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袭击

黄昏时分，他遭到了这条小锦鲤，也就是它口中的半龙的袭击，还好陆盘意识得快，只是一个错眼，那小锦鲤便被收服在了这鱼缸中。

“你找浩歌，是要做什么？”陆盘完全没有在意锦鲤和浩歌的对话，直接问道。

“陆神，”那小锦鲤听到陆盘问它的话，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无比，“我叫琉璃，一百年前越过龙门，化龙时只化了一半，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我问你找浩歌做什么，没有人想知道你的来历。”陆盘明显不耐烦的语调。原本今儿个他打算睡个好觉不开张，这小锦鲤找上了浩歌，他正自烦闷。

“我……我……”那小锦鲤看样子年纪也不大，见陆盘生气了，一下子缩到了鱼缸深处，过了一忽儿，才又冒上来吐泡泡，“求求陆神，救救我家主人吧！”

“……”陆盘没有说话。

“我家主人就是这个附近的学校的学生，他昨天出了车祸，我化掉了半生的修为才刚刚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看着他死了！”小锦鲤说得泫然欲泣，极为可怜，浩歌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正要开口劝劝陆盘，却见男人眉头微微一皱。

“凡人？”

那小锦鲤没料到陆盘会这么问，一瞬间失了声，在鱼缸里局促不安地游来游去。

“妖食坊不接待凡人生意，你走吧。”陆盘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卧室，把门关上了。

“陆神！陆神！”琉璃在鱼缸里还要哀求，可是它所在的那个鱼缸却猛然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托了起来，浩歌看着那鱼缸盘旋在半空中，接着瞬移到阳台外间。

“诶！”眼看着那鱼缸就要掉下去了，浩歌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啪”一声脆响！

“往后不要再来了。”陆盘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妖食坊。

外间传来了琉璃跳脚的声音：“陆盘！你个冷血动物！小爷告诉你，小爷一定要让你救我家主人！”

浩歌赶到阳台去看，就看到妖食坊外面，已经被陆盘给设置了结界，微光绽放的结界外，一个头上长犄角，看样子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一头金发披散而下，身着银白对襟浩装，站在楼下指着妖食坊骂着。

长得还挺萌。

因为结界，琉璃根本无法进入妖食坊地域半步，才往前几步就被弹走，倒像是小孩儿玩皮球似的，浩歌忍不住一笑。

“那个药人！你笑什么？！警告你，要是我家主人死了，你等着小爷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小爷我怎么教训你！”

浩歌给这小锦鲤教训得脸上一滞，有些挂不住。

“诶，我说，你求人的这么大脾气，不好吧！”

“小爷我求的是陆神，你这呆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看你身上有点我想要的东西，小爷才不会搭理你！”

“你……”浩歌第一次被一只小妖怪这么呛声，一下子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盘这时候却出来了，手上拿了个钵。

“这是当年法海收白蛇时用的法器，你若还在我门前这般纠缠不休，休要怪我不客气。”说着男人暗红色的眸子微微一沉，那钵发出了金黄色淡淡的光芒。

“别！别呀！小爷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那小锦鲤一个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妖食坊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夜色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响起，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陆盘赶走了那小锦鲤，就准备回房，浩歌却跟了上来。

“诶，你真的不打算帮他吗？”

“食坊没有接待凡人的规矩。”陆盘头也不回道。

“可是他说起来也挺可怜的，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啊。”浩歌说道。

陆盘闻言转过身来，看了浩歌一眼，道：“他主人命中本有此劫，所谓的见死不救，也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放下这执念，于他和他主人，都是好事。”

浩歌露出一脸听不懂的表情，陆盘却也没有再多说了，男人进了卧房，浩歌也去了阁楼。

他望着天上明月，想着刚才遇到的琉璃，渐渐合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浩歌虽说搬离了学校宿舍，但仍旧是要去上课的，他在陆盘这里，可以安心睡觉，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鬼怪来骚扰自己了，所以一觉醒来，他的黑眼圈也去了不少。

早上吃饭的时候，男人看了他一眼，正在浩歌疑惑自己脸上有东西的时候，男人说话了。

“这才算是个好卖相。”

陆盘没有急吼吼地在浩歌到妖食坊的第一天就要他帮忙做事，虽说他也言明了浩歌是妖食坊的头号伙计，但男人却还是歇业了几天。美其名曰给浩歌适应的时间，但浩歌知道，男人只是想偷懒罢了。

那小锦鲤被陆盘吓了一下之后，这几天再也没有出现，浩歌问过陆盘，为什么在妖食坊里这小锦鲤还能进来，男人说：“他本就是半龙，沾染了些许仙气，我这里虽说鬼怪无法近身，小小的半仙也还是可以进来的。”

所以他后来又加了一层结界，无论怎样的生灵，没有被主人家开口邀请，是无法进入妖食坊的。

经过上次陆盘在浩歌寝室一闹，浩歌宿舍里的男生们见了他都绕道，尤其是宿舍老大，现在整天战战兢兢的，走在路上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快要不成人形了。

没有人敢再惹浩歌，然而浩歌却觉出了些寂寞。

他一个人走在Z大校园里，日头慢慢变长了，夏天的炎热开始焦烤着大地，今天只有上午的一堂专业课，浩歌下了课，往茶肆赶，才走到半路，就见路边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一时好奇心起，上前去看，可是还没走近，一阵黑风突然卷起，浩歌睁眼要看清那是什么，脑后却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

失去意识前，他像是听到一句——

“还说小爷没办法”……

身为妖食坊的头号伙计，浩歌觉得自己非常不称职。陆老板又是包吃又是包住的，开工这几天还“体贴”地没有叫自己帮忙，虽说照主人家的话来说，是想关门偷偷懒……

浩歌来妖食坊以后，陆盘也就卸下了之前在学校时的大师傅的伪装面具，那些包裹着的蛋糕美食全都消失了。

“河神丸虽说是河神最为宝贵的东西，但是在我这里却不稀奇，你每日吃一颗，补充精气。”男人的话语极为清淡，就好像浩歌吃河神的唾液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这个叫做龙沙，神龙布雨时所流的汗，大补之……你去哪儿？回来，回来！浩歌！”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脑海里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昏昏沉沉间，浩歌睁开了眼睛。

一张硕大的脸突然出现在浩歌面前，头上长犄角，鎏金的眸子，圆圆肉肉的脸，八岁上下。

琉璃。

“你可总算醒了！小爷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这是……”浩歌看了眼四周，全都是陌生的景象，“在哪里……”这地方不像是地面，连扇窗户都没有，屋子里除了两张不锈钢的手术台之外，其余一切都没有了，尤其是光亮大盛的白炽灯，照得人头都快晕了。

浩歌动了动身体，却猛然发觉自己已经被人给绑起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浩歌惊呼！

“救人啊。”小锦鲤回答得波澜不惊，而后从自己腰后掏出了一把刀来，刀锋在灯光下反着光，小锦鲤侧过头冲浩歌咧嘴一笑，“把你和我主人的心脏换了，我主人就活了，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浩歌只想骂人。

“你也别那种表情了，”小锦鲤没有回头，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吭哧吭哧地摆弄手术台，仿佛知道浩歌此时脸上的表情似的，“那陆盘收留你，给你好吃好喝的，也没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浩歌一副要你管的口吻，“早在来之前陆盘就跟我定了约定，我只是个药人罢了。”

“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琉璃一副自来熟的口吻，“可我告诉你，这陆盘找你的目的，根本没那么简单。”

“……”浩歌不想听他扯，“你这么想要离间我和陆盘的关系，是想干什么？”

“哼，看来你还不笨，”小锦鲤此时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这才转过身来，鎏金的眼底是和外貌极为不符的阴暗算计，“陆盘在你身上种了定位蛊，只要你和他是对立的，他便找不着你了。”

浩歌闻言一喜。

不过琉璃却微微一哂：“就算你和他没有站在对立面，他也找不着这儿。”言罢琉璃小手一挥，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突然变得透明了。

浩歌可以看到，此时他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在深海里。

“你……你……”浩歌惊讶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才说，“你不是淡水鱼吗？”

琉璃：“……”

“抱歉关注点错了，我重来，”浩歌很上道地，“这是哪儿？！”

琉璃：“……”

浩歌：“……”

“哎……”琉璃叹了一口气，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浩歌，“你没看到我布下了结界吗？这里海深9000米，陆盘是决计找不到的。”

浩歌这才意识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被琉璃的结界包裹起来了，四周都是透明的隔膜，深海一片漆黑，偶尔有自带发光属性的海洋生物从隔膜外游过，也像是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在这里，我把你和我主人的心脏换掉，他就能活下去了，之后等陆盘找到你，反正对他来说，救个把人也不是难事，既然不愿意做凡人的买卖，那就做自家伙计的买卖吧！”琉璃说到这里眼神转为凶狠，他再度挥手，那透明的隔膜瞬间变为了不见天日的房子。

浩歌使劲挣扎，想要逃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身上的禁制。

另一边的琉璃似乎根本就不害怕浩歌会逃走一般，告诉了他再也没有办法逃离之后，便安心坐在一旁，淡淡的光华在琉璃身上流转，浩歌看到琉璃头上原本小小的犄角此时猛然长大，而他鎏金的眸子也随着身上光华流转而渐渐发出耀眼的光芒，浩歌睁大眼睛。

琉璃变成了一条龙。

金黄色满身麟甲，仙气缭绕的龙。

不过……

“你怎么只有两只脚，龙不是有四只脚的吗？”

浩歌被琉璃瞪了一眼。

“早就说了小爷是半龙。”化身为半龙的琉璃冲浩歌喷出一口热气。之后便再也没有理过浩歌，反而在这结界内盘旋起来，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带起了这结界之内的急速漩涡，浩歌的眼睛被这漩涡所引起的大风弄得睁不开眼睛，迷糊中他似乎看到一具身体，正从那结界之外缓缓进来。

等到风力完全没有的时候，浩歌看到，在那其中一座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浑身被绷带缠绕着，头却露在了外面。

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少年。

走在大街上一扔一大把的那种。

半龙琉璃把人带了过来，他盘旋在那少年的上空中，鎏金的眸子里是深深的依恋和担忧。

“主人，我来救你了。”

浩歌此刻才算真的意识到，自己这条小命，怕是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