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能自已

欧阳如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等你来报到的时候，我应该回安达了。”

“你不愿意为我多停留两个礼拜吗？”皇甫志宝将车子开进汽车旅馆。

进了房间后，欧阳如晴忍不住问他，“那天在医院，吴清还没来之前，你想跟我说什么？”

“……”皇甫志宝紧紧的搂住欧阳如晴，心里一片混乱。

“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也有话对你说？”

皇甫志宝点点头。

“我想跟你说，万一吴清也像帕莎一样死心眼，万一吴清又不像帕莎那么幸运，到时，就算我们能在一起，也会一直背负着难以弥补的遗憾。”

皇甫志宝沉重的说：“也许责任比爱情重要，生命也比爱情重要。”

欧阳如晴衷心的说：“能跟你相爱一场，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施加一些压力？你为什么不要求我跟吴清分手？你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左右为难……”

皇甫志宝深深的吻她，泪水沾湿了他们的脸颊，欧阳如晴终因哭泣而不能自已。

这个晚上，他们相拥躺在床上，但却什么也没做。

昏黄的灯光中，皇甫志宝问：“帕莎现在怎么样了？”

“大卫今天回安达，你说对了，他毕竟不忍心对帕莎不闻不问。”欧阳如晴说。

对爱情不忠的人，并不见得一定都无情无义。b…………皇甫志宝回到家的时候，吴清一反常态的坐在沙发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电视荧幕。

“看什么这么专心？”皇甫志宝随口问。

“我想回家。”吴清面无表情的说。

“好啊，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去。”

皇甫志宝愕了一下，说：“好，我尽量排时间出来。”

“我想把现在店里的股份抽出来，如果回家去弄发廊，大妹、二妹都能帮我，我觉得会比在安达好。”吴清说。

“现在发廊的生意不是很稳定了吗？为什么突然又想回家去？”皇甫志宝不明白。

“我希望你也回去，毕竟我们不是安达人，我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吴清混乱的说：“我觉得这里真的很忙乱，你看看你的工作，有时早班，有时晚班，忙起来几天几夜没休息，还是回家比较好，在那里找个工作，日子可以过得悠闲一点。”

“我是个摄影师，回家去我能做什么？那里没有电视台，没有传播公司……我不在乎现在的工作忙碌，我做得很开心啊！”皇甫志宝不解的望着吴清。

吴清咬咬唇，郑重的说：“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要留在安达，我们就分手。第二，如果你不想跟我分手，那就跟我回去。”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我不是无理取闹，你觉得你的事业重要，但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我觉得……要是我处处迁就你的话，长久下来，我们彼此都不会快乐的。”吴清一口气把她想了一个晚上的台词全说出来。

皇甫志宝坐在吴清面前，严肃的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是，就算分手，你也要回家去发展？”

吴清用力的点点头。

皇甫志宝倒抽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很多事？！”

吴清再次点点头，她强忍着泪水，哽咽说：“如果你不想回去，那你就让我走吧！”

“你想清楚了吗？”皇甫志宝沉重的问。

“我想得很清楚，你给我一个机会，自己做选择好吗？”吴清抬头看着皇甫志宝。

皇甫志宝停了半晌，点点头说：“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喏喏的小女孩了。”

“你也变了，但我希望你还是我心目中那个……爱护我的大哥哥。”吴清伏在皇甫志宝的肩上，伤心欲绝的哭泣着。

两天后，皇甫志宝送吴清去车站搭火车。

吴清平静而愉快的问皇甫志宝：“等我发廊开幕的时候，你会不会来捧场？”

“当然会啦！傻瓜！”皇甫志宝将手上的旅行袋交还给吴清，“车要开了，快上去吧！”

“再见！”吴清亲吻了皇甫志宝的脸颊一下，紧接着匆匆跑上车去。

皇甫志宝站在月台上向吴清挥挥手，他作梦也想不到，这一别，却成了永远……这天晚上，欧阳如晴和皇甫志宝都被娄小风找进电视台开会。

娄小风替皇甫志宝要到半个月的档期，先到北京拍他的清宫戏，欧阳如晴也交出了热腾腾的前十集剧本。

“北京片场那边，十月初就轮我们用了，你们时间上都没问题吧？”娄小风拿着他的记事本涂涂写写。

一个女演员的经纪人，一面用手指头抹去茶杯上的口红印，一面开口说：“娄小风，我刚才翻了剧本，怎么我们家雪伦的戏，一直要到第二集才出来呢？”

“这个是小问题，重要的是她的戏都很精彩。”娄小风敷衍的说：“而且到时经过剪接，观众不见得要等到第二集才看得见雪伦。”

“我看她的对白也不多呀！”经纪人不停的翻着手上的剧本。

“我考虑到她不会说普通话，所以对白给得比较简短，但是内心戏很多，还是很有发挥的。”欧阳如晴解释。

“雪伦虽然是新人，不过她的潜力很好，你们别把她当二线来用啊！”经纪人推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

“放心吧！我也知道她很有潜力，不然干嘛找她呢！”娄小风看看手表说：“没想到已经三更半夜了，有没有人要喝咖啡？”

“我去便利商店帮你买好了，我还想吃茶叶蛋。”欧阳如晴想趁机出去透透气。

“我也去。”皇甫志宝跟着欧阳如晴出来。

“吴清回家去了？”欧阳如晴按了电梯钮。

“嗯。”

“会不会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欧阳如晴对于吴清的离去，多少有些疑惑。

“其实是我们低估了她的能力，还有她的自主性。”皇甫志宝苦笑了一下，“她到安达的这段日子，自己成长了很多，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算起来你是被她抛弃的，”欧阳如晴玩笑说：“我吃亏点，当你的后备女朋友好了！”

皇甫志宝牵着她的手到电视台对面的便利商店买咖啡。

结帐时忽然一阵天摇地动，架子上的东西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连柜台里的打工小弟也吓得夺门而出，。

皇甫志宝拉着欧阳如晴跑到空旷的停车场上。

地震平息下来，但整条街上的路灯却全都熄灭了，到处是汽车警报器的鸣响声，大楼里的住户们纷纷打开窗子，探头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志宝紧紧搂住欧阳如晴。

“是不是慧星撞地球？”欧阳如晴惊魂未定的猜测着：“还是火山爆发了？”

“我们先回去，新闻部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皇甫志宝握着欧阳如晴的手走回电视台。

进了大厅，各会议室及摄影棚里的人都已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记者们睡眼惺忪的纷纷飞车赶到，现在这座楼里，唯一坚守工作岗位的，大概就剩新闻部了。

采访车一部部的急驰了出去，新闻部的主任下楼来找人，看见皇甫志宝便抓着他问：“南投那边你熟不熟？我们收到消息，那里被地震震得一塌糊涂，伤亡惨重，你帮个忙，跟采访部去拍些东西回来。”

“现在？”皇甫志宝有点讶异。

“抢新闻啊！”新闻部主任忙乱的说：“临时又找不到阿宾，拜托你帮个忙。”

“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老家那边的状况。”皇甫志宝的老家已经没有人了，但他十分挂记吴清的安危。

“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络。”欧阳如晴深深的瞅着皇甫志宝。采访车进入了中部灾区，一路的断壁残垣看得皇甫志宝怵目惊心，采访记者是个才到新闻部上班两个月的新手，她战战兢兢的问皇甫志宝：“大哥，你跑新闻跑多久了？”

“我没有跑过新闻，我一直是做戏剧的摄影。”皇甫志宝说。

记者花容失色的说：“天吶，主任怎么会派我跟你一起出来呢？”

“也许临时找不到人吧！”皇甫志宝苦笑了一下。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声音很微弱，他高声的喂了半天，终于听出是吴清的声音。

“你没事吧？听说你那里状况很惨！”皇甫志宝紧张的抓着手机。

“我……我被埋在屋子下面……”

皇甫志宝太震惊了，“你说你被埋在屋子下面，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志宝身旁的女记者立刻尖叫着说：“她被活埋了，快点到现场去采访她，快点啊！”

“我不知道路啊！”司机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皇甫志宝浑身冒着冷汗，对着手机不停的叫着吴清的名字。

女记者推推皇甫志宝说：“你这样又吼又叫没用的，她的地址在哪儿？我帮你打电话给救难队，你快点开车带我们过去。”

皇甫志宝和司机换了位子后，便火速的往吴清的家里开去。

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车子在村口被迫停下来，前方一片混乱，山崩、路坍、桥断、一排排的屋子像骨牌似的全倒了。

皇甫志宝顾不得新闻部主任的托付，拔腿就往吴清家里狂奔而去。

女记者和司机，扛着摄影机在他身后没命的追赶。

吴清家的屋子整剩一小截屋顶露在外面，皇甫志宝看见这景象，几乎呆住了。

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哭着扑到皇甫志宝的身上来。

“大妹、二妹，你姊姊被救出来没有？”

那两个女孩是吴清的妹妹。

“整排房子都塌了，根本没有人管我们。”女孩们哭得一脸眼泪与鼻涕。

“吴清在里面，你们快点帮忙把她挖出来啊！”皇甫志宝赤手空拳的去挖那些坍塌的砖瓦。

天色大亮时，吴清的继母及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一被救难队抬了出来。

直到午后，皇甫志宝在坍塌的屋子里，看见吴清落在地上的手机正闪着小小的红灯，他忐忑的叫着：“吴清，你在哪里？你试着弄一点声音出来，吴清……”他发现一面倒塌的墙底下，露出一截裙摆，“来人，快来帮忙，这里有人！谁来帮帮我！”

一个救难人员快步的跑了过来，骇道：“你的手流好多血，你不能再搬了，去找人来帮忙吧！”

“我不要紧，求求你快帮我搬开这片墙！我的朋友就快支持不住了！”

墙被移开一道缝隙，皇甫志宝在泪眼朦胧中，终于看见蜷缩在瓦砾堆中的吴清，她双目紧闭，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铁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