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审
“找到了？”秦川神情一愣。
见秦川有所疑惑，江彩云便站起身来解释道：“我这也是听绿儿说的，今早上绿儿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差役抬着一个架子进了府衙，想必那便是秦有财的尸身了。”
“如此……多谢江小姐告知。”秦川也是起身抱拳笑着回道。若是江彩云所言是真，那么等一下便该再次升堂了吧。秦川略一沉吟，便有所希冀的看着江彩云道：“江小姐，秦某有一事相求，还望江小姐应允。”
“秦公子但说无妨，若是彩云能够做到的话定然不会推辞的。”
见此，秦川便把心中的想法如实说道：“江小姐是桐木镇乃至整个云州的名媛，所以我想请江小姐待会能够站在一旁听审。有江小姐在在场，我想那杨县丞必然不敢乱来，所以……”
江彩云还以为秦川会提出比较难的要求呢，比如说让江家帮他作保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要她旁听作证。于是便欣然回道：“如此小事，彩云应允便是。正好，彩云也想见识一下秦公子公堂作辩的风采。”
两人刚刚说完没多久，就有衙役拿着铁链过来传讯了。幸好有江彩云帮衬着，到让秦川免了枷锁加身的程序。公堂上，杨国柱已经危坐在上了。瞥了一眼走来的秦川，便拍着惊堂木厉声道：“你们几个为何不给人犯戴上枷锁，要是人犯跑了你们可担当得起！”
见此，秦川哪里还不知道杨国柱是想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只是，昨日的时候秦川都没有被他吓到，今日就更加不会了。于是秦川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万福和旺财等人之后朗声道：“杨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学生只是嫌疑人而并非人犯。根据景朝律例，若是杨大人今日还不能证明学生有罪便要将我当堂释放并按律惩戒那些诬告学生之人以正视听！”
杨国柱有些吃瘪，哼了一声之后便道：“证据！今日本府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铁证如山，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嘴硬，那本府手中的刑具可就派的上用场了！”
对于杨国柱的底细，江彩云自是知之甚详，没想到一向跋扈的杨国柱也有吃瘪的一天。江彩云饶有兴味的看了秦川一眼，心中倒是开始有些佩服起秦川的胆识来了。换做别人，纵然是有理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像秦川这般公然顶撞上官。若不是有自己在一旁看着，恐怕今天秦川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伺候了。
“来人呐，把秦有财的尸身抬上来！”杨国柱一声令下，便有几个衙役抬着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走了上来。不用想秦川也知道，里面躺着的必然是秦有财无疑了。两个衙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小药箱子，想必应当是杨国柱请来的仵作了。
“仵作，验尸。”杨国柱看着秦川，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在找到秦有财尸身的时候，杨国柱就已经让仵作验过一次尸体了。现在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杨国柱都已经交代下去了。
那仵作得令之后，便俯下身子揭开了蒙在秦有财身体上的那块白布，一张惨白无血色的死人脸便显露在了众人面前，把一干民众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一小步。
还好是大冬天，加上秦有财身死也没有几日，身上倒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尸臭。那仵作可不管这些，蹲下身子在秦有财的身上这里摸一下，那里捏一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仵作才慢慢的站起来，躬身道：“回禀杨大人，验尸完毕。”
杨国柱见此，有些得意的言道：“说说看。”
“死者秦有财，身上衣衫破损并伴有多处擦伤，脖子被人大力扭断。除此之外，头部太阳穴位置遭受过重击。死者身上伤痕虽多，但是真正致命的却是太阳穴的那一下重击，这一击直接打断了秦有财的头骨，造成颅内出血而亡。”
“依据有二，其一是死者头颅肿胀，七窍皆有血迹渗出；其二，若是死于脖子扭断，则死者面部及全身会因无法呼吸而呈现出黑紫色。而现在死者身上并没有此种症状，故而我判断，头部遭受重击是造成秦有财身死的真正原因。”
杨国柱对着仵作挥了挥手，言道：“本府已然明了，你暂且退下。”
继而，杨国柱转过头来看着秦川道：“秦川，这回你可还有话说？”
见此，秦川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便上前辩解道：“杨大人，适才仵作的言语只能证明秦有财是遭人棍棒打击致死，并不能证明用棍棒打击秦有财的就是学生。之前学生就曾告知过大人，秦有财与万福旺财等人于秦家坳劫持学生财物，这很有可能便是他们几人分赃不均导致的结果，却与学生毫无干系。”
“大胆！”杨国柱从来没见过像秦川这般狡辩之人，若不是顾及站在一旁的江彩云，恐怕杨国柱早就下令用刑了。
杨国柱几乎要站起来了，颤颤巍巍的指着秦川厉声道：“大胆狂徒，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看来本府非得用酷刑你猜才肯认罪了！”
“来人呐，刑罚伺候！”杨国柱大声道，然后便抽出一根行刑令丢到了秦川面前。
“杨大人，非为学生狡辩，实在是那秦有财死有余辜！”
“学生与那秦有财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他的性命？学生一介文弱之人，如何能够谋害得了秦有财的性命？若非秦有财当日在秦家坳抢劫学生身上银钱并意图对学生的娘子行不轨之事，学生何以会暴起伤他性命？难不成只准他劫人财物，而不准学生伤他分毫，敢问杨大人这是何道理？……”秦川义正言辞的、连珠炮似的发问竟然让杨国柱有些惧怕起来了。
秦川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言道：“杨大人，学生所为实在是被逼无奈，还请杨大人明察，还学生一个公道！”
“哼，简直是强词夺理、有辱斯文！”杨国柱惊堂木一拍，继续道：“你既说秦有财劫你财物，又欲对你家娘子行不轨之事，这些话可有证据？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无证据，本府如何信得过你的一口之词？”
“我家娘子便是人证！”秦川抱拳道。
听秦川如此说，杨国柱不禁有些哂然，道：“你家娘子？你家娘子自然会替你开脱，她的话不足取信！”
看着秦川哑然的样子，杨国柱竟然有几分欣喜，这还是杨国柱第一次在与秦川的正面交锋中占据上风。若不是江家插了一脚，杨国柱又岂会这么麻烦的寻找证据，直接抓起来严刑逼供就是了。
“来人呐！秦川谋害秦有财性命一案证据确凿，先行收押，待本府请示朝廷之后择日问斩！退堂！”
听到这个结果，秦川并没有丝毫的意外。那天晚上，秦川翻遍了景朝的律例，虽然确有正当防卫这一项，但是秦川却苦于没有人证。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江彩云把秋娘保出去的原因。若是秋娘在场，说不得会大吵大闹，把所有的罪名都担下来。一个人赴死总比两个人要好，对于秋娘，秦川心中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歉疚。
“秋娘，珍重……”秦川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秦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彩云跑过去抓住了秦川的衣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若是江小姐有心的话，还请替我照看好秋娘。她是个好女子，如果遇到……”秦川想说些什么，倒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望向江彩云的神色再度坚定起来，道：“江小姐，你我萍水相逢，秦某本不该有这样的奢求。但是江小姐是个聪明人，江府也是一个商贾之家，只要江小姐能够答应秦川的要求，秦川有一计可保江家富甲天下！”
“秦公子说的哪里话，如此小事，彩云自当应允。只是……”江彩云面上有些难色，不过还是继续言道：“我观秦公子与娘子情深意笃，若是你家娘子知道此事，恐怕……恐怕会自寻短见。秦公子，我江彩云可保你家娘子一生衣食无忧，可她若是执意要随你而去的话，彩云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江彩云的话让秦川一阵为难，在这个男尊女卑、从一而终的年代，就算秋娘有心活下去恐怕也会遭受旁人的冷眼和嘲讽，最后不得不踏上殉情的道路。没想到两人的日子才刚刚有些好转便又要分离了，这距离秦川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命运捉弄实在是教人难以解脱。秦川沉吟了一会儿，言道：“这个秦某自会想办法说服她。”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一个衙役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不要在磨叽了，都快要死的人了哪还有这么多话要说。要说的话，待会到监牢里面再说！”
“江小姐保重。”秦川抱拳行了一礼之后便被衙役押走了。江彩云看着秦川寞然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些揪心、不舍和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