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突发事件

如果只是普通的船只沉落，剑哲断然不会这般折返告知自己。

并且，他还说明了楚少爷派人救助，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明楚少爷对那艘船有所在意。

先前楚管家曾说过，船上的货物极其贵重，因此必然不会轻易让人上船。楚少爷若是心地善良，看见落水者肯搭救与他们，将他们安置在自己的船上，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如此，剑哲也不会说出事楚少爷派人救助，或者他说的是“已有人在那儿打捞救助”。

剑哲的话中，表明了楚牧正在看着下人救助那些可怜的落水者。

苏衡被剑哲推出去的时候，甲板上正围着一群人，水泄不通，看不见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站在远处，没有靠近，等着那群人散开。

忽然，一道厉声自人群中传来：“是哪个混蛋动的手脚，可恶！”

“宁小王爷，莫要怒火。”

“滚开！统统给我滚！”

怒声高昂，吓得外围的人都退了一步，想来里面的人也同样。

不一会儿，好似有人说了一声“都下去吧”，所有人像是被挥散的一群蚊子一般，速速离开。

原地只留下几人。

其中就有先前所看到的宁小王爷，裘逸，蓝衣少年，还有两三个仆人模样打扮的人。

以及楚管家，还有站在楚管家身边的楚牧。

宁小王爷一身都是谁，他烦躁地拧了一下袖子，袖子上的水像是瀑布一样落在甲板上。

楚牧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但他不说话，不代表没有人看到他。

宁小王爷在拧了那一下之后，忽然朝楚牧走过去。楚管家眼疾手快地挡在楚牧面前，刚开口唤了一声“宁小……”话尚未说完，他人就被面前的小子一掌拍倒在地，竟是从嘴里吐出血来。

“楚管家！”楚牧心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楚管家起来，却被宁小王爷一手扣住手腕。

“你做什么？”

楚牧见这人不懂得知恩图报，心下厌烦非常，语气极其不友好。他想甩开宁小王爷的手，却是如何也挣脱不得，这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你不要想着挣扎了，宁小王爷可是整日舞刀弄剑的，跟你这样的文弱书生可不一样。”

站在身后的裘逸依旧懒散的开口。他也同样湿了一声，却是毫不在意，额前的碎发上落下未干的水，水滴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抬手便抹去。

楚牧从未习过武，从前也只是流连花丛，没有怎么活动过，而宁小王爷的身量又比他魁梧壮健，他虽与他同样皆是男子，却当真撼动不了他分毫。

他白着一张脸道：“若你有话说，那就直说，无需这般擒住我，难看。”

宁小王爷听了他这话，冷笑一声，用力将他甩开。楚牧被这猛力一甩，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然后就听到宁小王爷道：“你先前才与我们起了争执，现在又正好就下我们。你说，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宁小王爷的眼神如同一直夜鹰一般犀利，恶狠狠地盯着楚牧。“我们这艘船方才出事，就遇上了你们。你还能不计先前之事来救我们，你说，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是我派人破坏你们的船只，再特意来救你？”楚牧的情绪似乎很容易被面前的人被拨动，他气愤道，“若非楚管家让我这样做，你们认为我会救你们吗？”

“少爷！”楚管家跪在地上，高声欲要阻止楚牧的话，但显然来不及。

他的牙齿被宁小王爷一掌打落一颗，现在整个口腔里都是血迹与腥味，在被宁小王爷打倒在地，见自家少爷与小王爷起了争执，他本想起身阻止，但却被裘逸拦下。裘逸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他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不敢动弹。

“主子说话，奴才就不要多言，否则，拉着主子一起完蛋，那就惨了。”

宁小王爷冷笑道：“若是你这样说的话，那很显然，这举动就是你们做的。”

“你不要含血喷人！”楚牧的双眼像是冒了火一般，他的声音在不自觉间有些尖锐。

宁小王爷道：“否则，他又为何要你救我们？”他指了一下楚管家，“不就是希望我们会记住你们的恩情，这样你们在皇城之中，也就有了关系不是吗？你们就这样想高攀我们？”

“你！”楚牧显然被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之，不是我们做的。”

他不愿意再同宁小王爷说话，绕过他打算将跪在地上的楚管家扶起，但尚未走到楚管家面前，就被裘逸拦住了。

“小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楚牧抬眼看着裘逸：“我已经给过回答了。”

他继续向前，却被裘逸一手扣住肩膀。

“我说了，小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呢。”他侧过头，一双慵懒的眼神里充满着玩弄的趣味，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

“我没兴致没你们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楚牧皱着眉头，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将他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可是这人的力气竟然也比自己大了不少，他的手覆在裘逸的手背上，怎么也动不了。

“放开我！”他隐忍着怒气，瞪着裘逸。两人之间好似要大打出手起来。

虽然他肯定打不过裘逸，但男子身上必然会有一股硬气，这股硬气在楚牧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撼动对方一分一毫时就更加明显。

他想将一拳揍在这个漫不经心的人的脸上。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跪在地上的楚管家瞧见了，心下暗道，不好！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楚牧身边，伸手握住楚牧放在身侧握紧的拳头，摇头道：“少爷，莫动怒，莫动气，同小王爷解释解释就好了。小王爷深明大义，必然知晓此事非我们所为。”

楚牧低头看着楚管家，见他以眼神示意这自己前往不可冲动，他想到自己离开前对父亲的允诺。

“此番出门，我必将我楚家之名名扬天下！”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已，良久，他的手自裘逸的手背上放开，低声道：“小王爷，此事绝非我们所为。”他在解释，他不能让他们对他有所误会。

楚管家先前告诉他，在皇城中想要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结识达官贵人，只有只有权力，才能走得更长远。

楚管家是父亲身边的人，在楚家做了很多年，此行父亲念在他乃第一次出门，又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就派楚管家来跟着并照顾他。

他需要听楚管家的话，他不能惹怒这些有权人。

宁小王爷方才被楚管家的一句“深明大义”捧得有些收敛了脾气，他知道是楚管家想要让自己高抬贵手，于是说道：“那你需要证明这一点。”

“如何证明？”

“你竟然来问我？”宁小王爷甚是惊奇地看着楚牧，冷笑一声，“自己想办法吧。”

“你！”

裘逸不再扣住楚牧的肩膀，他轻轻地拍了拍楚牧的肩头，低声道：“小王爷已经给你机会了，不要再不知进退。”

楚牧看向裘逸，裘逸耸了耸肩，走到看蓝衣少年的身边。

蓝衣少年也同样湿了一身，她毕竟是女扮男装，湿了身子，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双手交叠抱在胸前，裘逸走到蓝衣少年的身边时轻声问道：“风儿觉得冷吗？”

被唤作风儿的少女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裘逸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楚牧：“烦请楚少爷那件温暖的衣服来。”

“你！”他看了一眼宁小王爷，“来人，带他们去换洗一番！”

裘逸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楚牧身边，低声道：“这次你做得很对。不过有一点要注意。”

楚牧下意识地开口道：“什么？”

“你就你习惯说的‘你’啊，哑口无言，就莫要开口了。”

“你！”

楚牧一字蹦出，连忙咬住下唇，裘逸瞥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更甚，他搀扶着风儿朝舱房内走去。

风儿路过楚牧时，轻声说道：“多谢。”

两字轻飘飘的宛若羽毛一般轻抚着楚牧的心。

他在那一瞬间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名少年怎会是女子的声音。

但在仔细地看着风儿的身影后，才意识到这人原来是名女子。

“我限你今日内，将沉船原因找出来，否则，你就要自己担起这个责任！”宁小王爷的声音自楚牧身后响起，楚牧回身看他，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宁小王爷似乎对自己湿漉漉的一身极其难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没再理会楚牧，跟着进了舱房之中。

楚牧看向舱房的方向，见宁小王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转而说道：“看够了吗？”

在阴影下的两人缓缓出现，剑哲推着苏衡来到楚牧面前。

楚牧没有说话，剑哲扶起依旧跪在地上的楚管家离开，甲板上只剩苏衡与楚牧两人。

“你打算怎么做？”苏衡淡淡地问道。

楚牧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他两次被那些人所刁难，都被面前的这个人瞧见了，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苏衡对他的不理会并不在意：“我想你最后还是会处理这件事。”

是的，他会处理。

他若是不能找出原因，就要担起这件事的责任。宁小王爷对他并无好感，若是无法给予交代，他必然会对他宣泄，到时候就会让此行变得极其难行。

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不能止步于此。

苏衡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道，这孩子仍然太年轻了。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又那么轻易地就会随人起舞，这般，又如何能够在此路上安然前行。

他之道路，必然艰难。

“我能帮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苏衡开门见山道。

楚牧沉默半晌，寒风吹得他的脸颊有些冰冷，在苏衡看来，他脸色有些苍白，唇上亦是毫无血色。

“你有办法找出原因？”

他到底是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是。”

“你想要什么？”

苏衡不打算瞒着他了。

“我想要你告诉我宁小王爷三人的信息。”

“这并不是难事。”楚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却是毫无收获。

苏衡的双眼清澈如水，却又深邃得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所以就只能要言语来询问。

“此外还有什么？”

苏衡淡淡道：“替我同他们三人拉线，我想与他们结识。”

“为何不自己前去？”若是他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必然会有结识的兴趣吧。

苏衡回答道：“那样太刻意了，不是吗？”

正如同他出现在楚牧面前一样，太刻意了。

刻意得让人心生警惕。

楚牧沉默下来，“是。你说的没错。”

“那么，你是否愿意接受？”

楚牧心道，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为他引荐而已。

“当然。”

“那么，卯时便会有结果。请楚少爷耐心等待吧。”

楚牧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有一名下人踏上甲板，他小声道：“少爷，那名风少爷好似生病了，现在宁小王爷正在发脾气，要我们找大夫来医治。但我们之中并无大夫，这可如何是好？”

楚牧的目光落在苏衡脸上，他对下人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下人离开后，楚牧道：“那么，就劳烦你了。”

他上前绕到苏衡身后，双手轻搭在轮椅上，“苏先生。”

轮椅被人推动，换了个方向，慢慢朝舱房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