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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场算计
“洛隐?”言弭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将一旁的陆欣吓了一跳,陆欣愣愣地看着她,就见言弭脸上露出一种担忧而烦躁的神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隐,不应该是在虞国吗?他又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剑哲没有回答言弭,反而转过头看了陆欣一眼。
陆欣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
剑哲见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关于公子与你们相处的事情,你方才已经说过了。”
陆欣点了点头:“嗯,对啊,我刚才说了,大概没有什么遗漏的,怎么了?”
剑哲沉默了一下:“所以想请你先行回避。”
“啊?”陆欣意外地睁大眼睛,转头看向言弭。言弭知道,他们没有向陆氏一行人透露更多的讯息,而现在剑哲所要说的,或许就是关于虞国的事情。
言弭心领神会后,对陆欣道:“接下来要说的,是我们自家的事,有些不方便,故而想请陆姑娘先行回避。”
两个人都这样下了逐客令,若是陆欣再不识趣地离开,就显得自己太过愚蠢了。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她听见身后的言弭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脚步一顿,听到身后的人认真地说道:“多谢你。”
陆欣回头看向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摆了摆手:“没事,那我走了。”
言弭点了点头,见陆欣离开后,她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剑哲身上,问道:“所以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剑哲道 :“公子并未向我透露太多,只道是洛隐此人或许与陈国有所勾结,其目的大概只是为了教训公子,至少在公子中毒之后,并没有再遇到过洛隐的人马,想来是在之后就离开了。”
“洛隐这个人竟是这般小气的吗?”
言弭想到当初站在辛烈堂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眉头也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剑哲看了她一眼,说道:“公子猜想,他也许并不是只和陈国之人合作。”
“这话是什么意思?”
剑哲道:“我们不知洛隐是何时与陈国有了接触,但在此之前,你可还记得公子来到陈国的缘由?”
“为了替先皇找到医治引梦蛊的药材,治好先皇。”
言弭说完愣了一下,她试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与洛隐合作的,除了陈国之外,还有的就是虞国人。”
洛隐与虞国人合作算是正常,因为他本身也是一名虞国人。但能从陈国将引梦蛊引进虞国,并且送入宫中,危害到皇帝的安危,这其中的关联不明而喻。
言弭并没有直言说出是虞国皇室之人,但她知道剑哲是知道自己已经明了。
因为他向言弭确认地点了点头。
言弭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剑哲抬眼看了她一下,知道她此刻或许在讶异于竟有虞国皇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通敌,是弑君,是罪无可赦之事!
真是令人发指!
“那苏衡在陈国之事?”
“公子曾对我说,陈国之行,应当算是一场算计。”
“算计?谁的算计?陈国?洛隐?还是虞国……”后边的声音愈发小声,轻得就好像半空中飘落下来的羽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或者,都有。”剑哲道,“公子贵为虞国左丞相,与右丞相一样,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举一动都是受到不少人的注视。但不同的是,右丞相在朝中资质甚深,即便有人对其有所算计,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公子年少有成,手头上的势力不如右丞相稳固,故而朝中有绝大多数人将公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企图对他不利。”
“只是从前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让他们有机可趁,而这一次,趁着公子为先皇而奔波时,除去他,就是最好的机会。若是……”剑哲极少说太多的话,但也不是不会说,他似乎在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说才好,在迟疑片刻后,微微蹙着眉头道,“若说,算计公子的人,是皇室之人,那么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为了皇位!”言弭脱口而出,然后立即捂住了嘴。
这个房间的房门并没有关上,自己的声音若是太大了,显然是很容易让人听了去。
有剑哲在此,她相信他会注意到门外的情况,但难保万一。所以在静默片刻后,她小声地开口:“那么,你认为会是皇室里的谁?”
如此大胆的问题,被言弭轻而易举地问出。她用问剑哲好似是“你想要吃什么”这样的语气问出这个危险的问题。剑哲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
“不知道吗?”言弭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如果说剑哲告诉她他所怀疑的人,那么她有百分十七八十相信,因为剑哲所说的答案,一定是在跟苏衡讨论之后得出来的最有可能性的结果。
剑哲再次摇了摇头,道:“公子道,在尚未真正确定是谁前,不可多言。”
“哦。”也是,若是判断错误了,那就是平白无故冤枉了人,往人家身上泼了脏水。
在这个讲道义仁义礼仪的时代,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自己身上无缘无语顶着污名。
但言弭心里莫名其妙就想起一个人。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接着向剑哲问道。
“还有呢?”
“朝中臣子,多半是依附与皇室。他们有自己要扶持的皇子,有自己坚持的立场,所以在不胡乱猜测皇室的同时,对朝中大臣,亦是如此。”那就只能从陈国与洛隐方面想出这个局的目的了。
“洛隐,先前同公子有过纠葛。所行之事若是只为了自己,倒也还好。但他显然与陈虞两国朝廷之人皆有来往。虞国暂且不论,陈国自是皇室。”
“他们想要算计苏衡的目的是什么?”
剑哲道:“方才我说过了。公子是虞国的左丞相。”
位高权重的敌国之臣,潜入本国之中,若是能在国中将其除掉,不正是一件坐收渔利之事吗?
但显然陈国之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武力去除掉苏衡,否则也就不会兜兜转转这么久。
“你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在苏衡踏进陈国的那一刻,他的身边就暴露无遗了?”
“是。”剑哲点了点头,认真道,“这一点,公子本身也是十分清楚。”
“那他岂不是羊送虎口,就等着陈国人瓮中捉鳖了?”
“是。”又是一声肯定,“因为先皇还在等着公子取回药材医治他,所以即使明知山有虎,公子也只能偏向虎山行。”
言弭沉默下来,暗自骂着苏衡太过愚蠢,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她竟不知他曾经是那般危险。
若是当时,陈国率先派人将其解决掉,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见到他了?
一想到这儿,言弭不经有些后怕。她回头看向苏衡厢房所在的位置,但所见到的自然只是她房间里的白墙。
她不会透过墙壁看到苏衡的房间,但是一眼望去,心里明白,那个重要的人现在正在房内休息,她就觉得很是心安了。
这样,就好了。
只要平安就好了。
“那么,陈国为何不直接对他下手?”
剑哲摇头:“这个,不得而知。”
言弭问道:“那关于洛隐呢?”
“据公子所言,他似乎一直知晓公子在陈国的身份。”
剑哲开始缓缓说起,在苏衡醒后所告知的他与洛隐之间的事情。
言弭一边听一边觉得洛隐此人大概有病。
“我们所想的,或许是洛隐与陈国合作除掉公子,但在此之前,他想要对公子进行报复,所以陈国并没有立即杀了公子,而是让公子放下警惕心,给了他地图,让他同那群采药人去寻找养蛊人,以及药材。但显然,他不会让公子顺利找到,他想让公子白忙一场,让他误期无法在约定的时间内返回。”
剑哲顿了一下,“我想,公子身上的毒,一者是他的报复,二者……是他想让公子失去自我保护能力。再让陈国之人追捕他,让他死在陈国。”
这个过程……算是恶趣味吗?
言弭忽然这样想着。她想到洛隐这个人,就觉得自己身上起了看不见的鸡皮疙瘩。
那个终日将蟒蛇缠绕在脖颈上的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当苏衡来到陈国之时,陈国之人除掉了苏衡,也算是让他不能及时取得药材回去医治先皇;但洛隐却是让这个过程变得漫长许多。
沉吟片刻,言弭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洛隐……那个混蛋,是在玩苏衡吗?”她有些生气,一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她就觉得反胃,还有些不安,如同见到他身上令人胆寒的蟒蛇一样。
面对言弭的这个问题,剑哲并没有避而不答,他摇了摇头,竟是认真地回答道:“这个过程,或许的确充满恶意与玩味。但,公子一直心知肚明。”
“你的意思是?”
“公子在进入陈国皇宫时,就清楚这是一个局。但他仍然入局。”
“为什么?”
剑哲深深地看了言弭一眼,然后淡淡道:
“至少,他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