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生死对决 （十一）我要救你

正当此时，一阵劲风袭来，一个声音道：“龙儿……你倒是等等……龙儿……你怎么了？”说到“你等等”时人已出现在院门外，正是独孤峰

独孤峰人在门口时，便看见了薛龙儿横倒在韩星怀里，才立即变了声调惊呼。

独孤峰惊呼着飞闪到二人跟前，见薛龙儿口吐鲜血，气若游丝，已然奄奄一息。大惊之下，顿时热泪纵横，呼叫道：“龙儿，龙儿，你这是……”瞬息之间，临此大变，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薛龙儿微声道：“独孤大哥……不要管我，快……快……告诉星哥哥。”

韩星颤声道：“告诉我什么？”

薛龙儿张口欲言，已然无力。

独孤峰强忍悲痛，道：“韩星，我与龙儿探听到，周天龙周前辈联合数十名武林高手，准备进攻韩府，杀梅天寒、杀你永除后患。因为他们得到确切消息，梅天寒已经是个废人了，而你也已经回到韩府。梅天寒自然死不足惜，但我们怕你没有防备，受到牵连，便日夜兼程来韩府希望能提醒你提前戒备……”

韩星泪流满面，痛苦地摇头。望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梅无忌——除了他没有人有能力散布这样的消息，纵使他不能够亲自出面让整个江湖深信不疑，至少还有周天龙。也许梅无忌根本不着威胁，周天龙就心甘情愿地引导群雄去相信——一得到这个消息，韩星就已经明了周天龙想干什么了。

地上的上官婉玉愤声道：“周天龙他想干什么？”也许他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不敢相信罢了。

韩飞云眉头紧皱，他这个师弟想干什么，他更心知肚明。江湖上若只有一个人了解周天龙，那这个人非韩飞云莫属。

韩飞云叹道：“为了掩盖一个错误，他要犯更大的错误。因为周天龙是不能够让人指责的。”

独孤峰一脸茫然，四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梅天寒嘴角边泛出一丝苦笑。道：“他真的等不及了……”

韩飞云眼中现出一些不安，望着梅天寒道：“放心，我会保护好星儿。”

梅天寒感激地点了点头。

独孤月看见独孤峰热泪盈眶。唤道：“哥哥……”

独孤峰一愣，循声望去。正看见不远处在地上匍匐着的娇小身影。

那不是自己的妹妹吗？那不是自己一直想念一直为她肝肠寸断的妹妹吗？怎么可能？他突然恍惚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独孤月凄声道：“哥哥，是我……”艰难的伸出手去召唤他。

独孤峰顿时热泪盈眶，飞扑过去，扶起地上的独孤月。道：“这怎么可能？月儿！我的妹妹！你居然还活着……”

独孤月扑到独孤峰怀里，哭道道：“我是月儿，我还活着……”万语千言，此刻没有时间细说，但都化作了一个紧紧的拥抱，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正当此时，梅无忌叹了口气，突然缓缓地走向韩星和薛龙儿。

韩星以为他要趁机斩尽杀绝。怒喝道：“你杀吧，你这个恶魔，我们大家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薛龙儿听韩星似乎仍是厄运难逃，挣扎着睁开眼睛望向梅无忌。却在陡然间吃了一惊。脱口道：“郝伯！”

梅无忌静静地凝视着薛龙儿。温和地道：“我其实不姓郝，我姓梅，我叫梅无忌。”

薛龙儿疑惑地道：“梅无忌……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他也不知道梅无忌是谁？他甚至不知道打伤他的人，就是眼前的梅无忌——她的郝伯。

未待梅无忌开口，韩星当先道：“因为他是个魔鬼，刚才打伤你的就是他，是他要把我们斩尽杀绝。”

梅无忌也不怒，凝视着薛龙儿，坦承地道：“我的确不是好人，我假扮成一个姓郝的老头，呆在薛家堡三年，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你父亲是我杀的，薛家堡上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我控制寒冰去杀的……”

薛龙儿十分惊愕，诸多不解。但已喘息着说不出话。

梅无忌的目光始终不离开薛龙儿，渐渐地变得柔和慈祥。缓缓地道：“但是我不准许你死，我不准许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薛龙儿道：“所以……所以那天你将我迷倒了……”

梅无忌道：“因为我知道，当你醒来时，韩星也快到了。他一定会保你安全……”

薛龙儿“咳”了两口血，似乎已经支持不住，无法再听梅无忌讲述什么了。他无法洞悉梅天寒清白与否，梅无忌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完全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突然懒惰的不想想那么多了。喘息着道：“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讲。”

梅无忌深挚地道：“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是我这一生中最不想杀的人，也是我最疼爱的人。”

薛龙儿苦涩地道：“可是……我……我已经要死了……”

梅无忌沉吟半响，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毅然道：“我要救你，拼我的命救活你……”

每个人都吃了一惊，这太令人难以置信。

梅无忌环顾一周，道：“这里不是地方，我要带你去一个隐秘的地方，替你疗伤……”说着走到韩星身旁，要抱薛龙儿。

韩星哪里能信他，坚决不肯。

梅无忌声色俱厉咆哮道：“再不把她交给我，就来不及了。”

韩星依旧不肯。

梅天寒却道：“义兄说到做到，星儿……快把龙儿交给他……”

有时候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敌人。

韩星惊疑不定，但最终还是把薛龙儿交给了梅无忌。

梅无忌抱起薛龙儿，似乎早忘了眼前的这些人是他此行的目标，他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

没有人知道梅无忌与薛龙儿之间到底是怎样深挚的感情。只知道薛龙儿对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头格外照顾。对于薛龙儿来说这似乎只是对一个老者的尊重和自己内心深处的善良。

但是对于梅无忌呢？

仅限于此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梅无忌将薛龙儿当成了什么？亲人？女儿？甚至情人?

梅无忌没有说。

但每个人都看得出，无论是哪一种，那情都是真挚的。真挚得他可以抛开一切去救她，包括他的性命。

梅无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梅天寒道：“我今日杀你们这些人易如反掌。”

梅天寒道：“是的。”

梅无忌道：“虽然你的儿子胜我一招，但不代表我就败了。”

上官婉玉立即想反驳，梅天寒忙一挥手，阻住了她。依然道：“是的。”

梅无忌道：“不过现在，我决定放过你的亲人……但是……还是我赢了对吗？梅天寒永远比不了梅无忌对吗？”

梅天寒点头，无力地点头。他似乎到此刻才明白，对于像梅无忌这种人你只要学会点头，便能免了许多麻烦。

梅无忌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此生足矣，便也不再言语。抱着月龙儿大步行向府外。

上官婉玉忙叫住他道：“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娘在哪吗？”

梅无忌杏核般的眼中泛出一丝痛楚，脸上肌肉抽动。尽力保持平静地道：“我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了她，我跪在她的面前，求她杀了我为父报仇……可她不肯……最后……她……她……选择了……”

上官婉玉最了解母亲的性情，在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和相融以沫二十年的夫妻之情之间，她无法抉择，最终她只会为自己选择一条路。

梅无忌不必说下去，上官婉玉就已经知道凌秋雨的抉择。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梅无忌热泪滚滚，期叹一声，左手一扬，抛给了上官婉玉一方血书。凄声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上官婉玉向前爬了两步，捂住母亲的血书，嚎啕大哭。

梅无忌兀自伤心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转过头来面对梅天寒和冯云碧，道：“天寒，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碰过你这个蠢女人……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在这个时候梅无忌突然强调这个问题。也许无论他是人是魔，这是他的底线吧。也许无论他是人是魔，心底里都有那么一处柔软的地方不容触碰。

薛龙儿不知道自己此去，还能不能回来，深情地凝注着韩星深情地道：“星哥哥你保重。”然后跟随梅无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韩星追出院门，只看见梅无忌矮小的身躯，踽踽行远。最终变成一个点，仿佛人生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