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折返
那种底层人的肮脏气息刚才溅射到他脸颊上,他发誓要将此人杀之后快,但目前却要办司令的事情,这件事情暂且要搁置在一边,以后再说。
只要他想弄死这个城中某人,总能找到机会,总能找到罪名,他很自信,此时用枪指着严宽再次问道。
“你们打算到哪儿去?知不知道那棺材是无用的,司令现在要你们从哪里挖出来的放回哪里去,这一次不会给你们工钱,但要是不做,你们性命休矣。”
现在看起来他们要到何处去,不是重点,重点是棺材要运送到原先的位置上,严宽心中一阵快慰,这还不算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只要自己将这件事情完成了,那么还是有机会能逃走的,毕竟那个时候自己在湘西,这边就无人能管的住自己了,但他想的太过于完美了,参谋长擅长于要挟,和做两手的准备。
他们能不能认真的完成任务,很大的一点取决于,他们的痛点他们所在乎的人是不是在自己的手中捏着呢,现在他的手下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严宽就可以见到他的一双儿女了,相信没有比这个更加叫严宽记挂的吧。
当时严宽应声说。
“原来是为了棺材的事情,其实这无伤大雅的,说一声就是了,为何过去的时候要抓人要这样那样的,我们还以为是欺负人呢,这造成了误会,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就是回去探亲去的。”
这演技却是不怎样的,参谋长,左手的食指竖起来摆动了两下,嘴巴里边说着不不的英语,随即吼道。
“怎么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了,探亲的话,你需要撇开你的孩子们吗?你将他们安置到乡下去,可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去共军那边?”
严宽当时手心都沁出一层汗珠子来,他马上佯装镇定的笑了起来。
“这,这可不能乱说啊,我这真不是去共匪那边的,怎么能是去那边呢,您可不要冤枉人啊,我真是出去探亲去的,这两个孩子我带着也是不方便,再说最近商队的生意也很不好,我就不想继续经营下去了,这要是继续的话,我会亏损的,你行行好,你说我什么都成,就是不能说我要去共匪那边啊。”
他尚且严谨的称呼共军是共军,但这家伙还真是厉害了啊,一口一个共匪的,似乎对那边的人恨之入骨的,这觉悟还是很高的,既然不是去共匪那边的那最好了,要是确认他说的是假话的话,这家伙要死的惨。
看他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比起那个飞哥来,他是要老练懂事很多的,参谋长,还算是满意的点点头吩咐说。
“那你现在就召集了他们其余的十个人来,你们当初去的时候是十二个人,现在要回去也该当是十二个人,这是表示对棺材主人的尊重,死者为大,这也是司令的意思,要是不给我好好的办清楚,你的家人,他们的家人都要死在这边清楚了吗?事情办完了回来才能领走他们。”
彼时他们还在全城范围内找那画像上的三个人,不过始终都没线索,见过他们的人都不说,而且见过他们的人似乎很少的样子,这叫他们十分无奈,也只是在给钱的情况下,才抓到了那个女人。
将女人押送回来的时候,参谋长还在院子当中坐着呢,严宽在一边僵持着说这件事情他和飞哥就能完成,不需要其他的十个人,而参谋长则是坚持要用之前的十二个人,他在什么事情上都可以退让,但在自己手下的事情上,他却不肯退让,还说要是威胁他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死在这边,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好了。
参谋长有些无奈了,就坐下等着,等到自己的手下将女人押送进院子来,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飞哥也醒来了,他看到那家伙醒过来了,便招呼手下人,严刑逼供的,要是不说出那些个手下人在什么地方住着,或者不召集他们来,就活活折磨死飞哥。
女人被押送进来的时候,梗着脖颈子,在不断地咒骂押送她的两个人,还在不断的试图挣脱,这女人就像是一匹野马一样,参谋长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还真是想起那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描述了,还真是比男人还要粗野的女人啊,看到就感觉索然无味了。
“抓我做什么,混蛋,松开,混蛋,你们这群土匪!”
有人一巴掌侍候上去了,女人却是倔强的笑着继续咒骂。
“怎么还不肯承认吗?你们就是一群强盗土匪,混蛋!”
仍旧是巴掌,几次三番之后,女人的嘴角都流出鲜血来了,脸颊也肿胀起来,但她仍旧要咒骂,还朝着地上吐口水,这举动引起参谋长的极大不满,就像是刚才飞哥将唾沫吐到他的脸上一样可恶。
他忽然起身来,朝着那个女人腹部就是狠狠的一脚踹上去,女人倒在地上,膝盖卷曲起来,表现的极其痛苦,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打骂之下不能屈服的人,就看严宽能坚持好久吧。
飞哥被打的昏死过去两次了,都是用冷水直接泼醒的,最后一次要扬起鞭子来,严宽喊道。
“住手,我答应你们就是了,不必要对我的工人这样严刑逼供的,我将他们全部都找出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但此番任务完成之后,不准在对我们提出要求了,放我们走。”
参谋长秉承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方案,暂且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好。早些看清楚态势不就少受到些伤害了吗?既然答应了,那就到白公馆外边将棺材领回来吧,这个院子可以暂且给你用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必须给我出发,出发的时候必须是十二个人,要是少一人的话,你就不要想见到你的孩子了,还有他们的家人也是一样,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他们,严宽你最好是老实点。”
他低声在心底咒骂过,这才被押送着前往白公馆了,此时白公馆之中,已经准备好了要运送棺材走的板车,还有之前盖着的帆布什么的,他到那边的时候,看到全部都弄的整齐干净的,也就拉起板车走人,他心底清楚是那个买了自己院子的人泄露了自己的行踪,但却也不能怪罪人家。
就他们这穷凶极恶的样子,那个人为了求生,说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参谋长看到板车的时候,就叮嘱严宽。
“记得是三天之内出发,要是少一个人的话,你就死定了,当然你的孩子也死定了,他们的家人也是一样,不要耍心眼,不要玩儿花招,你们去没去那个地方,事情有没有办好,会有人盯着看的,不要以为敷衍了事就可以回来要回你们的家人,不要和我玩儿,不然叫你死的惨。”
严宽只能诺诺点头,女人和飞哥还在院子当中羁押着,此时根本就无需人员看守,他们没地方可以去也没那个力量逃走,他忧心如焚的拉上了板车,沿着街道返回,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前程,也许是晦暗无光的吧,但总能找到一点反抗的机会,只是可怜了自己的孩子,竟然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之前的那些从湘西逃走的计划到此处已经是成为虚话了,他做完了一切就必须要回到这边来,紧紧盯着他的人比比皆是,他没可能从湘西就逃走的,除非他可以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但他做不到如此,革命就是为着有人性的,要是背离了人性,那还怎么算的上是在革命呢。
当他焦心想着一切的时候,一切的愁闷都被覆盖上来,他用之前用过的办法召集他们前来,和自己一样走上这条艰辛的道路,也许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想,但此时已经没其他办法了,他回到院子里边的时候,从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扒拉出一些银元来,他掂量着分成了十一份。
院子里边飞哥还在痛苦的喘息着,而女人的腹部好了一些,她能站立起来,瞧瞧看那些被抓来或者是因为严宽的召唤而来的伙伴们,那些被抓来的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被召唤来的也不知发生什么,大家都在面面相觑。
而代号三却一直都没出现,那个人既没有被抓到,也没有因为召唤而回来,那个代号二也就是斯文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说,他被抓到的时候,他们叫自己看代号三的画像,他以为代号三也在此处的的,但此时却没看到这个人的踪迹。
其余的人全部都到了,就唯独他还没来,十二个人中少了一个了,这个情况必须要和参谋长说个清楚,他知道代号三的居所在什么地方,要带着他去找人,这样也是为了保护其余还在喘息的人,代号三没来意味着麻烦或者是死亡,也许这小子真的被棺材中的尸体报复了吧。
白公馆里边到底发生过什么此时已经无人知晓了,他们根本就难以探究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何总司令为何要将东西运送回去,这恐怕就是那件事情引起恐慌的主要原因了吧,他猜想的是一定是何总司令看到了棺材中的什么怪事情了,这才要求他们运送回去。
但是同时他也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想到林萧和那个渡神说起的话语了,他们都在说,那个怪物是不敢去招惹何总司令的的,但却敢对他们十二人下手,难道说真正的报复已经开始了吗就是从代号三开始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恐慌了,但为时已晚。
此时要想找到林萧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他根本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居住在什么方位上,要用什么办法能将他们吸引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诉这边的人说镇定一些,他马上就可以回来了,而给大家的钱都给了,希望的是大家能和他再去一次湘西。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根本就不想再去一次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全部都是坟茔,都是死人的坟墓,他们不想钻到坟墓底下去,上次是从坟墓底下将棺椁拉扯出来的,这一次却要将棺椁埋藏回去,他们真的很担心,他们下去就上不来了。
上次的要是侥幸,这一次就再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看到严宽出去了,其余的几人都坐在院子里边发愣,他们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个花坛边上能坐下八个人,其余的几个都是找了板凳坐在院子角落的。
除却在花坛上坐着,比较亲近的八个人,他们三个人对互相的了解其实很是有限,特别是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当初严宽为何要吸收他进来的,看着这么文气的样子,一定是吃不得苦头的,但他在路上却像是一个战士那样,他的外表真的很会骗人。
而对于飞哥他们的印象是最为深刻的,大抵上要从小翠说起了,他总是念叨一个名字小翠,但今日他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却只字未提小翠这个名字,他们很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仅仅是为了害怕连累到对方吗?
那就算是被逼问的时候不想说,在此刻这样的痛苦时候,他也该喊出那个名字来啊,有人过去给他治疗了,理论上说被严刑拷打的伤口,只要处理得当就会好的很快的,但他似乎受到了内伤,竟然一直处于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之下。
那个去给他治疗的人是他们十二个人之中,第一知道药理的人,还有第二人是坐在花坛上的老鬼,这个老鬼之所以代号这样奇怪,是因为他在队伍中最是年长,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在山林与狼搏击的时候,却丝毫不胆怯,他是隐藏人格的高手,此时他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盯着看他们几人,这目光叫所有人都忌惮。
代号七就有些厌烦他这么看着自己,于是就嚷嚷说。
“不要总是这么观察我们了,我们被盯着的时间够久了,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吧,老鬼!”
被点名批评了啊,他忽然别开自己浑浊的眼睛,然后嘴角上扬成一个残忍的弧度,当他转回视线来的时候,代号七就不敢吱声了,他不想被老鬼撕成碎片,这老小子实在是不可小觑的。
院子里边安静下来,但每个人的心里边却是暗潮涌动的,各自都在想着各自担忧的事情,就算是老鬼这样的沉着的货色也在此时不淡定起来了,他原本想着混迹在这其中,不会被人注意上的,可现在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
希望严宽那边不要出现太大的意外,不然此时的他们就真的十分危险了,此时看到院子外边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他有种要面临死亡的恐惧。
而在回到自己的家中的时候,代号三,经历了一场噩梦,随后生命就被终结,他回到家中去的时候,闷闷不乐一直坐在院子里头想着严宽跑路的事情,他这是将自己丢下了,所有的晦气都留在了此地,他自己逃走了。
女人此时从屋子里边出来了,不再是之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但神情还是有些痴傻,她走到了跟前来,举起一只手臂问他。
“吃不吃,很美味的。”
代号三在看清楚那个东西的时候,视线马上转向了自己妻子的左侧手臂,但那个地方是空荡荡的袖子,她竟然将自己的手臂给砍下来了,还举着这血淋淋的东西,问自己吃不吃,他头皮发麻的起身来,不敢靠近自己的妻子,但很快那个女人撵上来。
于是天色昏沉下来了,而他被打了一顿之后,拖回到了屋子之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吊在了横梁上,自己的脚踝上还绑着铁锤,他感觉到脖颈子要断裂了,知道此刻他才真正看到了那个恶鬼的样子。
他是出现在男人的眼前,和男人进行对视的,他说。
“你该被褒奖的,这就是我对你的奖赏,感谢你将我从坟墓中,将我从地底下挖掘出来,不然我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从那个坟墓中爬出来,你们这十二个人我会一一嘉奖的,很幸运你是第一个。”
男人恐慌,但却无法扭动身躯,他感觉到自己脖颈子断裂的声音了,他听到了,然后他就这么死去了,直到严宽带着参谋长一直找到他家中来,他已经死去了两个小时了,尸体都是僵硬冰冷的,他们将他从绳索上解下来的,但匪夷所思的是这好像并非是自杀,因为他脚下没垫脚的东西。
院子里边还坐着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女人,她仍旧疯疯癫癫的唱着歌谣,谁也不敢去认真听她到底唱了些什么,但有一句话是严宽十分忌讳的,他听到女人在唱。
“十二长,十二短,十二长短,三长两短。”
他之所以忌讳是因为他们正好有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