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4 谁说回忆是不可触知的烟云

走到一楼的时候，我意外看到了冷峻，他身后有个推着推车的人，跟着一起走进了客厅。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容氏公司过来临时帮忙的。

“黑伯！”看到黑塞半躺在推车上，我叫了一声，不过他似乎没有听到。

“音，黑伯没事，你别担心了！”商紫墨扶着我，在我耳边说道。

“夫人！”冷峻看到我，走近的时候，恭敬喊了声。随后，又礼貌地和商紫墨点了点头。

黑塞也跟着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嘴唇有点抖动，却没说出话来。

没想到，冷峻还在容家工作。

“冷峻，黑伯，他怎么样？”我忍着想要咳嗽的冲动问道。

“黑管家没事，后脑伤到了，只是皮外伤。”冷峻看着我，眼睛微微泛红。

冷峻跟着容允上很多年了，容允上一直都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存在，听商紫墨说，容靳琛曾经把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有意转赠冷峻，被他言辞拒绝了。

冷峻说，他是容家的下人，永远只为容家工作。

“黑伯！”

我走过去，握住黑塞的手。

“夫人……”黑塞的眼泪流出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黑伯，保重身体！”我从客厅出去，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终于到了要面对的时间了，原本就感觉到十分沉重的脚步，竟然此时到了难以迈出去的地步。

那个墓碑就在那里，可我，竟然没有勇气去看。

“音！”感觉到我身子的摇晃，商紫墨扶住我，“我抱你过去？”

商紫墨只是这么说，并没有立刻付诸行动，我知道，他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他更加知道，我不会答应。

“我要自己走到他身边，他一定等了我很久了。”

“音！”

我用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申唐唐和容胤。

商紫墨无奈叹气，走过去，把她们带过来。

“妈咪！”

“妈咪！”

唐唐抬头看向我，眼眶红红的，却没有在哭。

她们一定在我没有陪伴的日子里，流过无数次的眼泪了，而我这个妈咪，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乖，带妹妹到一边去！”

“妈咪，爷爷和黑爷爷还没回来！”唐唐这时候的声音喏喏的。

“爷爷没事，黑爷爷已经回家了，在客厅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爷爷，他在哪里呀？”

“他……去看奶奶了，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奶奶？我要奶奶，我要奶奶！”容胤拉着我的手，蹦跶起来。

“容胤要乖，奶奶才会来看你哦！”

“妈咪，奶奶，她和爷爷，已经离婚很多年了吗？”唐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话的口吻突然又懂事到让人心疼。

“只要心里有爱，不管相隔多远，总会走到一起！”

我摸了摸唐唐的头，然后指了一下客厅的大门。

“我要妈咪，我要妈咪！姐姐，你不要拉我！”容胤好像生气了，推着唐唐说道。

“容胤，我们去客厅等奶奶回来，好吗？”

“好！”容胤高兴地跟着唐唐走了。

只要有爱，只要有心，距离多远，都不是问题。

我以为，我会摔倒，我会走不到容允上的身边，可是，我的眼前，似乎冰冷的墓碑不见了，好像是容允上站在那里，正在对着我笑。

他的笑，很难察觉，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允上，我来了！”

【一一，还能看到你，真好！】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一一，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知道吗，我更喜欢看你哭，喜欢看你被我吻到哭！】

“可是，我现在不想哭呢！”

我说着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墓碑面前。

原来不是容允上，只是他的照片！

“允上！”

我闭上眼睛，吻上了墓碑上，容允上的照片。

眼泪滑落的时候，我其实没有那么难过，因为我知道，容允上他喜欢看。

从容允上的照片里，从那些美好过去的时光深处，曾经即使已经变得模糊了的回忆，此时突然像一阵暖云似的在我和容允上的身边拂动起来；

谁说回忆是不可触知的烟云？所有旧日的爱情此时在我的心里氤氲出了新的酦醅，不能抵制的醇香佳酿在此时唤回了他记忆中俊逸的脸。

周围的气息变了，变成了容允上的薄荷味，仿佛他就在这里，就在容家，在我身边，在我存在的每一个存在的时间片段里。

爱你！

我闭上眼睛，尽情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转身的时候，我的泪已经干了，因为我知道，容允上他不想我太难过了。

蒋建国正坐在花园的长廊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从客厅走出来。

“这一年，我全世界都找遍了他和瑞恩阿姨的影子，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住在容家！”商紫墨看着蒋建国，指骨发出“嘎嘎”的错位声。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不是？紫墨，瑞恩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真的要对我动手？”

“紫墨，到了我和蒋建国了断的时候了，你答应我，不要插手！好吗？”我看向商紫墨，用含着鲜血的嘴唇跟他说话。

“蒋建国，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让我杀了你？”

“呵呵，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杀我吗？”说完，蒋建国看向我和商紫墨的身后。

“你要对建国做什么？”拉瑞恩见到眼前的情景，快步走过来，拦在蒋建国面前。

拉瑞恩只是瞥了我一眼，她是看着商紫墨问的。

“瑞恩阿姨，我感激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有些事情，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申音是你的女儿，容郢是你外孙，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们身上受到的伤害吗？你还不醒过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爱建国，我不准你动他，还有申……申音。”拉瑞恩说话开始打结，“你是我女儿，你要杀他吗？他是你的继父！”

拉瑞恩的手缠在蒋建国的脖子上，像母鸡护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抱着蒋建国。

“他不是我的继父，他是我的噩梦，而今天，到了噩梦要醒过来的时候了，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现在算什么，拉瑞恩，一年前的事情，你忘记了吗？那时候你还答应我，要亲手杀了他，为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申音，他是我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三十多年了，你看过一个女人，杀害和自己结婚几十年的丈夫吗？申音，他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他，相反，如果不是你抢走了容允上，建国他也不会来招惹你。”

说到最后，拉瑞恩的脸色有点变了。

“瑞恩，我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蒋建国当着我的面，亲上拉瑞恩的嘴。同时，他的 眼睛看向身在不远处，跟着拉瑞恩一起下楼来的司惘。

“瑞恩姐。”司惘走过去，坐在拉瑞恩的另一边，手挽着她，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看着眼前极度不堪的画面，我很想拂袖离去，可是，我只能冷漠地站在那里。

我是容家的人，他们必须离开。

“拉瑞恩，不要逼我对你动手，请你让开吧！”

拉瑞恩正在和蒋建国接吻，听到我的话，她只是顿了顿，然后把正在进行的吻持续下去。直到她被吻得满脸通红，才从蒋建国的怀里挣脱出来。

“申音，建国他对我很好，对你的三个孩子也很好，昨天……只是他喝了点酒，他……”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那个人竟然会是我的妈妈？

我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了，暗运功力，朝着拉瑞恩走近。

“瑞恩姐，我对你也很好！”司惘走到拉瑞恩身边，和蒋建国争宠。

我阴戾地看着司惘，直到他受不住我的眼光，退后了好几大步，然后伸手，对着拉瑞恩。

“你要对我做什么？……申音，你太过份了。”拉瑞恩大概没有想到我会一时发力，竟然很快就被我拽起来。

我把拉瑞恩从长椅上拉起来，正要对蒋建国运功的时候，拉瑞恩捏住我的手。

“申音，你要伤害他，就要先伤害我！”

“蒋建国的攻心术看来又进步了，否则怎么能在你已经醒来的时候，再一次被他蛊惑？”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拉瑞恩皱着眉头看我。

她的力气很大，我知道，要对付蒋建国，除非是让拉瑞恩清醒过来，否则，她一定不会让我动手。

“老婆，你的女儿在说，你对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是我蛊惑了你，用了攻心术，让你爱上我！你没听明白么？”

蒋建国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不等拉瑞恩开口，他又张口说道；“你要杀我是吗？来吧！”

我冲过去，拉瑞恩再次拖住我的手：“我不准你伤害他，不准！”

“申音，你为我女儿抵命的时候到了！”蒋建国乐呵呵的从身上拿出来一个瓶子。

很小的瓶子，不到鸡蛋大，瓷白色。

他把瓶口扭开，然后张嘴对准了瓶子。

蒋建国喝了里面的液体之后，把瓶子扔了：“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死得更快，馨如她会原谅我的！”

蒋建国说完之后，身体就开始不停地抽搐，人很快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建国，你吃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吃那东西，该死的那不是酒吗？”拉瑞恩把流出紫黑色血液的就爱呢个见过抱在怀里。

“瑞恩，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蒋建国说完，双腿剧烈地蹬了几下，然后就彻底不动了。

“建国，建国！”

拉瑞恩悲痛欲绝地哭喊着，趴在蒋建国的身上，几乎哭昏过去。

这么多年，我时刻想着要杀死的人，竟然就这样躺在了地上，他是真的死了，死状痛苦，但是我依旧可以感觉到，他在临死前，面对着拉瑞恩流露的温柔。

“申音，我要跟你拼命！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随后，车上下来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