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回京
李从厚怒急反笑,挥手示意道:“你们的想法太好了,只不过你们的梦想现在就破灭了,斩!”
鲜血溅起六尺,兄妹二人被诛杀,人头被送到潞王军中。
李从珂见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被杀了,两颗人头摆在自己的面前,气昏了过去,军医忙给他掐人中,好不容易醒来,大哭道:“昏君!我誓把你挫骨扬灰,凌迟处死!”
大军势如破竹,攻破陕州,李从珂为了报仇雪耻,要立即攻打京城洛阳。
有人劝道:“大王别急,现在还是先让皇上杀了朱弘昭和冯赟二人,让他们内乱,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皇城。”
李从珂强忍着悲痛,传书慰抚京中百官,称自己此番入京只诛朱弘昭、冯赟两族,让他们不要忧虑。
禁军军士得到皇帝李从厚亲自赏赐,却并不感念皇帝恩德,反而更加骄纵,行军途中肆无忌惮,扬言要到凤翔再领一份赏赐。
禁军不听军令,到处烧杀抢掠,甚至贱淫良家妇女,康义诚拿他们毫无办法。
禁军刚行至新安,便已百十成群,争相奔向陕州投降潞王的军队。
康义诚到达陕州境内的乾壕时,麾下仅剩几十人,遂向李从珂请降。
李从珂高高坐在帅台上,康义诚进来拜道:“皇上不得民心,末将来请降!”
潞王冷笑道:“将军原来效力于秦王,后又效忠于皇上,现在又来降孤王,如此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孤王怎么能留你!”
康义诚听了此话,吓得浑身哆嗦:“那也怪不得末将 只因没有遇到明主,现在末将遇到潞王殿下,犹如久旱逢甘霖,还请潞王接纳!”
“来人哪!拉出去砍了!”李从珂还因为子女的事情悲痛,“孤王平生最恨反复无常小人!”
康义诚被武士拖下,传来一阵阵嚎哭声。
听说康义诚的大军都已经投降,康义诚被杀,李从厚忙命宦官召朱弘昭入宫,商讨对策。
朱弘昭心里却斗争起来:这次的叛乱,就是自己引起来的,皇帝是要追究罪责,把自己绑缚起来交给潞王,来平息叛乱,可谓是没有活路啊。
朱弘昭对其客卿穆延晖道:“皇上召我甚急,将要追究我的罪。我的儿媳妇,是先皇的女儿,让她回去向皇上求情,请皇上饶了我们一家死罪,我这就自杀以谢罪!”
拔剑大哭,欲自杀以谢罪,夫人抱着他的脚痛哭。
使者过来道:“皇上在等着朱相呢,快快觐见吧!”
朱弘昭仰天大笑道:“这是上天要亡我啊!”
一脚踢开夫人,纵身跳入井中,朱劲慌忙叫人打捞,拖上来的时候,早已死绝。
冯赟的母亲老夫人刚好去世,正在商量着准备办丧事,听说皇帝要召自己入宫,害怕皇帝会处死自己,急得上下乱串。
横下一条心,把夫人和十个小妾都集中起来,拔出宝剑道:“现在皇上已经是心急狗跳墙,要把本相召进皇宫赐死,现在只有把你们全部都杀死,才放心进宫领死!”
夫人和小妾们听了,不住嚎哭,冯赟举剑就要刺杀最宠爱的张氏小妾,张氏吓得站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道:“我还没有活够呢!”
冯赟一会追这个,一会追那个,结果一个都没有追上。
大门被打开,京城巡检安从进带着十个禁军进来,他早有投降李从珂之意,没有接到皇帝的诏令就来杀冯赟。
见冯赟红着眼,宝剑在手,安从进一剑刺进冯赟心窝,禁军杀了他的十一个妻妾,把她们的弃尸于道,有小妾生的儿子三岁,被丫鬟抱到好朋友张守素官员家玩耍,得以幸免。
安从进派人把朱弘昭、冯赟的首级送往李从珂军中。
李从厚见洛阳已经无法据守,决定放弃洛阳,逃奔魏州,再图谋复起。
他命孟汉琼先行到魏州安排诸项事宜,并让亲信慕容迁率所部控鹤禁军把守玄武门。
但孟汉琼一出城门,便单骑奔向陕州,也要去李从珂。
孟汉琼单骑至渑池拜见潞王,恸哭起来,道:“想当初,潞王爷被安重诲迫害,是咱家奉王太妃教旨为潞王殿下鞍前马后效力,为殿下排忧解难,免受奸贼迫害!”
自以为对潞王有恩,才说了这话,希望潞王能接纳自己。
潞王冷笑道:“诸事不言可知,公弃皇上而不顾,与冯赟、朱弘昭弄权有何异?”
孟汉琼吓得脸色变绿,告退而去,一边走一边哭,一边乱想:从此以后,即使在李从珂手下苟活,也不可能位列朝臣,将从此失势,与行尸走肉和异?
于是拔剑自刎,死于路上,行同于野狗,蒿草不能掩盖其身,着实凄惨。
慕容迁表示誓死会率部追随,可是转念一想:现在李从厚已经大势已去,跟着他反而被李从珂视为敌人,到时会被诛杀灭族,还是投降了吧,但是李从厚相待甚厚,就放他出城吧,也不算负他。
趁着黑夜,李从厚从玄武门逃离洛阳,带着五十名侍卫逃奔魏州。
但当李从厚出城后,命令关闭城门,李从厚见他关闭城门,并不随行,又急又怕,怕他追出来杀了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奔向魏州。
慕容迁忙派人与李从珂联络,告知愿意投降,并报李从厚已经杀出城去,免去自己私放李从厚的嫌疑。
宰相冯道次日上朝,方知李从厚已经出逃。
冯道到了曹太后寝宫,曹太后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应该要怎样应对,拿着手绢不停擦拭泪水。
冯道对曹太后道:“现在潞王势力巨大,只有迎接他进京城,当这皇帝,否则潞王攻下皇城,我们都得死!”
曹太后冯道带着还剩下的官员,内宫诸司前往乾壕,迎李从珂入京。
李从厚进入京城,有几个官员要李从珂立即继承皇位。其中就要宰相冯道,还有曹太后。
其他大多数官员支支吾吾,没有明确表态,好似并不服自己。
李从珂牙齿咬得差不多碎了,想了一会道:“孤王是义子,不是先皇的嫡子,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天下人不服!”
潞王心里非常不高兴:“列位臣工都告退吧!”
曹太后嘴瘪住了,非常难看,不过也知道李从珂只是想假惺惺地推脱一下,不是真的要推辞皇位。
冯道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也想维持自己的相位,更是知道他的心思,道:“先皇也是以义子的身份继承皇位!更何况潞王有尧舜之才,上古就有禅让的美谈,又何须太在乎了?”
李从珂心想:这百官中有很多人是屈从于自己的武力,并无真心实意拥戴自己,于是道:“孤王想,还是请许王回来继承皇位,毕竟他是先皇嫡子,天下人都能服他。”
曹太后和冯道对潞王的惺惺作态气得牙齿痒,可也没有办法,只得道:“那哀家和冯宰相联名休书一封,要许王和王太妃立即回京城,到时如果他不愿意做这个皇帝,王太妃会劝说百官,拥戴潞王为皇帝的。”
潞王点点头道:“这些年,王太妃的威望在朝野都是很大的,他的话语权很重要。”
曹太后听了李从珂的话,差点就噎死:敢情自己带着人到乾壕迎接,现在又要拥戴他,都白白做了,什么人情也没有。
见冯道告退出去,潞王看曹太后那变成猪肝色的脸,生气得粉都快变成块掉下来,心里虽然有些厌恶,却也装出微笑的样子道:“母妃的大恩大德,儿臣铭记在心,只是儿臣不想才坐上皇位就被人掀下去!”
曹太后脸上一阵抽搐,道:“哀家是最理解潞王的,况且如果在潞王和许王中选一个当皇帝,哀家是最想潞王当皇帝的,因为在哀家看来,那王太妃一辈子叼专古怪,许王更是志大才疏,冠冕堂皇,其实不堪大用。”
潞王心里想:其实曹太后是为了利用自己对付王淑妃,更不希望她做大,当皇太后,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罢了,还是假惺惺地道:“其实儿臣何尝不知道母后对儿臣的好!”
李从珂将要登基当皇帝,还是想多几方的人支持,也不想得罪了曹太后,就好言好语相劝。
王心兰接到曹太后和冯道的信,犹豫不决:这要是去京城,可能母子都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李从珂为了皇位,一定要除去许王,自己和李筠筠也可能都活不了;要是不去,曹太后和李从珂也会不放心幽州之兵。
李从珂兴冲冲地进来道:“母妃!听说京中已有信使来到,是不是叫儿臣去当皇帝。”
王心兰叹了口气,把书信递给许王道:“你就是想得太美,此次入京,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李从益道:“母妃也是太多心了吧!”
王心兰道:“比如,你许王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劳动成果,你会拱手让人吗?”
李从益想想道:“道理虽然如此,可是毕竟我才是先皇的嫡子!孤王才是合法的继承人啊!”
王心兰苦笑道:“说你嫩,你还真的是太嫩了,这些想法真的是太嫩了。”
李从益看了书信,道:“那我们还进不进京城?”
王心兰道:“从现在来看,李从珂俨然就是新皇,如果我们不去拥立他,以后可就成了仇人,他当了皇帝,就讨伐幽州,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王心兰带着李筠筠和李从珂准备回京城,叫来了赵弘殷一家。
赵弘殷听了王心兰回京城的理由后,不由得有些失望,可是说道:“娘娘这些年帮我们这么多,我们还没有能够帮助娘娘呢?娘娘是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
王心兰也有些感伤,道:“你们在这里要好好做事,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何年才能相见!”
赵匡胤道:“要不侄儿护送你们去京城!”
赵弘殷道:“是啊!要是可能,就着让他在京城谋一个小官。我们总也不能让他在外面身旁。”
王心兰道:“此去京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怕连累了他,他还是留在幽州吧。”
王心兰带着一双儿女,十天后,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
李从厚带着孔音回到出逃,王心兰又回到桂兰殿,见里面花草树木有些凋零,不禁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