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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地牢之风波3

作者:尘尘一梦 | 发布时间 | 2018-06-15 | 字数:4784


李小甲刚走出地牢,我就迫不及待地冲到牢门边,抓着扎手的铁栅栏,对着斜对面的牢房大叫了起来,“无风!你听着……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许……你放弃自己!绝不允许!无风,你难道忘了嘛……忘了你曾让小谢带给我的那封信,那封只写了三个字的信了吗?”

“啊……”小谢突然惊呼一声,接着,韦不笑则粗声粗气地问道,“什么屁信,还只写了三个字?”

“要你管!死秃头!”小谢仿佛大怒地啐骂了一声,而被骂者居然一声没吭。

“小离……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忍受这种……折磨?”无风沙哑着仿佛极度痛苦的声音开了口,“噢,小离,你刚刚也听到了,待会儿还会有人来给柳城叶灌下……那……那种粉末,难道……你就忍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地听着——你……遭遇这种不幸?噢,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小离,你该知道,与其让我忍受这些,还不如让我去死!”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无风,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你再感到痛苦的 ……绝、对、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小离……你不许做傻事……不许做傻事……”无风似乎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我的心意,他立刻提高了嗓门,冲我近乎嚷了起来,“小离,如果你有权力要求我忍辱偷生的话,那么同样的权力也被我所拥有。你要知道,你……你是完全是可以……活下去的,而且不仅可以活,还可以……活得高高在上,母……仪天下……”

“噢,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认为我的心里除了你之外,还会有……别人?还能装下别人?好吧,直截了当地说吧,你认为的这个‘别人’就是——曹岳,不是吗?你认为他可以让我活,让我活得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对不对,对不对?你要把握踢给他,你宁可把我踢给他,对不对?你把我当什么?当什么!噢,无风,你……你混蛋!混蛋!……”说到末尾,我突然哭不出来,但是,我的心已经碎了。

“小离……小离……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我的意思的……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地,好好地……”

“——活下去,”我蓦地接口,“你要我活下去?你宁可撇下我一个人,让我绝望地、无助地,再没有你的世界里,继续苟延残喘?就为了让我像一条虫豸似的苟延残喘,于是,你就宁可让我做曹岳的禁脔,是吗?你说话,你是不是要我这样?你怎么不开口,说话!你给我说话!……”

“老大……你……别这样,左护法他……心里已经够痛苦的了……”小谢刚说到这儿,突然被韦不笑抢白,“要你管!臭小子!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死秃头,你还笑?……你……幸灾乐祸,是不是?该死的,找打!”

“谁怕谁?”

两人似乎又开始了厮打。

在我刚刚说话的时候,柳城叶一直蜷缩在一个墙角里,偷偷地打量着我。他双手抱膝坐在地上,用膝盖挡着他赤裸的前胸,不时地用怜悯的、无奈的、痛苦的目光望着我。

“小离……我们……我们现在不要吵了,好不好?好不好?”沉默片刻,无风脸色苍白地走到他的牢门边,两手仿佛很是颓废地下垂在体侧。他朝我抬起了头,眼神温柔又坚定。“小离……你冷静下来,好好地冷静下来……不要急躁,不要不安……因为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什么。你更要明白,只要我们能拖——能拖延到曹岳回到元帅府的那一刻,那么你就能活,就能好好地……”

“那你呢?”我立刻打断了他,“如果我们真的能拖到曹岳回来,那你——怎么办?难道曹岳他……会容得下你?没准,现在李小甲就派人去给呆在顺溪镇的他报信了……啊,还用说吗?这位军师还会告诉曹岳什么呢?无风……你完全暴露了!曹岳……他……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特别是……在你精心炮制出的‘锦盒事件’之后……在你那样……糊弄了他之后。因此……因此……拖延对于我们来说,压根就不起作用!因为,你要知道,无风,没了你,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焦躁不安,喘着粗气急促地说道。

“小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时间一长,你……你一定会慢慢习惯的……”

“习惯?习惯什么?习惯你离我而去,习惯你为了我,为了救我,而牺牲你自己?不!不!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残忍的结局!无风,我……我们生在一起,死……也不分离!”

“噢,‘笨兔子’……你这只‘笨兔子’……”无风哽咽了,他蓦地揉了一下眼睛,飞快地背转过身,不再看我。然后,我看到他的肩膀哆嗦了好久。

“啊,有了,老大,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啦,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真的!老大,等曹岳回来,你就威胁他,说如果他不放过左护法,你就绝对不嫁给他……”

小谢刚说到这儿,就被韦秃头的冷笑声打断,“好办法!好办法!这还真他妈的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哈哈哈……”

与此同时,坐在角落里的柳城叶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韦不笑乌鸦叫般的声音又传来,“谢永儿,你以为曹岳跟你一样傻?……就是为了要得到她的心,他也非杀了无风不可!哈哈……这下好啦,无风,你要是死了,老子可就不欠你什么了!”

“X你老娘!”小谢立刻火冒三丈地破口大骂,“死秃头,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被狗吃啦?居然敢诅咒左护法?”

“哎哟,骂得不错,来,再来一遍!”韦秃头用仿佛很是快活的声音说。

“再来一遍什么?”

“再骂一遍‘X你老娘’!刚刚你这一句,骂得就很有气势,很像我们右派弟子……”

“X你老娘!你才右派!老子是左派,维护左护法的左派!”

“很好很好,你连‘老子’也用上了,这就叫‘犊子可教也’……”

“是‘孺子’吧,不会拽文,就别学左护法……”

“什么?老子学他?放屁!老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他无风还穿着开裆裤,光着——喂……你放开我!臭小子,你又捂我的嘴?!”秃头仿佛气急败坏地叫道。

小谢没有搭理他,两人又闹腾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无风才又出声。他突然改变了话题,而且说话的腔调也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与活泼。仿佛是突然撞上了一件大喜事似的。

“小离……你要不要猜猜看,我那范二麻子的面具是怎么做的?”

“我……我……不知道。”我蹲在牢门边,无精打采又有气无力地答道。

“哎呀,你就猜一猜嘛。”无风好像还冲我笑了一下。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望着眼前强颜欢笑、故作快活的他,我的嗓子眼里好像突然卡了一个又酸又麻的东西,我说不出话。

这时,韦不笑又插了嘴。“左护法,谁不知道你精通毒术以及易容之术呀?哼,弄出一个人皮面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懂个屁!”小谢怒骂秃头。

“咦?‘犊子可教也’!小子,你这一句骂得更有气势啦!”

对于秃头这样的夸奖,小谢冷哼一声,呼哧呼哧喘起粗气,似乎是认为再和这样没脑子的人说话,实在是侮辱自己。

“小离,你难道没发觉么,范二麻子的脸几乎与先前那个范大麻子一模一样?”无风又问。我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在逗我说话,想利用我和他这最后相聚的时间,尽可能地让他,也让我留下一些愉快的回忆。是的,关于这一点,我完全明白,相识这么久,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

于是,我遂冲斜对面的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深吸一口气,竭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先前那个……范大麻子长得什么模样,我早就忘了。不记得了。”

“哎呀,这样一个细节你怎么能忽略呢?喏,小离,你还记得吗?在徐衍带着萧轻风去见你的那一次,也就是你对萧轻风吐露萧卷云在码头受辱的那一次……我当时也在场,对不对?那会儿,徐衍不是对着我的脸,露出一丝好奇吗?他还说,我和先前的范大麻子长得一模一样……嘿嘿,因此,现在你猜到了吗,范二麻子的脸皮究竟是怎么做的?啊……算啦,不让你猜啦,看在你是这样一只……可爱的(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有些哽咽)……‘笨兔子’的份上,我就为你揭开谜底吧。是的,范二麻子的脸皮是直接从范大麻子的脸上取下的……而我制作这种人皮面具的手法则是得益于那本《新月毒术》……在金陵的伤心冢里,我意外地找到的那本秘籍……啊,我忘了跟你说了,当时范大麻子已经死了,尸体刚从元帅府运出,就被王掌柜他们的人发现了……听说范大麻子是被林大禹给掐死的……”

“无风,你还记得‘胭脂烫’吗?”我稍稍平复痛苦的心绪,忽而打断了他。

“当然记得,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先别管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就告诉我,‘胭脂烫’的毒性如果不太稳定的话,那么它的毒性会不会突然消失?”

“不会。绝对不会。”

“那么……那么……”

“小离,你老实地告诉我,你方才掉地的小木瓶里……究竟装的什么?”

“没……没什么。”我低着头,心慌意乱地咬起指甲。

“真的?那你为什么咬指甲?要知道,你一说谎,就会咬指甲……”

“我指甲痒,不行吗?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身上的这股味儿,这股难闻的狐臭味儿是怎么弄出来的?”

“嘿嘿嘿,夏冷月,你这是故意转移左护法的注意力……”韦秃头冷笑着,又插话。

“不许你多嘴!”小谢愤慨地大叫,“更不许你破坏左护法和老大的感情,挑拨离间!”

“我怎么破坏他们了?我又怎么挑拨离间了?我又没说,曹岳一回来,夏冷月迟早会爬上曹大元帅的床……哎哟,X你娘,你敢打老子?臭小子,你爷爷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哎哟,你还打?他妈的,老子今天跟你你拼了!”

小谢韦不笑两人似乎又扭打成一团。无风喝斥了小谢几声,这个臭小子也没搭理,无风就又看向了我,勉强笑道,“不过找来一些会散发这种臭味的药粉涂在身上罢了。当然,我这么做一来是沿袭那位范大麻子本身就有狐臭的特性,二来也是为了掩饰我身上那种容易被人发现的花香味儿。”

“对了,昨天下午在军械库大门外,那些桂花蜜,是被你故意……打破的,是吗?而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蜜糖的香味遮掩住你身上的气味?”

“这倒不是。要知道,原先范二麻子的狐臭味就是为了掩盖无风身上的花香。而这种会散发狐臭的药粉是可以随时抹掉的,就像昨晚我去军械库那儿之前,就把身上这种药粉抹干净一样。而且,军械库那已经有一株足够香的腊梅树了。所以,恢复了一身花香的无风,是根本无需必画蛇添足,再去故意打碎那些桂花蜜的。至于弄碎那些桂花蜜的事,完全是一个意外。当然,也可以把这事看成是韦长老对我个人的一点儿‘小意思’……”

“呸,惺惺作态!你干嘛不直说,是我报复你,故意当众给你好看?”韦秃头似乎一边和小谢扭打,一边忙里偷闲地冲无风大叫。

“不许你侮辱左护法!”小谢立即反驳。两人接着又打。

“那么,你昨天之所以推着独轮车去军械库那儿,其实是为了……提前去那儿踩点喽?”

“没错。从王掌柜,也就是珠宝铺的王掌柜那边获悉了你晚上要与德王妃单独见面的消息后,我这心就一直悬着,坐立不安……我立刻猜到了你和……那畜生的真正关系,也猜到了他们约你晚上见面的真实目的,更估计到了这个棋局之外的李小甲的歹毒用意。因此,我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于是,你给我送来了安神汤?”

“小离,不要这么火药味十足地对我说话……没错,那盅安神汤里确实被我下了迷魂药……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希望你在房中睡着后,就耽误了子时的约会,让你躲过这一劫。”

“可惜,我当时没识破你的身份。反而疑神疑鬼,又弄巧反拙,”我轻叹一口气,说道,“还让小谢问你要搀了迷药的桂花酿……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当时是怎么知道,我问你要搀迷药的桂花酿,是要准备拿来对付曹岳的?”

“嘻嘻,我是谁?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扑哧”一声,我被他怪声怪气的腔调给逗笑了。但是,我刚捂着嘴笑了两声,就流了泪。为了不让无风看见,我赶紧扭过头,用力地擦脸。

然而,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一个狱卒,手捧着一个大碗,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那大碗里装得满满的都是灰褐色的粉末。

“哎哟,我说,你这大碗里装这么多香灰干什么?跑来拜菩萨呀?哈哈哈……”没脑子的秃头沙哑着声,对着狱卒哈哈大笑。狱卒很不屑地瞟了秃头一眼,没说话。

随即,小谢惊叫了起来,“这哪是什么香灰?分明是……刚才李小甲让人磨碎的……那种……该死的粉末嘛!”

闻言,蹲在我身旁的一个墙角里的、许久不吭声的柳城叶突然站了起来,悲愤的、绝望的神情,在他眼底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