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博弈

廖长征别有深意的看了轩辕旭一眼，才向轩辕景稍一揖礼，想来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自己的无礼，这才以示罪过。好在轩辕景也没打算追究什么，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令廖长征落座。

可轩辕旭哪愿意让廖长征这一武夫扰乱自己的计划？便又重新请示道：“会不会本朝损害根基，且听儿臣一一道来，还望父皇准许。”

刚坐下的廖长征没料到这轩辕旭如此不识时务，惊讶之余，倒也有些好奇这位皇子能挑起什么风浪来。想他老廖也是个驰骋疆场多年的人，抗击敌军时敌人的阴谋诡计尚且不怕，又怎会怕这黄毛小儿挑衅？皇子又如何。他不屑一顾，豪饮手上一杯酒，静等轩辕旭的下文。

轩辕景也好奇轩辕旭会用什么样的言论来辩驳陆云萱的提议，微微颔首，示意轩辕旭继续讲下去。

“依儿臣见解，这些年沙场上的残疾军士何其之多？尚且不论严重的伤残者，就是这情况较轻的，少说也有百来万人，若一个个靠国库来救济，恐怕耗光国库说来也不为过。且这些军将大多都是农民出身，又常年征战，一群武夫本就不识多少字，更谈何经商？况且，士农工商，商人自古地位低下，那些军士可愿意做？我朝的将士又怎能落到做这低贱的商人！若是将士们不愿，硬是强迫自然也会落得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且这经商本是个带有风险的事，若是不见起势，又如何？便是这生意做的起来，也是些小本生意，养活自己已是困难，又如何回馈朝廷？又要多少年才能把投给他们的成本收回甚至得益于朝廷？这本就是稳赔不赚的事。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一番犀利的言论下来，字字珠玑，让满堂的文官武将乃至身为皇帝的轩辕景也反应不过来，宴厅上静得可怕，没有一个大臣赶贸然接话，唯恐祸水东引。

不得不承认，轩辕旭一言不无道理。纵观轩辕朝军将，每场浴血奋战下来伤残军士可谓不计其数，若真一个个接济，又要花费多少资金，多少人力！

轩辕景淡定以目光扫过众人，不做任何表态。但不得不承认，轩辕旭的话，让做为君主的他不得不深思，他是帝王，自是要以人民、要以朝廷为重，自是不可能花费如此之多钱财在这些前途不知如何的伤残将士上，朝廷还有的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最后又把目光定在陆云萱和廖长征上，暗暗好奇这他们又该如何回应轩辕旭。

君夫人心中焦急却也不敢透露半分，生怕在如此下去会因这二人殃及陆云萱，尽管这提议是她提出来的，但发展至此，谁也没想到，只恨她一介妇人，不能再次发话保护陆云萱。

而本就因为输给了陆云萱，而自生闷气的陆雨薇也得意的看了眼陆云萱，嘴角微微勾起，她倒认为，这场闹剧越大越好……

就在这时，酒盅的破碎声伴随着一声巨响打破了这沉寂——廖长征把桌案一掌拍碎，站在满地狼藉的地面，怒不可竭，道：“无稽之谈！二皇子这是看不起俺们这群武夫、无视俺们这些军士的牺牲、甚至把那些为国牺牲的烈士的死当成儿戏？”

事态发展严重到此，众人都没有预料到，这下倒是更在没有人敢接话了。

好一个稳赔不赚！好一个害人害己！好一番长篇大论！陆云萱倒是被轩辕旭的气笑了，见轩辕景没有任何表态，正想反驳轩辕旭，廖长征又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守的是这片国土，护的是这片山河！军人！既然能够征战沙场，不畏敌人的枪刀，不畏死亡！又怎会因为经商而畏惧！朝廷肯为他们的将来谋划，又怎会拒绝！

俺老廖的确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要听从朝廷的指挥，服从朝廷的安排！俺轩辕朝的将士，怎会瞧不起这商人，又怎会惧怕这点困难？凡事努力也会有所回报，依二皇子之言，可是看不起那些为守护国家而伤残的军士？看不起众多寒窗苦读的人民？”

廖长征走到轩辕景之前，单膝跪下抱拳凛然道：“皇上！二皇子这番话下来，俺老廖不服，也替那些将士不值！”

廖长征如此，轩辕旭怎么也没有想到，心里焦急慌忙之下也跟着跪下，跟道：“父皇！儿臣可是句句在为我朝军民考虑，断不敢有看不起军士的念头。”

两人已是争得面红耳赤，而作为这件时段的始作俑者，陆云萱为轩辕旭如此小人作风刚到不齿之余，倒是对廖长征另眼相待——以为军人的傲骨，可谓在廖长征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令人不得不心生敬佩。

想不到这位表面粗狂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廖将军，倒是和表面如此不同。略微思忖，如今的形势不是她能够插足的实话，暂且先看看，若形势不妙，再随机应对。

如此，陆云萱按捺上前的冲动，静观其变。

轩辕桀目光一直停留在陆云萱身上，从未离开过，见她没有任何行动，心下疑惑，但略一思考，二人行程的默契使他了然之下也选择了沉默。再反观轩辕景，他只是静观这场舌战，没有表示任何态度。

陆灼华见儿子被廖长征缠上，而轩辕景还不做任何动作，不免也有些焦急，生怕事情有变，她转向轩辕景，轻拉轩辕景的龙袍，柔声道：“皇上……”

声音可谓酥甜透骨，只可惜轩辕景的心思并不在这，反而被陆灼华打断思绪心中有些不快，没有理会她。朝夕相对那么久，虽没有完全看透枕边人的心思，但此时轩辕景脸色如此不快，陆灼华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万般之下也只能园道：“臣妾见廖将军和旭儿的话各有各的理儿，倒不如再听他二人如何，臣妾愚昧，不懂这些朝政，但也想替陛下分担……”

果然，轩辕景的脸色好了不少，就这陆灼华的话向二人道：“且继续，朕自有定会给你们一个定夺。”

廖长征本就是个直性子，见轩辕景如此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吹胡瞪眼的继续说：“俺老廖觉得接济伤残军士百利无害，朝廷给了那些军士一个生存的门道，不会让他们饱受白眼，好歹也可以混口饭吃。朝廷如此恩泽，那些将士又怎敢携带，自会百般努力，积极性高了，这生意怎会做不起来？这点俺老廖不服！不服！”

计划已在轩辕景开口前被打乱的一塌糊涂，在如何愤懑，轩辕旭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强笑回答：“廖将军此言甚是，只是这商人本就是最下层，何来不遭人白眼？这残疾经商不合乎道理。”

廖长征又辩驳：“二皇子可是看不起俺们这些武夫从文？昔日吕蒙认为读书无用，最后不也是苦读最后成为一名优秀将领？俺老廖一介粗莽之夫，也通晓兵书，我轩辕将士又有何不能！”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吃穿用度处处无需担心，又怎会懂得人间疾苦？若是放在以前，廖长征倒是可以看在他是皇室身份尊贵的份儿上，表现出几分尊敬，但如今，这位二皇子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漠视那些守家为国的军民，他不得不为此辩驳维护，否则怎对得起这些年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不愿再与轩辕旭周璇，他重新把这件事交给当场唯一能为此明辨的轩辕景，暂且把君臣之礼，直视轩辕景，一字一句中气十足的问：“皇上！俺老廖原先只想为此讨个公道。但此时俺老廖不得不为太子妃辩护，俺老廖都能想明白，救济这些军士百利而无害，一来能凸显陛下体恤军民，二来那些将士受到恩惠，自会无不赶集陛下，感激朝廷，三来，在军营中的将士见陛下如此这般体恤，自会士气大震，这怎会损及根基？害及国本？救济的钱财又谁说一定要全部动用国库？”

不过是二皇子眼界狭隘，硬是把它说的如此严重罢了。

这句话廖长征倒是没有说出，到底也是皇家的人，自然也却不能太拂了皇家的面子。

想不到廖长征一介武夫，还有如此政治眼光，倒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他一腔铁铮铮的热血豪情，也让在场不少武官热血沸腾。

一语点通众人。廖长征说的不错，救济将士虽然要消耗大量钱财，但也不一定要朝廷出钱，还可以募集人民钱财，接济那些残疾军士，不仅可以得到军民爱戴，而且振扬轩辕朝的大国之风，可谓是名利双收。

轩辕景满意的暗自点头，此番二人的较量胜者早已无需多言，答案显而易见。

“你……”

一直被廖长征打压的一句话也说不上的轩辕旭正要再次反驳，却被轩辕景制止了。

“够了。”他目光沉沉，不怒自威，让争执的二人不得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