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招数
待到候蕴忠走后，姜莒这才站起身来，背着手，满脸纠结。
老者忍不住开口：“老夫早就已经说过，三皇子殿下绝非等闲，所有事情定然会有很多人为其筹划，不得不防，殿下倒好，一个监视的人都没有，事情竟然还需从别人的口中得知。”
看着样子，老者像是真的恼了，垂着头，不住的摇晃着。
“先生消消气儿，来，喝口水。”姜莒微微一笑，自知是自己考虑上的欠妥。
老者微微偏过身去，将茶杯抓在手中，“殿下若是还觉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那这茶水，老夫喝着也觉丧心。”
“先生所言，莒都已知晓，而且其中道理自然是明白。”姜莒微微皱眉，“只是兹事体大，一旦乃是虚惊一场，日后只恐会落得个不友兄弟的名声，这样只怕更是不妥，所以..........”
老者瞪大了眼珠子，“殿下莫非还心存着侥幸？您仔细看看刚刚候蕴忠的表情，便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容不得细细考虑，自古以来，兄弟之间争权夺位不知有多少，流血遍地的又有多少，殿下您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怪不得三皇子殿下突然之间语出惊人，一副任凭责罚的样子，看来，是早就已经有了谋划也说不定。”
话说到这儿，就已经算得上是诛心之言，就算是姜莒此刻，也是忍不住为之动容。
是啊，一直以来自己的这个三弟纵然是多么的纨绔，纵然是多么的阴翳，也绝对不会留在表面，突然之间来这么一下，也确实是奇怪莫测。
“殿下，速速决断吧，若是真的事情有变，此刻倒是还来得及，若是一旦失去先手之力，恐怕........”老者喃喃道：“到时候，他人做刀俎，我等可就成了鱼肉了啊。”
姜莒心头一震，“先生教我。”
老者点了点头，看上去总算是满意了姜莒此刻的态度。
“为今之计，便是尽快了解固棠城里的情况，北郊那边儿，老夫倒是觉得不需要再派人过去，我们只需要盯紧三皇子那边儿就好，其他的，不需要理会。”
“那........我还要不要跟着大军前往三边？若是我留在此处，不正好可以应对一旦出现的特殊情况。”
老者扶着须沉思道：“这倒是暂时不用，殿下的考虑并不无道理，依照老夫的看法，想必候蕴忠应当也是支持殿下的，既然如此，殿下大可在军中放心的呆着，一旦事情有任何变化，老夫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殿下手中，到那个时候，殿下动身也是不迟。”
姜莒点了点头，“也对，母后也是在京中，定然也会助我。”
“事不宜迟，殿下还是立即出发，此事交给老夫便是。”
“先生，你的身子骨.........这样，我安排其他人跑一趟.......”
老者摆摆手打断，“兹事体大，不可忽视，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才可放心，殿下莫要担心，旦去无妨。”
姜莒皱了皱眉，“那既然如此，我便留下府上下人随着先生，先生莫要推辞。”
“不妥。”
“什么不妥，我说行就行，好了，我这就走了。”
不待老者继续推辞，姜莒摆摆手，就径直朝着厅外走去。
老者感激的望了一眼终究不再言语什么，自打追随在这位身边儿，其实心底就已经将这把老骨头交出去了。
........
“殿下，当心。”
姜莒淡淡的看了一眼，“出发，速度快些。”
“诺。”那车夫低着头，迟疑道：“殿下，昨日刘公公说........先车辇奔西，接过五皇子殿下之后，一同前去军中......”
姜莒忍不住微微扶额，这一旦忙起来，自己的记性就显得不够用。
“嗯，先去接五弟过来，其他的事情再说。”
“殿下坐好了。”
话音刚落，车辇急速向前，便是朝着五皇子住所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车辇停下，车夫早早就下车搬来凳子，伺候着姜莒下来。
自然早早就已经有人通知了五皇子殿下，所以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一队人马在府外候着。
姜莒大踏步上前，摆了摆手，将五皇子扶起，“弟弟莫要这般多礼。”
周边众人早早让开道路出来，便是将五皇子扶上了车辇，就好像往常一样，二人乘一辆车辇。
姜夜自然是不会推辞，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哥，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许好感，至少强过自己那位三哥那般。
上了车辇之后，自然是免不了一阵寒暄，姜夜身子不好，姜莒当然也是知道的。
|这几日天气不算好，自己多多注意，出门在外，但凡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大哥，我随行也是有着不少名医在的，不要太在意礼数，耽误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大哥挂怀，这几日喝过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夜微微一笑，接过大皇子递过来的干果。
这位大哥各方面都给人很是和蔼的样子，岁数最大，甚至于比自己还要大二十几岁，也正是如此，姜夜心中对于这位大哥，至少还是放心的。
车辇一路奔着东，来回颠簸着，虽说已经吩咐过了，但是路途上，终究还是不如大都之中的青石路那么平坦。
姜莒微眯着眼睛，任凭着车辇的摇摆下，身子的左摇右晃，看上去怡然自得的样子。
一直过了许久，沉默眼看着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时，总算是一声轻咳，打破了这漫长旅途中的沉寂。
“咳.....五弟，大哥有一句话其实一直想说，但是此事终究很是敏感，不过既然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也是不得不开口说一说。”
姜夜微微一笑，“大哥但讲无妨。”
其实早有预感，自打这位大哥将自己叫到一个车辇之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丝预感在心里。
“你应当知道大哥的为人，很多事情我都会容忍，也一定会让着你们这些弟弟，这自然是没什么话说。”姜莒微微一顿，“但是我知道，自从父皇将这位子打算传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心中有了想法，其中的说法无非便是能力之类......”
“大哥。”姜夜惊呼道。
姜莒摆摆手，“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五弟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其他人......可就不确定了，也对，这个位子谁不心动？谁没有心思？不过我要说的是，日后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希望，五弟你会支持我。”
姜夜顿了一会儿，睁大了眼睛郑重说道：“大哥便是大蜀的正统继承者，我相信父皇的决定，我也会尊重父皇的决定。”
姜莒面上满是激色，“五弟，大哥定然不会做那疏亲远兄之君，日后你我兄弟之间，自然是相互依仗！”
姜夜郑重的点了点头。
车辇依旧缓缓的在大道之上走着，完全不知道车里的人早已经达成了共识，依旧和往常一样，车夫静静的赶着车，高头大马迈着步子前进。
..........
“什么！三哥怎么会？”
“小声些，这不过是候蕴忠的猜测而已，还没有证实，你记住，你知道就可以，其他的，没必要掺和。”
姜夜开始担心起来，虽说一直以来自己对于这个三哥很是不感念，但是终究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一旦......想到这儿，姜夜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大哥，若是一旦三哥真的一时糊涂.....你们会......”
“我也不知道，说真的，我一直以来都是希望三弟可以自己醒悟过来，不要对于权位太过贪恋，但是他身后也有着自己的人手，自然对于这样的事情不会轻易的放弃，一旦事情成功，一大部分人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身居高位，我只怕到了那个时候，纵然是三弟他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姜夜沉默了，作为这样的一个秉性忠厚的皇子，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兄弟之间的相互残杀。
这样的话题在这里的时候突然之间戛然而止，二人不再说话，甚至于车中都变得寂静起来。
原定计划便是皇子紧随在大军之中，一者，提升士气，二者，也是起到一个监军的作用。
不过随着战事的胶着，候蕴忠自然是不敢将这些位金枝玉叶放置在大军之中，所以不得已之下，既让诸位皇子紧随在大军之中，但是却又远离大军。
所以，当大军早已经出发很久之后，诸位皇子的车辇抵达的反倒感觉很快。
距离大军驻扎的地方二十里外，这里早已经将一切的隐患全部肃清，而候蕴忠也自然是将军中的一应事物早早吩咐妥当之后，前来迎接诸位皇子驻扎。
一直到车辇抵达驻扎地方之后，姜夜也依旧是一语不发，事情远呀UN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不是自己可以解决的。
所以木讷的下了车辇，便是朝着早已经给自己安排的营帐走去。
大皇子没说什么，对于自己这位弟弟，自然是有着一定的了解，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任由着他去。
因着早早见过，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多礼数，候蕴忠微微点头，“殿下。”
“嗯，老将军辛苦了。”
二人自然不会表现出刚刚见过面的熟识，只是简单的问候两句，便相互拱手告别。
这处营地相较于虞水关之中的府邸可就艰苦的多。
纵然两位是皇子，却也并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权。
遍地都是草地下的荒芜，尘土飞扬更是平常不已，甚至于就算是营帐，也是刚刚才搭建起来，寒风刺耳，呼呼不止。
各自有着各自的营帐，姜夜看上去有些沉闷，待到了自己的帐篷之处点了点头后便是与这位大哥分别。
姜莒自然是知道姜夜心中所想，也确实是如此，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突然之间听到这样的话，可能多少之中也还是接受不了。
虽说这些话早就已经出现在市井之间，但是可能就算是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甚至于都没有任何准备时间。
正要分开，却是突然从远处升起一阵骚动，不自觉得像那边望去，发现一行人正朝着这边儿过来。
“哎呦，这不是大哥和五弟嘛。”二皇子摇着身子，大咧咧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看着五弟这样子，是累了？”
姜夜强笑一声，“没有，劳哥哥挂心了。”
“嘿嘿，那就好，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二皇子自然是不会真心关心这些个兄弟，不过是随口一问之后，便是话锋一转。
“咋呢么你兄弟之间也是好久都没有聚一聚，不如趁着现在无事，大家一起宴舞一番，也算是在这荒芜之地，稍稍解些烦闷，不知........”
姜莒微微一笑，“既然两位兄弟这般有雅兴，倒也是不好拂了两位弟弟的雅兴，但是北郊那边儿，父皇还有些事情交代，这里也是不敢怠慢，你们玩便是。”
“哎呀，父皇哪来的皇命过来，哥哥莫不是推脱之言？”二皇子瞬间恼了下来，沉着脸问道。
“二哥！”四皇子忍不住呼道，“既然大哥没时间，那倒也就算了......”
“你怎么会这么笃定，北郊皇陵父皇不会有皇命过来？嗯？”姜莒脸色瞬间脸色铁青下来，紧紧地盯着。
“啊？哈哈，那个......我是自己瞎猜的，你看，父皇那么久的时间都一直没有消息过来，自然而然就........”
这一番解释之后，自然是越描越黑。
二皇子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心虚的低着头，不再言语。
姜莒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些计较，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再说话，瞪了一旁的二皇子一眼，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大帐走去。
一切话语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都会变得苍白无力，没有解释，大家心中都明白。
姜夜自然是将眼前的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微微叹了口气儿。
他知道，飓风的开始，所有人都身在其中，纵然是从小一直很是鬼机灵的二哥，却也是逃不开心底的欲望。
姜莒回到大帐之中，吩咐手下守在大帐之外，严令不得如内。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只听到大帐外嘈杂的脚步声之后。
这才拿起手中的笔，开始在崭新的信纸上写了起来。
看来自己这位二弟，也已经开始行动，只恨自己一直以来皆是大意。
原想着既然父皇的旨意已经下达，那么自己也就会稳稳地坐上这皇位的宝座，既然这样，那么对于一干兄弟，自然也就没了什么戒备。
但是按照自己目前手中的消息来看，只怕自己的这种想法，只能沦落到天真的界定之中。
一番奋笔疾书之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墨迹未干，在大帐之中弥漫着特有的气味。
一连三封书信，一个是给座师，一个是给母后，至于另一封，则是一直以来自己手中掌握着的隐藏力量。
原本并不打算动用，但是现在.........
“来人！”
“见过殿下。”
姜莒淡淡的将书信递过去，“加急文书，速速送达，路上不得耽误！”
“诺”
等到手下离去之后。
臃肿的身躯缓缓的仰躺在椅子上，并着手臂，目光满是深邃。
风雨，只怕要开始了。
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没有人对于那个宝座可以心平气和。
既然他们软的不吃，那也就只有自己最不希望的招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