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忍细闻的真相1

“她有心要来，自然会找到我们的！”

容允上并没有理会我的潜台词，从我手里抱去胤儿，唐唐牵着容郢，容郢牵着我，一起往陵园深处走去。

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准备，告诉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爸爸的，可是临了，我却还是忍不住流泪。

照片是爸四十岁左右时候的样子，虽然只是黑白照，却一点也没有抹掉他眼里的英气。

“爸，我来看你了，还有孩子们！”我把唐唐带到身边，“爸，唐唐她又长高了，你看，她已经到我腰部以上的位置。”

“外公，你是真的能看到我们吗？”唐唐进来的时候有些害怕，不过看到了申泽荣的遗像之后，胆子大了一点，她走近，然后双手抚上被太阳烤热了的墓碑，声音就像爸还在的时候一样。

“外公他可以看到的，外公他很高兴，让唐唐好好学习，将来做对社会有用的人，要善待弟弟妹妹！”我看到唐唐眼里的询问。便代爸的口吻，说了出来。

“外公，我一定会做好自己，外公，你在那边不会太寂寞的，我们会经常来看你。”

不远处一个身影定定站在那里，神色有些不安，看着这边，却不敢走过来。

“既然想拜祭爸，就过来吧！”我看了眼，说道。

拉瑞恩这才缓慢移动了步子，朝着我们走过来。

“外婆，你快过来，外公一定很想见你！”唐唐看到拉瑞恩，把容郢牵到一边，让后给拉瑞恩让位置。

拉瑞恩的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她看着申泽荣不苟言笑的遗容，看着看着，双腿一软，人就坐在了地上。

“外婆，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唐唐放开了容郢的手， 把自己的小手放到拉瑞纳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拍动着。

“没事……外婆没事！”拉瑞恩哽咽地说着，伏地哭了好一会儿，才略微收敛了情绪，不过从她低低的呼吸声里，仍然可以感受到巨大的悲痛。

“瑞恩，为什么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你要当着我的面，为别的男人流泪？”

就在现场一片静默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谁都不愿意（也许除了拉瑞恩之外）听到的声音振痛了我们的耳膜，随即，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站在数米开外。

拉瑞恩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似乎并不像让司惘看到自己的眼泪，可是司惘的出现，不但没有平复她的心情，反而还刺激得她流泪越来越多。

“为什么哭，他想要你死，他想炸死你，你竟然为他哭？”司惘的声音很淡，却有些歇斯底里，他头上可以看到暴突起来的青筋，隔了数米远，我都能听到他的指关节发出的嘎嘎错位声。

司惘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到拉瑞恩，反而让她的眼泪泛滥得更加凶猛。

某种深入骨髓的爱情即使充满了罪恶，也同样充满了极度的悲苦与悔恨。

“我们难道不能在一起吗，瑞恩，我们已经用人世最大的罪恶彼此同步堕入沉沦的深渊！可是，你那双明亮的、垂死的眼睛依旧泛滥出希望！那就告诉我，你的眼里，你的心里，都看见了什么？”

“司惘，或许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早已忘却了我们各自的信仰，我们曾一度玷污了彼此灵魂的尊严，因此，我们今后能相爱、相守，恐怕是徒劳的了。”

“不，这不是你心里最真实的话，告诉我瑞恩，你想要的，你所在的就在你面前，他是鲜活的，他是爱你的，他充满了信仰，而他的信仰只有你，只有你能让他的生命精彩地延续下去。否则，这个世界将继续涂炭，因为你的不开心，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多的眼泪和死别！”司惘的眼眶渐渐浸湿了，他看着拉瑞恩，像是初恋的目光，眼里融满了真挚。

“司惘，你不能这么做！你的罪恶已经太深了，即使她真的因为这个回到你身边，那么你得到的，就是真的爱情吗？如果她的眼里还有一点良知，怎么会容许你继续错下去，可是，她若不阻止你，你做这一切，除了给人世间增加更多的悲剧，对那里自己，又有何意义？”

司惘看向我，好像从他出现之后，才注意到我也在。

“瑞瑞，她们都是自杀的，因为她们爱我，爱到无可救药，所以她们才会死，如果我的心能安定下来，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所以，悲剧的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她，瑞瑞，你知道，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所以我才舍不得爱你多一点，我怕你做了第二个小美……”

“住口，你住口！”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司惘叫小美的名字，我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胸口一股气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咳咳……”我开始大声地咳嗽。

孩子就在身边，我知道我应该收敛一点，但不论怎么忍也忍不住。我腿一软，倒在了容允上的胳膊里。

“一一，你别生气了，不要跟他说话，不要被他影响！”

腥甜的味道冲口而出，我死死咬住嘴唇，可还是阻止不住那股喷涌的冲动。

容允上吻上我的唇，不让孩子们看到我吐血的样子。

“申音，你怎么会？”

我听到拉瑞恩错愕而又惊异的声音，可是，我的心里此刻只想着司惘说的那些话。

如果拉瑞恩不跟司惘走，那些悲剧就不会终止。而他用可恶的攻心术，让我身上所有的法力都无法对他施展。

“妈咪，你很痛吗？”唐唐看着我的脸，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拉瑞恩……咳咳……”我咳嗽了好一阵，平复之后才接着说道：“只有司惘去的地方，才是你应该停留的归属，你跟他走吧！”

“不，我不能……”拉瑞恩复又看向司惘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在申音面前说，不要让她做了第二个小美，司惘，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拉瑞纳她还不知道吗？

“瑞恩，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但是你要告诉我，不论我的回答如何，你都要跟我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回北京，忘了那个男人，终此一生都不再提起他的名字，不能想他，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也不能有，瑞恩，你能答应我吗？”

拉瑞恩看到司惘年轻的俊颜，一时间，有些失神。就在她的表情变得松动，将要开口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发出来。

“妈，你不能答应他，不能答应他，你心里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是申音的养父，你这辈子为了爱他而生，难道，你要为了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信仰而坚守一项你无法逾越的藩篱吗，你看清楚，他才二十四岁，他是司惘，他不是爸，他也不是申泽荣，你看清楚了！”

竟然是蒋馨如？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了容允上一眼，才知道，他早就发现了蒋馨如的存在，所以才不让我说话。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应该他们彼此解决才对。可是，容允上知道我如果没有听到他们今天谈话的结果，我心里将无法平静下来。

我在容允上的怀里动了动，想要上前一步，加入他们一家三口的“战局”，容允上阻止了我。

“妈咪，我困了！”容郢软软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唐唐不等我说话，把容郢拉到一边，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容郢似乎很听唐唐的话，看向拉瑞恩的眼里，多了一丝疑惑，还有我看着无法忽略的亲切感。

我心里有些悲哀地想着：难道这就是骨肉亲情吗？

“馨如，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司惘看着蒋馨如乱蓬蓬的头发，衣服也是皱皱的，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味道，甚至飘到了我的鼻子里。看样子，她很久都没有打理过自己。

脸上的颧骨看着越发高起来，人在数天之内，老了好几岁。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我是拉瑞恩的女儿，你是什么东西，你只是我妈在外面养的小男人……”

“嗬！我是小男人？”司惘看向拉瑞恩，“我是小男人？你就是这样跟她说起我的？”

我心里想来觉得可悲，又有些好笑 ，她们母女竟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就是和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蒋建国，还真的当他只有二十四岁，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是大家眼里的大众情人。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你！”

“是吗？”司惘玩味地轮流看了她们两个，复又看向我，“瑞瑞，你告诉他们，我是谁？”

司惘的语气极为煽情，只要是人都能听出那称呼里面夹带的宠溺意味。

“瑞瑞？”蒋馨如斜视了我一眼，“你叫她瑞瑞？”

所有人都沉默了，直到蒋馨如失去耐性，然后对着容允上说道：“允上，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才如此辜负我，毁灭我？”

“我对你，做过什么吗？”容允上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皱眉问道。

这样的表情彻底刺痛了蒋馨如的眼睛，她向着我冲过来：“贱货，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