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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事事顺遂
这是她要再去碰碰运气的第四天。
如果这次没有遇到陆大夫,那么明日,她就离开此地。
早早的,言弭起了床,整理好后就离开房间向楼下走去。
阿平每日起得比鸡早,看见言弭一如既往热情地打招呼。他是一个爽朗的少年。
“苏耳姑娘,今日你也要出门吗?”
言弭点了点头,道:“不必为我备早食了。”
“今早不吃吗?”
“嗯。”
阿平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昨夜姑娘应当睡得早,怕是没瞧见半夜雨停后夜空出现的星辰,那亮得就跟一群萤火虫在天上飞似的。”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欢快的曲调,“我想今日会是个好日子,或许还会出太阳!”他如此说着,言弭转过头看着他,浅浅一笑:“谢谢。”
阿平会这样告诉她,是想跟她说,今日可不必带伞,不用担心会下雨,也是在告诉言弭,阳光明媚,事事顺遂。
来到这里三日,她每一天都会出门。金来客栈的掌柜的是个慈祥的财迷老太太。
当然,她的慈祥是在客人给出足够的银子时才会显露出来。
阿平似乎与她关系极好,有日雨夜,她未入眠,下楼想要找点什么食物吃时,就见那老太太正与阿平做一块聊着天。
她上前时,阿平朝她笑了笑,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她老实地告诉他是自己饿了。
住店时,言弭给了不少银子,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会在这儿待多久。离开虞国时,言弦曾塞给了她大把钞票,她来到此地途中就换做了银子。
言弦给她的钱有很多,甚至足够她在陈国待上一整年。这让言弭曾不禁对言弦的举动产生过疑问。难道三哥要她在异国他乡生活,不再回去了吗?
哈,她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她的家,也就只有在虞国而已。或许是言弦怕自己在外,身无分文,行事艰难,所以才会给她这么多吧。她几乎要怀疑这是言家的大半年俸禄了。
阿平对她很是关心,似是将她当做姐姐,两人的年岁也相差不远。少年人总是活跃而富有朝气的,这一点在阿平身上很是明显。
他同其他店小二一样,每日起早贪黑,做着一成不变日复一日的工作,但他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对这一点毫不在意,又好像这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有抱怨,只知道他经常向自己说着这家客栈的趣事。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跳动着愉悦的音符。
阿平在听到她饿了的时候,就起身去厨房为她准备小粥。
大家都叫金来客栈的老太太为杨婆婆。
杨婆婆在阿平离开后,笑容可掬道:“后厨的师傅早早休息了。阿平对姑娘好,舍不得姑娘饿着肚子,所以就只能煮点小粥给姑娘,希望姑娘莫要嫌弃。”
大概是言弭先前给的银子足够多,杨婆婆在对她说话时总是笑得像个慈祥的老奶奶。如果不是她第一天进入客栈,就看到杨婆婆抡起椅子揍吃霸王餐的人的话,她会相信面前的这个奶奶的的确确很和蔼。
言弭对深夜还能有吃的可以填饱肚子已经是谢天谢地,又怎会嫌弃什么。在阿平端来粥时,她道谢数次,然后喝完,之后并没有再同他们有更多的交谈。明日还需要早早地去何府一趟。
于是在吃过之后,她便离开了。在上楼时,她听见杨婆婆对阿平说:“最近雨天,寒意重,你夜里又较晚睡,可千万别着凉了,等把这姜汤饮下,暖暖身子,就去休息吧。”
阿平乖巧地说道:“我知道了,婆婆先去休息吧。不要累着了。”
言弭走过拐角处时,隐约听见了一阵迟缓的脚步声,想来是杨婆婆回房了。
“姑娘?怎么一直看着我?怎么了吗?”阿平伸手在言弭面前摆了摆,言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时,目光都落在了阿平的脸上,一时有些窘迫,脸上微微泛起潮红,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没事,那我便出门了。”
阿平点了点头,“姑娘路上小心。”
言弭走出金来客栈时,就见外面的天空湛蓝一片,东方天际隐约有金光自云雾中溢出。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或许还会出太阳!”
少年欢快的语调犹在耳畔,言弭抬手以手背轻轻触碰着自己的额头,就像是为了遮挡刺眼的日光一样。
只是现在太阳并未高高挂起,日光也还未强烈起来。
今天会是个好日子,事事顺遂。
是吗?
言弭的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自信。
或许,是吧。
她迈步向前走去,走到那条她已经走过三遍的路,走向那个她去过三次的地方。
何府大门依旧紧紧关闭着,好似今日也没人回来过。
这一次,言弭没有再在门外敲门,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大堂那儿。
走进大堂内,靠近桌子时,她的表情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种惊讶而由惊喜的神情。
桌上那张被压在砚台下的信纸,不见了。
也只有那张纸不见了。
言弭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又好像不是那么确定,她将砚台拿起来,又把笔架挪到一边,再把放在桌上的白纸一一拿了起来翻动,没有看到那张有着自己独一无二字迹的纸。
看来是被人拿走了。
是陆大夫吗?
言弭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心里忽然有些喜悦。或许阿平的话是一种祝福,你看,今日天气转好,会有好事发生!
她有些难以抑制这种喜悦,她想看到陆大夫。
立刻!马上!现在!
他在哪里?
言弭转过身,像第一天那样去每个房间里寻找。
然而,竟是同样的结果,仍是不见一人。
言弭回到大堂,心情渐渐有些沮丧。
难道拿走那张留言的人不是陆大夫?她感到不解疑惑。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还是说,其实他只是不想让人找到他?正如她前三天天天来此等待,也不见他的人影一样。
刻意的隐藏,确实很难被人找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唯一的线索,或许就要断了。
言弭心里愈发郁闷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由内而外地感到疲惫,全身气力也宛若被人尽数抽走一般,竟开始觉得浑身发软。
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她这才察觉到这把椅子没有沾染半点灰尘,想来是先前有人坐在这里了。
注意到这点后,她也才注意到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也是干净得很。
为什么先前都没注意到呢?
她不由纳闷,但并没有纳闷多久。
她渐渐感觉到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感到疲惫,就连自己的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困意乍起,她一时难以抵挡,竟是毫无防备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清晨寒意并不比夜间的少,何府大宅内,被街道上掠过的寒风所侵占,风吹过府内的每个地方,自然也吹着趴在桌上休憩的人。
她好像睡得特别沉,只有身上感受到的寒意让她的身体不由颤抖几下,她似乎因这股寒意而感到有些痛苦,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开始冒着些许汗珠,整个人却是如何也醒不过来。
湛蓝的天空中,金光初现,日升云上,光辉落满人间。
街道上的行人似乎因这暖阳而感到欢愉,渐渐的,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欢声笑语,吆喝不止,一派繁华景象。
何府前静若无声。
半个时辰后,一匹赤色大马在何府前停下,马上翻下一个人,他脚上穿着合适的黑色长靴,踩着有力的脚步声,将何府的大门缓缓退开。
很快,他看到了大堂内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
神色不由一变,快步朝着那人跑了过去,在走到她的身边时,他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这才发觉这人只是睡着了。
脸上紧张的神情尽数退去,却是紧紧皱了眉头,似乎在无声地责备着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能这样安然沉沉地睡过去,一点警惕心也没有。
他在心里觉得,这个人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除了带来麻烦,什么也做不好。
看着那人苍白的半张脸庞,他想可能是天气太过寒冷,这样贸然睡着,将脸上的血色都冻没了。
如此想着,他将自己身上御寒的斗篷脱下,盖在了女子的身上,伸手轻轻地推了她两下:“言弭,醒来。”
口中吐出的只有这四个字。
但趴在桌上的人显然是听见了,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发出一些微弱的呻吟。他站在她的身边,将那几声呻吟听得十分清楚,心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即上前扶起了她。
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汗水,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温暖的地方。在他将她圈进怀里时,她就不受控制地如同被吸引一般向他靠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手中所感觉到的是一种不寻常的热度。
她发烧了。
心下了然,他不敢再多做拖延,当下立即将她横抱起来,走出了何府。
在将人放置在马背上时,他听见她微弱地喊了一声:“苏衡……”
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有些放松,翻身上马,将人扶好,牢固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我带你去找他,你不要睡着了。”
言弭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微微侧过头,看不清此刻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却是准确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剑哲……”
剑哲听见她的声音,更是安心了一下,低声应了声“嗯”,然后就听见言弭沙哑着声音说道:“带我,去找,苏……衡。”
语落,怀里的人无力地倒落,脑袋正好枕在了他的臂弯间。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双脚猛地蹬了好几下,将马儿驾得飞快,一路朝着另一个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