭锦袍就出战，故而人称“西凉锦马超”。

马超问：“张翼德？刚才出战的是你的儿子？”

张翼德点点头，说：“正是老张！你刚才欺负我的儿子，我须放不过你，看矛！”

张翼德挺矛就刺，马超一招架，感到份量沉重，比刚才的张苞力气大！

张翼德连刺几矛，马超毫不相让，举枪招架，两般兵器不住地撞击，火星直冒。

两匹战马分开时，交叉而过，马超猛然转身刺出一枪，袭击张翼德的后背；谁知张翼德也是此意，转身一矛刺来，枪尖和矛尖撞在一起，“铿”地一声，火星四射。

战马跑了一阵，二人圈马回头再战，马超再次使出快枪法，枪头如暴风骤雨般扑向张翼德！

张翼德毫不畏惧，挺矛如风，以快对快，和马超对攻。

马超刺了几十枪，心里暗暗吃惊，张翼德看上去粗鲁，反应却非常快，丈八蛇矛舞得毫无破绽，跟自己打了个平手！

马超遇到敌手，心里兴奋，金枪如游龙一般，围着张翼德腾挪；张翼德也斗得兴起，丈八蛇矛像条黑色蟒蛇，去吞马超！

观战的周仓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一条金光和一条黑光，相互搏击，到后来已经看不清招数，只听到兵器撞击的声音。

二将都是大力气，各不相让，斗成一团，只是苦了二人的战马，承受重压，不住地嘶鸣。

张翼德打着打着灵机一动，说：“马超，马战我们二人不分胜负，可敢步战？”

马超哈哈大笑，说：“有何不敢？”

二人都跳下马来，挺起兵器就刺。

张翼德以为自己力大，丈八蛇矛一边刺，一边抡起来当棍子用，狠抽马超；马超不甘示弱，一边格挡，一边把金枪当斧头用，狠劈张翼德！

步战不比马战，站在地上，腾挪的空间小，招数也少，二人各自挥舞兵器，狠刺狠挡，拼的是力气！

张翼德越打越吃惊，一直以为自己力气大，步战能占些上风；谁知马超同样力大无比，两般兵器相击，二人都震得虎口发疼。

斗道酣处，张翼德见马超一枪刺来，猛然一让，伸出胳膊，夹住金枪就夺；马超见张翼德用力夺枪，灵机一动，突然松手，双手抓住张翼德的丈八蛇矛往自己面前拽。

张翼德猝不及防，被马超夺取丈八蛇矛，却也夺得金枪。

二人哈哈大笑，马超使丈八蛇矛，张翼德使金枪，又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