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严颜识破张飞计 张飞绕道骗严颜

刘巴听张翼德说完，目瞪口呆！

原来之前收到的家信是假的！是张翼德的计谋！

刘巴听张翼德说还让他镇守剑阁，沉思一会，毅然说：“张都督，家母和家兄送信来，都已经归顺了刘皇叔，我刘巴是真心归顺，不守剑阁了，请让我为先锋，去攻西面的巴州！”

张翼德大喜，满口答应，让刘巴做前部先锋，率五千兵马，往巴州进军。

刘巴出发后，张翼德和邓芝、孙乾商量，剑阁十分险要，须留下放心的士兵看守。

孙乾说：“可以让刘辟、龚都领三千荆州兵把守剑阁，把关中原有的川兵带走，以防他们起异心。”

邓芝说：“张都督，我愿骑马去巴州，劝一劝严颜老将军，看能不能兵不血刃，拿下巴州！”

张翼德大喜，传令刘辟、龚都领本部三千兵马守剑阁，请孙乾和众将领大军往巴州进发，自己亲自和邓芝骑马先去巴州劝降。

巴州城中，城墙上的川军听到远处炮声隆隆，临高眺望，尘土飞扬，荆州兵遮天盖地而来。

士兵急忙向城中太守府的严颜报告。

严老将军这几日已接到探马禀报，剑阁太守刘巴和副将陈式都已投降！

严颜心知张飞要到，心绪不宁，一路川中险阻的关隘都被张飞攻克，川将纷纷投降，看来张飞是有勇有谋！自己虽然身体还硬朗，使得大刀，拉得硬弓，但毕竟已经七十岁出头，张飞正在壮年，能否战得过张飞，很难预料。

过了一会，刘巴率五千兵马来到城下，看见严颜，连忙给水军都督严颜施礼。

严颜冷哼一声，说：“刘巴，西川主公刘璋待你不薄，委以重任，镇守雄关剑阁，何故投降张飞那匹夫？”

刘巴说：“老都督，刘巴投降，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兄长刘郃在白帝城被诸葛亮打败，收降，我母亲和兄长都写信劝我归降，我不能不顾母命，继续顽抗。张翼德虽然凶悍，倒也礼贤下士，一路归降的川军将领，他都能以礼相待。您的两个女婿，也归降了张翼德，所以末将来劝您，不如归降，与家人团聚。”

严颜大怒，喝道：“我呸！你个贪生怕死的匹夫！西川只有断头的将军，哪有投降的武将？你母亲也是个老糊涂！不劝自己的儿子忠君报国，反而劝儿子投降？国难见忠臣，你只图保自己的富贵，却背主求荣，还有什么脸面来劝我投降？”

刘巴一听严颜连自己的母亲也骂了，心中火起，剑指城楼上大骂：“严老匹夫！你不识时务，可敢下来与爷爷一战？”

严颜大怒，立刻披挂骑马，打开城门来与刘巴交战。

这时张翼德和邓芝骑马赶来，忙喊：“刘巴将军，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刘巴一看是张都督，勒住战马，看张翼德有何话说。

张翼德骑马过来一看，严颜十分魁梧！

身高八尺有余，生得肩阔腰圆，虎背熊腰。虽然已年逾七旬，但精神矍铄，英勇不减当年。长方的国字脸上两条白眉很长，一对虎目神光闪烁。狮子鼻，海阔口，双耳长得下垂。一部白须如银丝飘拂，浑身上下银盔银甲，腰间挂着硬弓和羽箭。

张翼德笑着在马上拱手施礼，说：“严老将军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张飞在此有礼了。”

严颜哼了一声，说：“张飞匹夫！你擒了我两个女婿，一路破关捉将，杀死无数川兵，现在来假惺惺地做什么？要我投降，那是痴心妄想，有本事放马来战！”

张翼德一心要劝降严颜，不愿翻脸动手。

刘巴一看张翼德沉吟，说：“都督，待我先去会他一会！”

说完拍马舞着蘸金枪就冲上去，直刺严颜！

严颜毫不畏惧，舞刀迎战，斗在一处。

张翼德和邓芝仔细观战，刘巴的武艺不错，蘸金枪矫若游龙，招招不离严颜的面门。

严颜不慌不忙，见招拆招，一一化解刘巴的攻势。

几招过后，严颜开始反攻！一刀紧似一刀，大刀劈出“呼呼”的风声，可见力气十分惊人！

刘巴年纪比严颜小很多，但是招架得非常吃力，竟然没有严颜力气大！

张翼德一看不好，这样打下去刘巴有危险了！

张翼德大喝一声，拍马舞着丈八蛇矛冲上去，挡住严颜大刀，让刘巴退回。

张翼德鼓足力气，一矛刺去，严颜横刀一架，“当啷”一声，把张翼德的丈八蛇矛弹开！

张翼德一惊，严颜这么大的岁数，力气竟然如此惊人！他却不知严颜的大刀足有八十斤重，跟黄忠的大刀差不多重！

张翼德一边打，一边劝降：“严老将军，我师父诸葛军师从陆路进川，西川之地已大半归我所有，你何苦作此无益的抵抗？”

严颜喝道：“老夫先助刘焉，后辅刘璋，两世老臣，川中无人不敬服！西川都督张任都是我的学生，老夫一生忠义，岂能降你这个匹夫？晚节不保？莫要以为你武艺高强，老夫要是年轻十岁，五十回合内必斩你于马下！”

这点张翼德相信，严颜力大刀快，确实不好对付，要是小个十岁，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张翼德边打边动脑筋，严颜虽勇，毕竟年迈，打上百十回合估计他就吃不消了。于是张翼德不急于求胜，保留力气和严颜缠斗，消耗他的力气。

严颜打了一阵，也悟出张翼德的用意，张翼德保留实力，并不猛攻，意在拖延，想耗尽自己的力气再下杀手。

严颜心知，张翼德正在壮年，年富力强，缠斗下去对自己不利。

严颜一边打斗，一边往城门前自己的队伍前撤退；张翼德艺高胆大，毫不畏惧敌人众多，拍马紧追不舍。后面的荆州兵，也步步紧逼，随着张翼德追向巴州城门。

严颜退到城门处，大喊一声：“放箭、撤退！”

巴州兵顿时箭如雨下，猛射荆州兵，荆州兵猝不及防，纷纷避箭，巴州兵趁机退入城内。

张翼德舞着丈八蛇矛拨打箭支，想趁机冲进城门，夺取巴州城。

严颜舞着大刀拦住，连砍几刀，逼退张翼德，趁势拨马回城。

张翼德见严颜逃回城去，城门紧闭，城墙又高又坚固，只得退回，命大军离城五里扎营。

张翼德扎下营寨，闷闷不乐，召集众将和谋士一起饮酒。

马玉和邓芝酒量大，陪着张翼德用碗喝，其他人用杯子。

张翼德和马玉对饮几碗，看着马玉，忽然眼睛一亮，说：“你们西川的将军都对严颜十分尊敬，要是你们降将去骗严颜，装作反水，骗严颜开城接应，或许会成功！”

马玉说：“我今天刚和严颜大战，我去投降，只怕他不信。严颜平时赏识杨仪，何不让杨仪将军走一遭？”

杨仪一听，慨然允诺：“末将愿去走一遭！”说完就往外走。

张翼德喊道：“且慢，等天黑再去，白天人多眼杂，你公然骑马前去，会引起严颜怀疑。”

杨仪坐下饮酒，邓芝笑道：“张都督计谋越来越多，在下补充一点，严颜颇有谋略，不一定相信杨仪。他若不信，杨仪将军可以答应他绑着张都督去投诚，骗他开城门。”

杨仪问：“邓先生，严颜要是同意我们绑着张都督去投降，难道还真绑张都督？”

张翼德插话说：“我已知道邓先生的计谋，让我儿子冒充我被绑，晚上也看不清楚，然后骗开城门，我大军攻城！”

邓芝笑着点点头，到了晚上，杨仪悄悄骑马出营，来到巴州城下。

杨仪骑在马上喊严颜搭话，很快有士兵去禀报严颜。

严颜在府中也在沉思，张翼德武艺高强，而且十分机智，怪不得一路势如破竹攻城夺寨。自己虽然勇武，但年事已高，敌军声势浩大，战将众多，可如何退敌？诸葛亮已攻下白帝城，巴州若再失守，刘备几处兵马合兵一处，西川危矣！

正在这时，守城的士兵来报，杨仪在城下求见。

严颜一愣，自己对杨仪向来印象不错，杨仪晚上前来，定有要事。

严颜随着士兵来到城楼上，杨仪一见，连忙施礼。

严颜说：“杨仪，西川主公对你不薄，为何投降？”

杨仪说：“老将军，我们几个投降的将军，都是情非得已。当时战败被擒，又怕主公怪罪，又有西川名士邓芝劝说，不得已才暂时降了张飞。令婿李义、贾熙也是如此，不得已才归降。今日看老将军如此大义，宁死不降，我们几个降将都感愧不已。我们几人和您的二位女婿私下商量，想趁夜一起来投降老将军，还望老将军在主公面前美言保奏，免去我们丢城失地的罪过！”

严颜沉吟半晌，说：“你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但我怎知你们是不是真心归降？若是诈降，骗我开门，再迎接张飞进城，我岂不是上当？张飞酷爱饮酒，除非你们趁他喝醉，把张飞绑来，我才相信你们是真降！”

杨仪一听，果然被邓芝料中，严颜非常警惕。

杨仪说：“老将军言之有理，为表诚意，我们明日请张飞喝酒，然后灌醉他，绑张飞来投降！”

严颜问：“为何今晚不下手？”

杨仪说：“今晚还有其他文武一起饮酒，不好下手。待我回去，和几个愿意归正老将军的降将商量，明日单独请张翼德饮酒，把他灌醉，趁机下手！”

严颜点点头，说：“若你们真能绑来张飞，归正西川，我必定向主公保奏你们无罪！明日晚上我还在这里守候，以击掌三声为号，绑来张飞，我就开城门！”

杨仪拱手告辞，回报张翼德。

张翼德大喜，喊来张苞，告诉他计策，命他明晚带上头盔，冒充自己去骗开城门，自己亲率大军随后攻城。

第二天晚上，众人饱餐一顿，杨仪和李玉、李义、贾熙、廖登、赖忠等川将，押着五花大绑的张苞，准备去见严颜。

张翼德想了想说：“慢！要假戏真做，你们悄无声息地去投降，严颜必定怀疑！你们假装打斗一阵，我派十八员燕将追赶你们，其实是暗中保护张苞，这样才显得真实。”

杨仪遵命，各将取出兵器，骑在马上“叮叮当当”打了一阵，还有喊杀声，做给五里外巴州城上的严颜看。

然后杨仪带头，把张苞绑好，横在马上，一路疾驰，奔到巴州城下，十八员燕将远远骑马追杀，口中还大呼：“贼将休走，还我张都督！”

杨仪带头奔到城门下，击掌三声，喊道：“严老将军，快开城门，我们已经绑来张飞，只是被护卫他的十八员燕将发现，追杀过来，快开城门！”

严颜果然出现在城楼上，笑道：“杨仪将军，你们也有好几员将军，还怕区区十八燕将？他们不过是张飞的家将，能有多大本事？你们当着我的面，杀了十八员燕将，我就相信你们是真的归降！”

杨仪一听目瞪口呆，没想到严颜来这一手！自己是假投降，怎么能杀了十八员燕将？

这时绑在马上的张苞再也按奈不住，悄悄挣开绳索的活扣，跳下马来，指着严颜大骂：“严颜老匹夫！如此诡诈，敢下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么？”

这一开口，暴露了身份！

严颜哈哈大笑，指着张苞说：“幸亏我谨慎，终于露出马脚了！你是张苞，不是张飞，这么蹩脚的计策，也来骗老夫？杨仪小儿，老夫早已知道你归降张飞，又怎会再归降于我？想骗我开关，痴心妄想，哈哈哈！”

张苞大怒，从怀里掏出飞爪抛向严颜，无奈城墙太高，够不到严颜。

严颜大喝一声：“放箭！”

城上早已埋伏的士兵纷纷站了出来，弯弓搭箭就射。

杨仪急忙一拉张苞，把张苞提上自己的战马，二人同乘一马，和其他几员川将，以及十八员燕将，逃回张翼德大营。

张苞回营，主动向父亲请罪，自己冲动，暴露了目标。

张翼德摇摇头，说：“不怪你们，严颜狡诈，一直就没相信杨怀是真投降。你们下去歇息，待我再思计策！”

第二天，邓芝兴匆匆地来找张翼德，说：“都督，有办法了！”

张翼德一喜，问：“邓先生，有何妙策”

邓芝说：“早上我和孙乾出去出去巡查，想实地看看，有没有捷径过关。谁知我们骑马走到巴州城侧面，见山上下来一个老者，是个采药人！我们拦住采药人一问，巴州城侧面的山上，果然有一条小路，连当地人都不大知道，是采药人摸索出来的！我给了采药人重金相酬，把他请回营中，他愿意带路，领我们越过巴州城，从城后两面夹击巴州！”

张翼德大喜，连忙传见采药人。

细问之下，张翼德大失所望！原来这条小路，根本不能算是路，要从山上的枯藤上爬上山顶，再从山顶上用绳索系下，要爬好几座险山，才能绕到巴州城后。

张翼德说：“这条小路，或许能让一些身手矫捷的士兵爬过山去，但是长兵器带不过去，马匹带不过去，粮草带不过去，就算能爬过去一些步兵，有什么用？根本对巴州城后关形不成威胁！”

孙乾说：“或许能派些士兵化装成百姓，爬山绕到巴州后关，混进城去，伺机打开城门！”

采药人说：“各位将军，我从巴州后关过来，那里把守得非常严密；关中百姓，只许出关，不许进关，而且一天只开一个时辰的关门。”

张翼德沉默了一会，忽然一喜，说：“有了！这条路既然极少有人知道，严颜又没上山采过药，应该也不知道！我们何不故弄玄虚，大张旗鼓地派些士兵跟着采药人去爬山，严颜必会警惕，很可能带兵马来巴州城侧面的山上抓捕登山的士兵，我们趁机设伏，拿下严颜！”

邓芝想了想，说：“张都督，可以这样，军中有犯罪的士兵；你写一封劝降信，选个犯罪的哑巴士兵，随采药人爬山去巴州城后，从后关进城送信给严颜，严颜得知送信人从后关进城，必定大惊失色，我们的士兵已经绕过了巴州城！然后我们派几批士兵慢慢登山，做给严颜看，严颜必定来攻山，我们埋伏下兵将，擒拿严颜！”

张翼德大喜，依计行事。

临行前，张翼德又重赏了采药人，叮嘱他无论如何，带着哑巴士兵到巴州城之后，务必返回来报信，自己好准备伏兵。

采药人收好黄金，千恩万谢地去了。

几日后，采药人辛辛苦苦地爬山，终于领着哑巴来到巴州城后。

采药人原路返回，哑巴士兵等到后关开门，混成城去，一路找到严颜府邸，进去送信。

严颜一看这士兵一言不发，穿着百姓的衣服，心中疑惑，拆开信来一看，大惊失色！

信里写道：“严颜老将军，我军已找到捷径，可以绕过巴州城！本当派军偷袭，怎奈你的两位女婿李义、贾熙苦苦哀求，不可伤你性命。今派一士兵送信，望你认清形势，早早开关投降，免得两军战士喋血！给你十天期限，如若不降，我大军前后夹攻，巴州必破！”

严颜大怒，审问拷打送信的哑巴士兵，哑巴一言不发，只会比划手势。严颜下令守卫后关的士兵全部来见！

一会儿士兵们来了，严颜一一询问，果然守关的士兵都看见这哑巴士兵从后关进城了！因为这个哑巴士兵不但不能说话，还长得奇丑，让人过目不忘！

严颜再看看信，信尾盖着张翼德的大印，应该是真的！

严颜沉思一会，前关紧闭，没人进得来，后关守关的士兵都见过哑巴送信人，这信应该不会假！可是送信人是从那里绕过巴州城的呢？

严颜百思不解，下令士兵们到处观察，哪里有什么异常？

过了几天，有士兵禀报，巴州城外，侧面的山上，隐约有人登山！

严颜恍然大悟，张翼德肯定是找当地熟悉路径的人领路，从巴州侧面登山绕过巴州！怪不得信中给我十天考虑，原来是缓兵之计，稳住我，趁机偷渡士兵到巴州城后，信中说的前后夹攻，应该就是指的这个！

严颜老成持重，命士兵找来城中的猎人，细问之下，果然侧面的山上，有采药人走的路，非常难走，但是有人带路，勉强可以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