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意外中毒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拉瑞恩问。

“申音，我的罪，应该由我来背负后果，现在是我偿还的时间了，你不要阻止我，好吗？”拉瑞恩的语气很冷，虽然是在对我说哈，可是从她出现开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蒋建国。

“瑞恩……”蒋建国很不愿意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被拉瑞恩发现，他的脸有些窘迫，可是，因为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拉瑞恩一步步朝他逼近。

“我来了，你不是爱我吗？那，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正好，活了几十年，我也活够了，来陪你过完这人生最后的一点时光，建国，你高不高兴？”拉瑞恩蹲下，声音渐渐变得旖旎起来，似乎眼前的人不再是蒋建国，又或者，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仇恨，像对爱人之间的情语。可是，那话的内容，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不，拉瑞恩，你冷静一点，你不要……”蒋建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拉瑞恩一只手提了起来。

蒋建国的脖子被勒住了，连咳嗽都变得勉强。很快，他能发出的声音只剩下了手抓脚蹬。

我知道，他就要死了，很快他就会死在拉瑞恩的手里。

我自然是不会去阻止她，即使拉瑞恩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对他客气。

看了眼威廉和皇甫安，他们都走远了些。

窒息而死，而且还是被自己深爱的人勒死……肉体上的痛苦已经让一般人都承受不住，精神上更是煎熬。

虽然觉得蒋建国该死，可是亲眼目睹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的死亡过程，这样的冲击力，还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有了威廉和皇甫安的影响，我也渐渐走开了些。

他们出了客厅，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到花园里面。

没有多久，拉瑞恩出来了，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甚至我只感觉到一个人形的物体在移动着，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她走了几步，越走越慢，直到她彻底停下来的时候。前后也不过两三分钟。摇晃了几下，她眼睛一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因为商紫墨的关系，皇甫安、威廉和拉瑞恩的关系其实不错，他们刚刚在拉瑞恩突然出现的时候没有和她说话是因为蒋建国，如果不是拉瑞恩因为要杀蒋建国，也许他们见面，会是件比较愉快的事情。

皇甫安上前走了两步，皱皱眉，又往身后的威廉看了看。

威廉走到皇甫安身边，搂着她，两人没有再移动步子。

这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是去客厅里看蒋建国死了没有，还是看拉瑞恩到底怎么了。

不过最终，我的脚步也没有移动半步。

那个人，是我亲生的妈，看到她晕倒，我应该立刻冲上去，应该马上送她去医院的，可是我却走不过去。

她和我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这道墙，是她年复一年，月复一月的冷漠堆积起来的，我知道，这辈子我都无法逾越过去，即使知道，她对我确实关心，我也没有办法做到对她一点恨也不存在。

可是，她就那样倒下了，她那么虚弱，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摇曳着，每根都让人看着那么扎眼。

她为什么会突然倒下去是因为刚刚用力过度，还是因为，多年的夫妻，她无法平复自己亲手结果那个男人的心情。

“申音，你不去看看她吗？”似乎是皇甫安忍不住了，她问了我一句。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原来是我哭了么？

这个女人，她值得我为她流眼泪么？

“申音，阿姨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看到我没有反应，她又说了句。

我正要走过去的时候，汽车的引擎声传来。

我朝着门口看去……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商紫墨，还有一个，是……司惘。

商紫墨很快看了我，似乎是注意到我脸上的泪，他很快便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可是没有，他蹲下身子，看了眼拉瑞恩。

他什么也没有说，抱起拉瑞恩便往外走去。

剩下司惘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紫墨，你去哪里？”威廉上前，拉了商紫墨一把。

“她中毒了！”商紫墨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可是，我感觉到，他心情似乎非常糟糕。

中毒？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认为是我做了什么刺激到拉瑞恩的事情，否则，为什么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我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申音，快点跟过去吧！”皇甫安见我还是没有动，一只手把我拉着，往商紫墨的车那边带。

皇甫安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她朝着司惘说道：“你也跟着一起上车。”

“哦！好！”司惘有些后知后觉，不过还是很配合地上了车。

半小时之后，拉瑞恩被送到医院。

很快，拉瑞恩就被推到了手术室。

她没有进去很久，但是，出来的时候，医生的脸上似乎很凝重……

“她中的毒是苯多殷，那是一种还在实验室里面刚刚提炼出来，没有投入生产的药，原本是用来做镇静剂用的，性能还不够稳定，需要经过多次的实验，即使是真的用于临床，用量也只能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一之内，可是病人被注射的苯多殷的纯度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

“她会死吗？”商紫墨的声音依旧淡漠如水。

“这种毒药本身的性质不会致人死亡，但是大脑会逐渐退化，智力也会日趋下降，直到彻底失去思维能力！没有人二十四小时护理，她会过得很凄惨！”

商紫墨沉默了……

医生见没有人说话，又交代了一下如何护理病人的事宜，再最后看了眼拉瑞恩，似乎是带着些同情心理，然后才出了病房。

“她是怎么中毒的？”商紫墨开口。

却没有人回答。因为我和皇甫安、威廉都去了花园，里面只有拉瑞恩和……

难道是蒋建国？

可是，他被拉瑞恩勒住了脖子，他怎么对她下手？而且他在拉瑞恩出现之前，人已经受伤了……

除非是，他早就存心要对拉瑞恩下手。

因为拉瑞恩不爱他，但是从心理上，他又对拉瑞恩无法放下，所以才会？

以蒋建国这个人的变态程度，这样的事情，他做出来倒是不让我觉得稀奇。

可是如果真的是蒋建国，我会觉得有犯罪感。

如果真的是蒋建国，如果我没有离开客厅，蒋建国对她就无法下手。

当时，拉瑞恩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做的那件事，她在对蒋建国下手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否也有了要和他一起去下地狱的念头。

嘴上说着是一回事，但如果是真的……

“音，你是她的女儿，难道你不知道她中毒吗？”

没有人回答，商紫墨问我。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客厅，已经到了花园！”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把蒋建国带到了纽约 ，想要对他下手，后来，是她来了，她说，要亲自结束蒋建国……”

“你看到蒋建国的尸体了吗？”

“……”没有看到。

见我不做声，商紫墨也没有再问。

“商先生，你要去哪里？”司惘问他。

商紫墨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走向我：“对不起，音……”他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动动嘴，却突然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紫墨，你去哪里？”

“我去找蒋建国！”

“我和你一起去！”

“你还是看着她比较好，她如果醒来，会很痛苦，因为会有个缓冲的时间，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脑神经的退化，所以，你应该陪着她！”

陪着她？

陪着杀死我养母的凶手？

可是，听到商紫墨这么说，我却感觉自己腿似乎不听使唤，定定站在那里，看着商紫墨，消失在我眼前。

威廉和皇甫安陪着我很久很久，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了，我才催着他们回家。

拉瑞恩，她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她的眉头一直都紧皱着，仿佛梦里也有解不开的愁绪。

她是不是看到了蒋建国对她动手，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所以才会放任蒋建国对她下手而不顾。

医生说，她被下毒的针孔注射口是在胸前的位置，这个位置，她在对蒋建国动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被忽略的，除非，她自己刻意不去理会。

拉瑞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原本医生估计的时间是不超过九个小时，可是却已经过了大半天了。

“申音，我还活着吗？”拉瑞恩的声音有些虚浮。

我一直看着窗外，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话，一时间回头看着她，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申音，他死了，我把他杀死了！”拉瑞恩说得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我不高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说的是，蒋建国对你做了什么？昨天在……蒋宅！”

拉瑞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什么也没做，除了等死之外！”

“你以为你这么牺牲自己，我就会原谅你吗？”

“申音，我从未想过你会有原谅我的一天，从未……我的世界早就郁郁寡欢，如果不是他用卑鄙的手段控制了我，我不会那样……”拉瑞恩流着眼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