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不详的预感

站在“美味午餐店”的男厕前，看看外头坐在他的位置对面的女孩，以及手里毫无回应的手机，他真有种想哭的冲动。早上出门时就隐约觉得今天一定有事会发生！

站在柜台前的唐香脸色苍白，僵直的双手握在洋装群摆旁。

－－“周俊杰今天没有班育！”－－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林梁业的内心充满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走进店里呢？虽然周俊杰没有说，但从他最近的表现以及其他小细节仍可以发现，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而现在，唐香带着一副精神紧绷的表情站在他面前，林梁业感到凉意自背脊窜起。

－－“我是来找你的。”－－

唐香坚定的眼神里透露出不可拒绝的讯息。

“点好餐了吗？”林梁业回到座位上，他已经放弃求助于周俊杰的念头。拿起桌上的水杯灌入口中，冷冰冰的滋味在口腔溜转。

唐香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向落地窗外，细细的雨打在玻璃上，一片朦朧。她的心情已经平稳许多，虽然只要想到周俊杰他总是坐在对面的这个位置时，心底还是会隐隐作痛！但她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冷潇潇些。如果不这个样子，她无法和林梁业好好谈谈。

“你是要跟我谈周俊杰的事吗？”林梁业实在很讨厌这种不说话的尴尬情况。

唐香直盯着他看，正当林梁业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时，她开口道，“周俊杰已经抛弃我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骗人。林梁业在心里想，他忍着没有当场说出来。

唐香将水杯放在唇边，仅仅停顿一下就又接着说，“连个理由也没有的分手，我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你知道他说那句话的表情吗？”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缩紧，林梁业和她四目相交，小心翼翼不敢喘息。

“没有表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林梁业侧过脸不想看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淤点燃。用力吸两口后，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把剩下的烟捻熄在淤灰缸。

微弱的阳光穿透雨层，在桌上爬过竖起一道道阴影。照亮唐香的侧脸，她抿紧嘴唇努力思索要说的字句。

“都被那样甩了，我也不想再对他留恋。”

就算是说谎演技也太差了吧！林梁业心想。他们两人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林梁业马上就发现唐香对周俊杰的倾心，而且即使是交往以后，她还是非常迷恋周俊杰。周俊杰一定也有察觉到，所以才会那么困扰吧！

“我想请你跟我交往。”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地说着，双手紧握得发白。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认真的神情，林梁业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见他没有反应，唐香握住林梁业放在桌上的手，接着说，“如果是林梁业，我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这个女人简直在胡言乱语，明明就还深爱着周俊杰，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林梁业真想马上叫她闭嘴，但此刻他感觉到的却是一阵无奈，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

“我不是想要利用你来忘记他，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要是那天在联谊会，我爱上的是林梁业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一定会很好的。”

他静静望着唐香，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是真的这么认为。”她急切地试图要解释。

“你不要再逞强了。”林梁业被握住的手指渐渐疼痛起来。这样下去不行！要赶快阻止她继续胡说八道，不然她一定会做出可怕的事来。

“林梁业会带我去很多地方玩，我也会做爱妻便当去打工的地方看你，我们可以一起去坐摩天轮，去林梁业的老家玩，我们…”她已经泣不成声，林梁业摸摸她的头，他知道他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我没有爱上他，现在我一定会很幸福。”

林梁业坐倒入椅子里，正想拿出淤来抽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唐香紧紧握住。

像这样爱一个人到后悔的程度，难道就不算幸福吗？雨水密密落在窗外，他望着外头泛成淡灰色的城市，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一片灰色。

“你要去哪里？”拉住正要离开的许星蝶，周俊杰抬高眉角。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想要逃避吗？

“我去买淤，就在附近而已，我待会儿就回来。”她给周俊杰一个放心的笑容，便穿起外套往门口快步走去。

走出饭店大门，许星蝶望着飘下丝丝细雨的天空收拢衣领，抵挡迎面而来的凉风。

她应该会回来吧！周俊杰不禁这么想着，让她冷潇潇一下也好。他环顾身边的一切，她不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周俊杰拎起外套转身离开。踏在饭店阶梯上，他重重叹口气，映入眼帘的璀璨吊灯及深黑色吧台，散发出温暖和缓的氛围，周俊杰揉揉紧绷的太阳穴。

“双份伏特加，不加冰。”

酒保俐落地拿起酒瓶开始动作，挺直浆烫的衬衫。

要是灵秀的话现在会怎么做呢？灵秀一定会有办法的，无论如何，至少不会像他坐在这里喝闷酒，真是没用。打从第一次见面时起周俊杰就明白了，不管多么在意，他都无法拯救她。将酒杯抵在唇上轻啜，液体滑过口腔直流入喉间，生出灼热的辛辣。他盯着透明的杯缘，烦闷着着实实堵在身体里，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什么也办不到。周俊杰仰头将伏特加一饮而尽，银质戒指在吧台上闪闪发亮。

“胸口那摆脱不掉的情绪，应该，是悲伤吧。”而我，又是在为什么而悲伤呢？周俊杰纳闷着。

走回婚宴会场，里面的人群比稍早时更多，沸沸扬扬。他皱起眉头四处寻找许星蝶的身影。

站在便利商店外的屋簷下，冷风吹得手指都快要冻僵了！许星蝶靠往墙壁，雨水漫天铺盖在马路上，她把手伸进皮包里拿出香烟。

抬头吐出细长的烟，烟丝飘飘繚散在眼前。许星蝶凝视着矗立在前方，灯华灿烂的101摩天大楼，隔着雨幕看它竟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坦坦烟蒂，再度将淤放至嘴边，一支接着一支，指间充满尼古丁的味道。

司仪站上摆设在正中央前方的大型台子，宾客们也都陆续回到座位上，婚宴就要开始了！周俊杰有些焦急地来回走动，会场里怎么也找不到许星蝶。在心里吶喊着“不会吧”，他转向铺着粉红色布帘及巨大“囍”字的舞台，灯光全聚集在从那儿延伸至门口的红毯上。

“该死！”周俊杰忍不住咒骂出口。

用高跟鞋踩熄淤，许星蝶已经没有兴趣再抽。婚宴应该已经开始了吧！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她用力将身体靠在便利商店外的透明门板上。店内播放的广播传出弗勒的歌曲，她脑海中浮出周俊杰的身影，几乎是在想起他的同时──

“你在这里做什么？”周俊杰喘着粗气，湿答答的头发上满是雨水。

正要开口她的肩膀就被用力抓住，周俊杰力道大得彷彿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雨水沿着额角滴落，许星蝶感到一阵凉意，“你不是想见他？待在这里有可能见得到吗？”

她睁大双眼看周俊杰发飚，说不出半句话来。

“表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结果到了紧要关头就躲起来。我告诉你，你在这边崩溃的时候，他在里面抱着另一个女人！”

“我…我不想见他了，真的。”许星蝶苦苦哀求说着，她根本不敢看周俊杰。

“现在你倒会说你不要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不要再说了，好吗？”

狂烈的雨势笼罩住身体，来往车灯也跟着迷濛起来。

“不是凡事只要忍耐就会过去的！”

完全无法停止的愤怒直冲而上，周俊杰真的很想一把掐断她的颈子。用力过度的指骨通红而泛白。

闻言许星蝶抬起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充满愤怒的声音吼道：

“现在这种情况，连我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你以为你懂什么？”

周俊杰抿紧唇狠狠盯着她，良久，使劲将她推开。

“周俊杰，我…”许星蝶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相信周俊杰的心一定也跟她的一样痛。她看着周俊杰试着叫唤他，但他却低头一句话也不说。许星蝶真的很懊悔说出那些话，太过分了！简直差劲透顶！周俊杰的手在雨中拼命发抖，水珠就沿着指稍直往下掉。沉默漫长得让人窒息，她的心脏痛到几乎要裂开来了。

“我就算什么都不懂”话语从身体里向上割伤喉咙，一路痛楚，周俊杰咬着牙说，“也看得出来你有多爱他。”

大雨覆盖在四周，许星蝶浑身冰冷。她很想张口反驳，但眼睛被雨刺得好疼，他的身影在面前模糊成一片。

周俊杰举起手背在脸上抹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潇潇，“我们走吧！”

她走向前握住他的手指，冷冰冰的。便利商店的自动门在背后滑开，灵秀的歌声就从那里流洩出来。

周俊杰低头吻住她。

“除了你的手我还想要更多，除了你的唇我还想要更多。再怎么要也不够，不如我们就向下沉沦吧！”一进入宾馆房间周俊杰就把许星蝶压在墙上，索求般地接吻，瞬间迸发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手指急躁剥开他衬衫上的扣子，敞开的胸前闪着银质坠练。周俊杰拥住她吻过她的耳际、侧颊，由颈子滑落至肩膀不断啃嚙，“许星蝶…”周俊杰呢喃着含吻住她冰冷的锁骨，用牙齿轻轻摩擦形状，生出欲望。她攀上他的肩头，难耐的热度到处蔓延个不停，溼透的发丝混合喘息交缠在身体之间。快受不了了！许星蝶仰起头在周俊杰撑起她的背脊时用力贴上他的嘴唇。

突然间，觉得幸福得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