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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见故人

作者:青笛 | 发布时间 | 2018-06-03 | 字数:3971

身体仿佛被温暖包裹着,再也没有感受到半丝寒意。

睁不开双眼,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伸出的手也不知道要触碰什么,会触碰什么。

好似试探一般,伸直双臂,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行走。

她在找什么?

好像是找人?

找谁?

找她最在意的那个人。

是……苏衡。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好像有液体滑落。分不清是泪是雨,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在这片黑暗中,她莫名感到心慌,好像看不见光亮,就见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那人究竟在哪儿?她想找到他,想要同他见上一面。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却又不满足于这样的毫无声息,她张了张嘴,想要自己的声音自喉咙里发出,可又觉得自己喉咙干渴得难以发出一点声响。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自己为什么会喊不出那个思念许久常常挂在心头的人的名字?

她不愿意如此。

脸上的液体好像从天而降泼下来的水一般,将她的整张脸,整个身体都浇得湿淋淋的。

她内心焦灼万分,好似自己再喊不出那个名字,就要被这讨人厌的水所淹没。她张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声大喊着那个名字。

“苏——衡——”

静默无声,得不到任何响应。

她被恐惧所包裹着,好像这个黑暗中,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而那个最在意的人,是无法再这片黑暗中与她相见。

正当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这种恐惧所吞噬时,忽然听到了一道陌生清亮的声音。

“醒了吗?你醒了吧?”

她微微一愣,在黑暗中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在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将自己身上黏糊糊湿漉漉的水珠一一擦去。

“是谁?这个陌生的声音是谁?”

她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

交叠在小腹前的手微微一动,躺在床上的人自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将手里的绢布拿开,站在床沿边的人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等待着她睁眼的那一刻。

长长的睫毛颤颤而动,眼珠在轻薄的眼皮的包裹下下意识地转动着,片刻间,闭眼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迷茫的眼神暴露无遗,躺在床上的人一脸苍白,双眼无神地注视着上方不,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站在床边的人见她醒来,无声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在她上方挥了挥:“回神了!”

一双白皙的手赫然出现在眼前,言弭似乎仍有所不解,在还没想明白时,就感觉到有人的手伸到自己的脖颈下,然后将自己从床上扶了起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那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少女。

言弭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渴,像是一条鱼失了水一般难受,这让她只能轻轻摇摇头。

少女好像也意识到这点,伸手将一旁的茶杯端了过来,送到言弭嘴唇边,言弭一愣,抬眼看着少女,少女用眼神向她示意,让她先喝水再说话。

言弭顺从着低头,水自杯沿流入她的口中,因少女将杯子倾斜得太过,一不小心,水就流进了言弭的衣领内,让言弭不由地浑身一颤。

“抱歉抱歉!”少女赶紧拿走水杯,用自己的绣帕给言弭擦了擦衣领,言弭的脸颊微微泛红,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张了张嘴,听到自己仍然沙哑着的声音道:“我没事,多谢你。”

少女收了绣帕,听到言弭说着这句话,笑了笑显得十分豪迈道:“哎,没事没事,我就今天才来照顾你而已。”

言弭默默地想着那日自己去到何府的事。那时候昏昏沉沉睡着,后来隐约被人带走。而带走自己的人,好像是剑哲。

想到这儿,她试探性地问道:“请问这儿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儿啊,这儿是惠平县青林街。是剑哲大哥带你来的。”

还真是他。

言弭点了点头:“你同剑哲……”

“我跟剑哲大哥没什么!”少女好似怕被言弭误会一般,拼命地摆了摆手,“我叫陆欣,我跟剑哲大哥学剑呢,他算是我的师父,只是他没承认我这个徒弟而已。”

“原来是这样。”言弭垂下眼眸,然后又抬眼看着陆欣,“那他人在哪里?”

“他啊,没说。”陆欣摇了摇头。

言弭的脸上浮现一丝犹豫,她很想问问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可否知道一个叫做苏衡的人。

但在轻微地动了动唇之后,她却是低头,没有问出口。

若是自己问了,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呢。

那就是说明,连剑哲也不知道苏衡在哪里。

那么,那名陆大夫还会知道吗?

剑哲是在何府找到自己的,那就说明他应该是跟陆大夫在一起的,如果自己从这个小姑娘口中得到的答案,确实是没有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能否接受?

她忽然想起方才那片黑暗,莫名一身颤栗,低着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难受了。

陆欣见她忽然身体一抖,微微弯曲脊背,不免一惊,连忙问道:“你没事吧?怎么了?”

她伸手捉住言弭的手腕,准确自然地覆盖上去,轻易地把住她的脉搏,然后疑惑道:“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正当她准备缩手时,却被言弭反手紧紧抓住了手腕。

言弭的力气用得很大,即使她现在因为发烧而显得身体有些虚弱,但练过武的身子,到底是比一般女子结实,力气也更大了一点。

因为这样,被抓住手的陆欣不由地眉头一皱,正准备让言弭放开自己时,就听见言弭颤颤巍巍地问道:“你,可曾听过苏衡这个名字?”

她的手在颤抖,抖得十分厉害。

她在害怕什么?

陆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老实道:“我没听过。”

言弭一听,身子猛地一僵,然后像是没了气的皮球一般瘫了全身。

“喂!你怎么了!”这个女人怎么怪怪的!可别是有什么大毛病!

陆欣见她这幅模样,心里担心不已。她自己是个大夫,将来也是要从阿爹手里接过陆氏医馆的,所以一直对自己的医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方才她为这个女人把过脉,分明没有什么事,若是事后出了什么事,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没有察觉到导致的,那她就无颜接下陆氏医馆了。

想到这儿,她挣脱言弭无力像是搭在她手上的手,正准备再为她把一次脉,就听见床上的人哑声道:“没事,不用把脉了。”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言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侧过身子,缓缓侧躺下来,背对着陆欣,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什么了?陆欣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想明白。

她拧紧自己的眉头,思前想后,方才这个女人是在问了那个问题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你可曾听过苏衡这个名字?”

苏衡?谁啊?

陆欣的眼珠子向上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脑袋也有些疼了。心想这里有一个要照顾,那边也有一个要照顾。要不是阿爹师兄和师父,啊不,是剑哲大哥有事都外出了,她也不用沦落到要两边照顾人啊!

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抬眼偷偷瞥了一眼言弭的背影,然后尽量做到没有声响地站起来,然后轻声道:“那你先休息,我先离开,如果有事,你再喊我。”

“嗯。”

气若游丝般的回应,陆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就这样离开了,好像也不太好。

不过陪着干坐着,她一定会无聊死的。

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先到那边呆一会儿,虽然那边的人不会动,但至少能够跟自己聊聊天,不像是这里,最多就只能相顾无言了。

心里坐下决定后,她安慰自己,到那边待一会儿之后再回到自己看看这个女人的情况就可以了。

于是又看了一眼言弭,她转身就朝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剑哲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于是她放轻脚步往回走,然后小声地说:“那个,我想起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她的声音很小,但又恰当好处保证一定能够让言弭听到。

“剑哲大哥离开前交代,等你醒来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找到言安了。”陆欣偷偷吐了吐舌头,“我差点忘了。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言安那边,待会再来看你啊!”

她转过身,刚要迈开腿,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见到言弭跄踉地跑到她面前,她伸手将人扶住,自己因冲力而不得不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女人怎么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你怎么了?”

“你说的言安在哪里?”言弭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希望,就像是阴雨过后浮现的虹霓一般。

言弭握住陆欣的肩头,并没有用上多少气力,她生怕自己太过激动会弄疼了这名少女。

陆欣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年轻貌美的脸庞上是不解的疑惑:“就在旁边,你要去见他吗?”

“要!我要见他!”言弭频频点头。

她思念他。

如果说在虞国尚有紫鸣等人的陪伴能够化消她对他的思念,那么在陈国孤身一人的每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孤独得快要死掉。

即便自己用只要找到他就没事这样的言语来给自己安慰,让自己能够怀抱希望去寻找他,也无法彻底将自己心里的孤寂抹去。

在听到陆欣告诉自己,她没有听过苏衡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希望如秋末枯萎的花,在片刻间,竟消散成空中粉末,一时之间,她找不到足以安慰自己,支撑自己的东西。

可是,后来这个少女告诉自己,剑哲说他找到言安了。

他要找什么言安。他要找的人,从来都只是一个苏衡而已。

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让她几乎不用思考就要冲出去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但她忍住了,她听着陆欣把话说完,听着她说那个人就在身边,她欢喜得如同一只即将展翅飞翔空中的鸟儿,不管不顾地朝那少女冲了过去。

哪怕,她知道自己这样激动的举动会吓到这名少女。

她到底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别激动,我带你去见他。”陆欣伸手在言弭背后轻轻地拍抚了两下,试图让她平静一些。

言弭重重地深呼吸了两下,摇了摇头:“我没事,带我去见他吧。”

“好好。”

陆欣搀扶着她,走出了房门。

门外是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的前方是不同的两个拐角方向。陆欣搀着言弭走到拐角处,向右边走去,然后到了尽头的厢房。

这个地方幽静非常,四周放置着万年青,即便在冬日里也能看到一片翠绿。

“他……就在里面吗?”言弭的脚步有些踌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陆欣站在她的身边,察觉到她没来由的胆怯,虽然不解,但没有推着她进去,而是跟着她一起停了下来。

“他就在里面。”陆欣回答道。

言弭侧过头看了陆欣一眼,然后低头问道:“他还好吗?”会好吗?

或许并没有多好吧。

否则,他早就过来看她了。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欣沉默半晌,道:“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从他人口中听来比较好,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剑哲并没有向她说过面前这个女人同言安的关系,但她能够看出,这个女人很在乎言安。这种显而易见的情感,不用开口询问,就能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

言弭迟疑地“嗯”了一声,然后在陆欣的搀扶下,打开了面前的这扇门,朝里面走了进去。

在看到坐在桌子前的人时,言弭的眼泪一下子如泄了洪一般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