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幻觉

仅一天一夜的时间，渔船便入了海。

入海的第一天很幸运，顺风又顺水，无风亦无浪，船行得很稳，也很匀速。一路上，白芸嫣边欣赏着海面上的风景，边吹着海风，边呼着大叔哼着小调。有时候，大叔还会跟她讲讲他所遇见到奇人奇事，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大叔，您也累了一天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眼看着漫天星宿，皓月当空，清清爽爽地倒映在海面上，海似天来，天似海，恍恍然然，船似行在浩瀚的银河里，分不清哪里是海面哪里是碧空。白芸嫣回头看了眼那大叔，不由心疼道。

大叔扬了扬唇角，松开手中的桨，抽出腰间系着的烟袋，

“姑娘若是累了，就睡会儿吧，我这儿习惯了，什么时候累了就什么时候停下，停在哪儿是哪儿？眼下呢？船是顺流，就算是我不用划，它也会自己走的，我只肖掌着舵就好了。”

白芸嫣依在船的窗户边，望着茫茫海面，洒满了星子，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不好好欣赏一下这海面上的夜景，怎能睡去？”

大叔一只手掌着舵一只手拿着烟袋吧吧地抽着……海面上微风轻漾，咸咸涩涩，却也不觉得难闻。渔船在海面上荡啊荡的，不知不觉中，白芸嫣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真的很奇怪，是接着上次跟即墨羽一起回锦城的梦做的。

就像是，就像是那个时代的电视剧和小说一样，一集跟着一集，一节跟着一节。

“芸嫣，芸嫣……”她又从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声中被叫醒。

白芸嫣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袭白衣正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她，

“卿辞？”她乍然而醒，“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此刻，船正飘飘荡荡在海面上，渔民大叔已经在船头打起了盹儿，并没有发觉船上多了一个人，“你，你是怎么上船的？”她忽然就站了起来，讶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船的四周。虽然船是泊在岸边的，可是，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们已经行到了这里，再说了，他是怎么跟来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似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聊辞你此刻应该在陵都城，而不是在这里。”她使劲恍了恍脑袋想使自己清醒些。

没想到易卿辞一把扶住了她的双肩，神色凝重且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芸嫣，你没有出现幻觉，也不是在做梦，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说着，他便紧紧地拥住了她。

很奇怪，她居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难道，难道她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此时此刻，她也有些迷惑了，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里。

“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她愕然道，“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尽管曾经恨过怨过，但在此刻，听到这句话的她，仍然欣喜万分，曾经的恨曾经的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爱得这么深，爱得如此没有原则。

要知道，可是他为了江山抛却她，不要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但，此时此刻，她亦顾不得许多，什么尊严，什么原则，全都暂时抛诸于脑后了。

“当然，我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个梦好长好长，长得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这个梦好短好短，短到还没来得及回味，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白芸嫣醒来时，船舱外风正大，雨正急，还时不时地有电们雷鸣。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看到渔民大叔正在忙着收船头的帆，浑身都湿透了。

不对，她好像还看到了另一个身影，难道船上还有别人？难道真的是她？

“大叔，我出去帮你吧。”白芸嫣不由抬高了嗓门儿冲着船舱外喊道。

那大叔忙摆了摆手，拼尽力气冲着她喊道，

“不用了姑娘，我就快收好了，你出来会淋湿的。”

好奇怪，她只不过眨眼时间，再看向船头时，却又只有渔民大叔一个人了，她以为自己看花了一眼，便使劲揉了揉眼睛，依然没有看到另一个身影。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想念他了，才会如此？一想到这些，她便满心失落，心里头空荡荡的。

易卿辞这个人她还是相当了解的，但凡是他决定了的中，就如同出弓的箭，不可能再回头了。

眼下，他才打了胜仗，天启又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怎么可能会丢下他的江山百姓，他的妻妻子子来找她一个什么都不能给他的人呢？细细一想，她不由讪讪一笑。

很快，雨便停了。

东方渐露鱼肚白，天也快亮了。

白芸嫣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出了船舱外，

“大叔，您，您还好吧。”并拿了两块儿干饼子跟壶水，“吃点儿东西吧。”

大叔乐呵呵地接过她手中的食物跟水，

“谢谢姑娘，姑娘放心，我这把老骨头硬得狠哪，常年在外风吹雨淋，这点儿小风小浪算不得什么。”

“那，那就好，能遇见大叔是我的幸运。”白芸嫣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姑娘，你……好像有话想问我吧。”见白芸嫣站在那里迟迟不肯离开，而且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阅人无数的渔民大叔不由问道。

白芸嫣微怔，

“我，我，我的确是有事想问你。”吞吞吐吐的半晌，她才缓缓道。

“呵呵，既然有问题想问，那就问吧。”大叔不紧不慢道。

“大叔，”白芸嫣生怕自己问得太多余了，“你，你这船上是否还有其他人？”

大叔一愣，微微垂眸，犹豫了片刻，才又乐呵呵道，

“哪里，姑娘该不会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不该看到的东西？”白芸嫣不由汗毛一立，她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东西便是鬼，“大叔您，您什么意思？”

“姑娘可知这海底有种水怪，形似人，能直立行走，可开得似猴，人们都称它们为海猴子。”大叔若有所思道，“莫非姑娘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

白芸嫣蓦地拧紧了眉心，

“不能吧。”她明明看到是个人，不是什么海猴子，是个穿着白色长衫，长身玉立的人。

“呵呵，姑娘在我这船上呆了两天了，若是有人，怎么会一直躲着，那不是也没道理嘛。”

白芸嫣想想，似乎是那个理儿。

难道真的是她产生了幻觉？

这一天，在平平淡淡患得患失中过去了。

天有些阴沉，海面上狂风阵阵，天边有滚滚浓云。

“大叔，是不是又要下雨了。”白芸嫣不由担心道。

渔民大叔抬眸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嗯，我看我们还是收帆泊船吧，恐怕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可是，可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小岛屿啊，”白芸嫣环视了一圈儿，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无尽无头，什么都没有。

“可是船不能再往前行了，前面会有旋风，很危险。”说话间，滚滚巨浪边翻涌而来，渔船剧烈地摇晃起来，坐都坐不稳，更别说是站立了。“姑娘，快抓住你所能抓住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手，知道吗？”转眼间，便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海浪似疯了一般的肆虐着拼命地摇晃着他们的船，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打在船头的夹板上，溅起的巨大水花弄湿了他们的衣裳，他们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忽然，船上的桅杆被风浪击倒，倾刻间朝白芸嫣倒过来。

如此大的风浪，她压根儿就顾不上旁的，眼看着桅杆倒下来，她却完全没有意识躲。就这样，那桅杆重重地倒下来砸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在大风大浪中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船上所能固定的东西，并拼命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风浪太大了，她听不清他的声音，视线里全是雾蒙蒙的水，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她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暖……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梦中的风浪终于过去，而渔船千疮百孔地飘荡在面上，此时，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了。

她只感觉耳边一直有人在中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无法睁开眼，无法发声，

“姑娘，姑娘，”有人慢慢地扶起了她，“喝口热水吧。”她只觉得浑身沉沉的，又酸又痛，“真是可怜啊。”白芸嫣缓缓睁开双眸，很意外，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渔民大叔。此刻，船已经泊到了岸边，“姑娘，再熬上一天一夜就可以到云海之境了。”

“大，大叔，”白芸嫣苍白无力，嘴唇干涸，嗓音沙哑道，“刚，刚刚谁来了？”她毫无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大叔讶异地环视了一圈儿，

“没，没人来呀，这船上就只有你跟我。”

白芸嫣依然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眼帘，沉默了片刻，手接过渔民大叔手中的淡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天很蓝，海水也很蓝，但蓝得有些空旷，

“大叔，你刚才说，快到云海之境了吗？”

“是啊，如果天气好的话，明天一早你就可以看到云海之境的海岸了。”大叔沉沉地叹了口气。

昨天夜里真的是险极了，若不是……他也是毫无办法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