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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熟悉
一个人回到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但是此刻却很陌生,这种感觉我们根本感受不到,看着车内喋喋不休的父亲,我本想让他不在出租车司机面前这么丢人,但是想想后还是觉得算了,如果把自己穿越回到小时候,恐怕比这还要丢人,把持不住也是正经事。
车辆行驶在路中间,父亲对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偶尔抬起手,告诉我他小时候在这边追过野猪,因为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林子,他又抬起手,告诉我们他在这边曾经被野狼追逐过,因为这里那时候还是沼泽地,我只点头听着,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他的心情,这就是年龄的差距,也是心境上的一种隔阂,但我试着去感受老爸的心情,早知道就叫母亲也带来了。
重温儿时的回忆,简直是太美好的事情,慢慢的,我被老爸絮叨烦了,闭上眼睛竟然睡了过去。
没多久,司机轻轻地刹车停在当地,等我睁开眼,父亲笑呵呵的指着一个比较平常的小村子,“看看吧,这就是你爷爷家,那边是开发区,咱们老家这里还没有完全开发起来。”
胖子也在冷冷的打量着,他原本以为我们老家已经变成了高楼大厦,却没有想到和东北的村子完全差不多。
我也在暗暗庆幸,幸亏开发速度没有那么快,不然小杨找到传家宝就难了。
给了司机定好的价钱,大家拎着手里的包儿轻轻敲了两下红色大铁门。
这是村子最西头的一家,在父亲的记忆里,虽然比这个破烂一些,但也差不多,再次敲了两下,院子里面传来了喊声,似乎从来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我父亲眼睛忽然湿润了。
他一定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可用天籁来形容,但是一定能掀起儿时最美好的回忆。
“老刘哥,是我,我是金晔呀!”
这是父亲的小名,只有在东北的一些老乡偶尔才会这样叫他。
院子里的声音顿了一下,他似乎也感到些意外,消化了两秒以后,才冲大门这边疑惑的看过来,我从门缝里看到他潮红的脸,原来是个比我老爸略大的老头子。
似乎也是为了急着相见,老头子的脚步加快了,十几二十步蹿到大门旁,使劲将大铁门拉开。
电视中的那种拥抱场景,肯定是不会出现因为我们这,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那种做作的表情也只适合出现在偶像剧中。
但尽管如此,相见的喜悦依然在父亲与大伯之间上演,农村人见面,虽然有些哑口无言,但脸上依然笑着,在对方的肩膀上擂两拳,这才是最最原始最最通俗的相见方式。
老刘大伯人长得比较黑,左边的牙齿还掉了一颗,笑起来漏风,但它却是相当好的一个人,见了面儿以后从我们三个手中把包裹抢过去,竟然都扛在身上往前跑,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回身,却不让我们进,冲着屋里面儿一顿咋呼。
“珍珍,爱爱,莲莲,让你妈快点儿把屋里收拾一下,家里来客人啦!”
我去!
还以为到了西游记里面,这人名听着真吓人。
既然人家怕屋子乱吓到了我们,咱们干脆就在外面等哟。
足足等了五六分钟,老爸的一根儿烟都抽完了,这时刘伯才跑出来,哈哈笑着讲我们推了进去。
屋子里面不算乱,似乎我也没有在显眼的地方看到袜子和罩子,不过有一点已经在意料之中了,刘大伯真的有三个女儿。
坐下以后喝水聊天,说到了这件事,老刘大伯还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爸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在山东这地重儿轻女,一般生儿子以后才能抬得起头来,如果都是女儿,在街上随便吹嘘聊天的时候,都不敢和别人站在一起,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自卑感。
老刘大伯这个年纪,正好赶上刚刚实行的计划生育,但是没有儿子,他还是认着罚款也要再生一胎再生一胎,结果就生了三个女儿。
这三个看着还行,胖子依然是流口水,他向来见到母的就这样,不过这几天白天晚上都对着小晴,我的免疫力明显提高了,相信不会葬送在乡村爱情中。
父亲和刘大伯在滔滔不绝地回忆着儿时,从溪水边抓鱼到林子里狩猎,说到被野狼的幼崽追的满地跑的时候,俩人都笑的露出了大牙,但我爸比刘大伯多一颗。
到了中午,刘大娘和三个女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很不好意思的谦虚起来,说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吃的,其实这些菜我也经常吃,都是老农民在这边就不装蛋了。
爸爸在来之前就和老刘大伯通了话,此刻在饭桌上他依然旧话重提,老刘大伯指着前面的一间木棚对着我比划,“小宝吖,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太爷曾经住过的地方,前面的一些已经盖成楼了,不过那些都没有放弃,没有土地使用证,即使现在朝人家要钱,人家也不会给,不过咱们这边儿明年就要动迁,前几年我给这木棚子办了一张,他们在想乱占,根本就不可能。”
我很感激,代表父亲和刘大伯喝了一杯,老隆大伯回身对老婆点头儿,老太太拿出来一张房屋执照,很大方的直接推在我父亲生前。
但是没等我老爸伸手去拿,老刘大伯竟然轻轻的用手按住,“金晔呀,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说清楚,动迁的时候可能要分一笔钱,但是我办房照,仍然花了2000块,这个你可要给我。”
亲兄弟明算账,这个老刘大伯还倒是痛快。
我父亲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钱包儿里面数了2000块钱,厚厚的一沓钱拿出来钱包立马就瘪了,老刘大伯看着直皱眉,还问我们回去是不是没有路费了。
我们三个都笑了笑,来的时候不但有路费,而且还有妹子陪伴,谁敢说有我们的待遇好?
办房照的钱交给了刘大伯,他依然用手压着那张房照,随后在交谈中我们才知道事情原委,原来动迁的时候肯定会给一大笔钱,但现在每平方给多少钱还不知道,最关键的,就连水井和果树都会给,老刘大伯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拿钱走,还是拿着房照走?
按照口口相传的说法,大概是每平方给4万块,太爷原来居住的地方很大,大概有几千平,但是年深日久都赠送给了没有房子的乡里,什么房照房契之类的也就没有了,现在只有这20几平的小房子的执照,也就是几十万而已。
以前的话,我要是听到几十万,眼珠子都会瞬间亮起来,但是我生来穷命,而且自己的命都是和人家借的,现在钱多钱少对我来说基本就等于形同虚设。
从小到大,老头子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将我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我这个人虽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是注定了会穷一辈子,对于钱,他也就多多少少不再关注,够吃够喝就行了。
如今刘大伯这么说,我老爸也轻轻点头,他选择了后者。
按照这块儿大队部的要求,我们可以预先提走30万,剩下的那部分要到彻底动迁了以后才可以领走,对于老爸来说这一块儿已经是飞来的横福,如果和老家联系不上,也就等于泡汤了,说到底,终归要感谢老刘大伯一家。
本来父亲说出了他的想法,老刘大伯应该高兴,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高兴起来,只是将房照交到我父亲手里,说什么也要等老爸酒劲儿过了以后再说。
现在就连胖子都看明白了,老刘头儿一家根本就是怕我们是在说酒话,放着白白的几十万不要,任何人都以为是我们喝多了。
当晚,我们就留在了刘大伯家,乡下地方吃住都很方便,晚上顺便在村中的小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去看望以前还算有印象的长辈。
父亲在20多年前回来过一次,爷爷奶奶带着他走访过老家的亲戚,20年了,虽然样子没怎么变,但是两鬓上都添加了许多白发。
七大姑八大姨,沾边儿的亲戚都走了一遍,算一算,我们在这边儿流连有三天了,第三天,趁着父亲没有喝酒,老刘大伯又将此事从提,这次确确实实得到了回复,刘大伯家五口都兴奋不已。
他们的日子和许多中国的老百姓都一样,撑不死也饿不着,就这样浑浑沌沌的活着,这十几二十万对他们来说,就等于天上拍下了一张大馅儿饼。
晚上,父亲略微喝多了,嚷着要去太爷的小屋子看一看,如此一来,刘大伯有些为难了。
老爸酒劲儿上来了,但是我根本就没喝,老刘大伯轻轻碰了下我胳膊,这才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太爷走了十多年,这边儿的房子一直老刘大伯一家看着,后来,他们得知太爷在东北安了家以后,就用太爷不要的房子做了棚户。
做装柴草的棚子也就罢了,里面竟然还养了三头猪,用来养猪的房子,刘大伯真的不忍心待着爸爸过去。
爷爷的东西,我老爸说什么也要看一看,即使是一面墙壁,他也要在心底给自己画上一个终结号。
刘大伯无可奈何,只有放下酒杯,穿了鞋带着我们走出。
出了大门朝南,有十米远,在一棵20多米高的大枣树下,小破房静静的躺在那儿。
门是朝着西南开的,与前门的一家后墙,仅有能容身的一条胡同,老刘大伯说就连前面儿的这大房子,也曾经是我们家的,只不过物是人非,现在没有人去争这些罢了。
小胡同特别窄,如果走路不小心都会擦到两边的肩膀,我只顾着回身看那颗超大的大枣树,肩膀上被墙壁蹭了许多灰尘。
我尚且如此,胖子就更难受了,几乎是侧着身才挤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嘟囔,“我才180斤都进不来,如果养一头200斤的大肥猪,我到要看看怎么赶出去。”
我老爸根本就没喝多,也被他这句话搞笑了,四个人进了猪舍里面,里面不算脏,而且接了电在墙壁上还有水泵的管子,老刘大伯说太爷生前就很干净,接了下水道和排污管,这一点我十分相信,太爷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名翻译,从国外学来不少东西,所以才会成为这里十里八乡的首富,但也是正因为这一点,才成为土改中被攻击的目标,害得我爷爷被冠上黑五类的大帽子,为了避免被批斗,带着我奶奶淘到了东北三省。
棚子里趴着三头猪,每一只体重都比胖子大,看的胖子直皱眉,还在惦记刚才窄小的胡同那件事。
在电灯的照耀下,三头猪静静的趴在那儿,六只眼睛看着我,屋子大概有20平方,除了一面大镜子,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爸和胖子进来后,就一直随着自豪夸夸其谈的刘大伯去评论那三头四五百斤的大肥猪,甚至还在为刘大伯怎样将它们弄出胡同而着急,一面看着大镜子,我也一边为这事着急,是呀,这么胖怎么弄出胡同去。
镜子中,我的鼻子忽然一歪,猛然变成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颊,那张脸对我龇牙:“笨,杀了把猪肉一块块分了搬出去呗。”
我一惊,脚步退后习惯性的竖起中指,却发现镜子里的人忽然笑了,竟然是那娘们。
“怎么是你?”
我出口后,镜子里的姐妹忽然消失,一边胖子凑过来,朝着镜子里看去。
“哥们,玩恐怖呢?你长的确实挺丑。”
胖子瞄着镜中的我嘎嘎笑,然后指着里面的他自己,郑重其事笑道:“你特么今天又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