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落下帷幕
129落下帷幕
“蛇咬尾，无穷无尽。”
——引子
“我嘞个擦，这个家伙是找死吗？居然只催动两道朦胧之气，而且招数也不怎么犀利他不知道陈栩的神识力早已入门了吗？”一个人惊呼，一个书院弟子居然爆粗口，倒的确是分外惊讶。
“未必，说不定他还有变招，再者，陈栩的神识力并非无敌，不过入门初级，最多就是让他吃下苦头，对最后的结果没有决定性。”有人冷静分析。
“终究，我们的凌虚大道是无敌的，区区剑道未入门，连剑术都没小成就好意思来挑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许多人附和，大概就是这种话，有一种深入骨子里的不屑，毕竟能来到此地，他们都是人杰，心高气傲是难免的。
“不一定，那个家伙催动的朦胧之气隐含混沌之道，大有一枯一荣，一阴一阳，一生死一轮回的意境，潜力还未被完全挖掘出来，这个家伙恐怕还有后手，若是多出一道朦胧之气，陈栩就要头疼了。”身着道袍的少年说，眼神有些火热。
“你太高看他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已经就是他的极限了，而且，我观这人岂止不是剑客一路，甚至煅血境都没有圆满，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反而变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也就他的血统可以加分了，肉身太弱了，连陈栩这个不精炼体之人都不如，也不知他的自信究竟来自何处。”早先一直和那道袍少年抬杠的人暗中以神识力说道，令全场人都听得到。
几位长老皱了皱眉，却见叶隐自个儿都没说话，也不好多说什么，任院生揣测去了，毕竟，这种对修炼一道的讨论借鉴自然是越激烈越好。
“不对劲啊，你们难道没有危机感吗？之前洛道也说过，这个肥皂男的朦胧之气和他自身的灵魂力相融合，极具灵性，说明这人也是个神魂灵动之人，难保他不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杀陈栩一个回马枪。”一人道，对陈栩有些敌意，是其竞争对手，而他口中的洛道正是那个身着道袍，有些另类的少年。
“你的意思是以灵魂力胜过陈栩的神识力？”一个女生娇滴滴的问。
“这怎么可能？”
“是啊，吾辈专修神识力也有许多人不如这陈栩的修为，何况是他这个门外汉？”
“你们别忘了，一切皆有可能，此人肉身之力不强，也许就是掩饰，龙族的精神力可一向是鹤立鸡群，于万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啊，那这样的话，陈栩岂不是输定了，到时候堕的可是我凌虚书院和我们这一辈的威风！”也有人荣誉感很强，这样说道。
“不知最后结果如何，一切还是未知数，再说了，我们凌虚一辈还有那个人呢。”洛道说道，一如既往地臭屁，不过说出的话倒是让人无法反驳。
“这倒确实，我们当代凌虚子为先天道体，修炼速度，神魂强度乃至于神通法力都远超常人，非一般人可比，有她在，我们凌虚一辈就还可以再辉煌下去。”早先引经据典的人点头。
“是啊，只要有师姐在，我们凌虚大道必然走向巅峰！”
“师姐道韵惊人，将来一定会一鸣惊人！”
“师姐乃谪仙下凡，超脱世俗，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想必是会成为主宰天云州，不，应该是成为主宰神洲的那几个有数存在！”
一些向来自视甚高的女孩儿此刻也双眼冒桃花，对这个“师姐”无比崇拜。
“切，不过是一个小娘皮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到头来还不是要便宜别人，女大不中留你们没听过。”
“一群花痴。”
也有一些刺头鄙视这些女孩，对这个为女儿身的当代凌虚子感到不屑。
一个女生即刻就骂了出来，“你们这些男生知道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自身的问题，你们这一辈，根本就没有可以与其匹敌之人，羡慕嫉妒恨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比娘们还娘们！”
“你胡说什么……”那刺头当即就火了，眼看就要动手，白玉台上的人群变得骚乱。
“聒噪！不成体统！”一位长老出声，道音如天雷滚滚，令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自感无趣，皆是再度看向上空的巨大投影。
在那个场地里，刀剑相交，有非常刺耳的声音传出，墨然身上带着黑色的电弧，前方有九星雷光开路，九个雷电光球似乎要毁灭一切般，沿途破碎那些刀片，这是墨然毁灭意境的体现，连他的雷电真气都要变成黑色的了。
然而，无论如何，墨然前进，他脚下的徒弟就在相应的倒退，九星雷光也受到强大的阻力，到头来，墨然就像从未离开过原地一般，有些诡异，好笑。
墨然神情凝重，知晓这是某种神识力的作用，有可能是通过操控地形来达到如此效果，也可能是墨然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对于操控各种细微物质，在没有到达入微境界时，对精神体的负荷太过巨大，而以幻术迷惑对手达到相同效果的办法性价比显然要更好一些。墨然若是猜测正确，那么陈栩的幻道修为也不弱。
这需要提防。
几十上百道刀片碎了又复原，复原了又碎，一直重蹈覆辙，宛如轮回般，而墨然的位置也是前进了又后退，后退了又前进，雷光消弥后又被催发，然后再被凌虚秘力化解于无形，墨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意境，蕴含着羽化飞升，道我成空的真义，却是没有完全成型。
从墨然预料到不对，到现在，他已经改变了想法，不打算雷霆反击，而是徐徐图之，感受这意境，心知这并非他的毁灭意境已经完满领悟，而是仅有了一个开头，说到底，陈栩的修为和精神力量都要超过他，如今配合这种手段，倒也是让墨然头痛。
墨然的想法很简单，是希冀把陈栩的绝招逼出来，再给予会心一击。
但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墨然确定陈栩很沉得住气，短时间内事不会轻举妄动的，亦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至于那些刀片也是愈来愈多，违背了常理，从四面八方射来，满天都是残影。
陈栩盘坐在前方的身影渐渐模糊，失去踪影，白色的雾气氤氲缭绕，他头顶上的金色小人越发黯淡，直到和他的肉身一起消失，墨然彻底陷入了十方埋伏的境地。
他被笼罩在白雾般的凌虚秘力里，这种力量一刻不停的在蚕食着他的真气，消磨他的灵魂力，从四面八方不间歇飞出的铁片也更薄更细更小更快更多，试图瓦解墨然的防御。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而已，那也没必要和他耗下去了。”事到如今，墨然也能确定这是一种幻术，自己深陷于此，若是不等到陈栩神识力消耗完毕，自己只会白白浪费真气和灵魂力。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此刻，战场外观战众人的讨论声已经炸开了锅。
从那场外看来，墨然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迷雾中，白色的流云缭绕，陈栩天灵盖上旁坐金色小人，数十道被染成白玉色的铁片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动过位置，有一条条金色的锁链缠绕在那些铁片上面，探入那迷雾中，将墨然束缚，陈栩的神识力通过这种方式来传播。
“没想到，陈栩已经踏出了那一步，恐怕是要走上凌虚之巅峰了，要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战斗，他的手段很可能会让凌虚子都猝不及防！”一人道，是此前与女生们争执过的刺头。
“只可惜失去了最佳机会，反而便宜了凌虚子。”那个刺头的同伴叹息说。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陈栩有再多手段，也不会是师姐的对手，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一个女孩儿当即就不乐意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根本什么都不懂，终究只是一群花痴而已。”最早说话的人道。
“你说什么，陈栩就是个脑后长反骨的白眼狼，你以为他能掌握这么多神通法术，是他老师教给他的吗……”一个梳着马尾的少女义愤填膺。
“哎，别吵了，明明就只是一场开胃小菜般的战斗，你们又何必如此较真，大家多年同窗，有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吗？”洛道出来做和事老，让双方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个少女张了张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凌霄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悦。
一个书院里可以有竞争，也可以拉帮结派，但如果无视他这个老祖而要大打出手的话，就只能说，这些院生对书院的归属感是越发的低了。
凌霄瞥向大长老，大长老顿时心中一凛，陈栩的老师看过来，不由冷笑一声。
战局，依然在发展。
忽然间，那如同蚕茧般紧紧包裹着墨然的凌虚秘力猛的一震，一道黑烟从里面冒出，令那些白雾仿若春雪消融，飞快的被侵蚀。
“这是，毁灭之术？”陈栩的神识力外放体现——金色小人陡然一惊。
“毁灭之术？貌似克制我们凌虚之道，那位前辈……”被战况再度吸引的众人中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叶隐，露出了异色。
“莫不是一个大魔头，混沌之道只不过是在掩饰？”屡次有挑拨离间之嫌的那个刺头说道，阴阳怪气。
“嘘，禁声，那位前辈就算是个魔道人物，也不是你我得罪得起的，再说了，他和老祖似乎是相交莫逆……”他的同伴亦是声音不大不小，极其放肆的说道，令全场人都能听到，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肯定了叶隐是个大魔头，贬低了叶隐的身份。
“呵呵，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要日落西山了，这时候才出来蹦哒，未免太过巧合了，随便拉一个跑龙套出来，就向外声明自己伤势尽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在逗我呢。”有刺头符合，唯恐天下不乱。
一众长老脸色难看，却不好出手，因为这几个人家世显赫，背后的势力底蕴不低于凌虚书院，而且凌虚书院近来积弱已久，有不少势力盯着想要把这块肥肉吞掉，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老祖的伤势好坏至今还扑朔迷离。
先前的呵斥无用，他们也明白这些刺头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如今是要彻底爆发，闹翻天。
只能让老祖的意思了。
众院生也默契的没有多语，看向凌霄。
凌霄微微眯眼，浑身弥漫凌虚秘力，周身放出无量光，如一尊神佛，十分威严肃穆，不怒自威。远远看去，就像有一位神祗站立在朦胧仙雾中，抖落神圣光羽。
“老朋友，我就不越俎代庖了。”突兀的，叶隐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
“好，我凌虚洞天也该整顿整顿了。”凌霄淡淡道，袖袍一挥，数道清气蒸腾，宛如丝带飘舞，看似很慢，却是让那些预料到不对，想要躲避的刺头们感到无所适从，被这些斑白的清气缠上，动弹不得，当下纷纷歇斯底里的大吼：
“死老头，我可是裂锦王族的嫡系，你竟敢动我？”
“我父亲是青云剑宗宗主，你凌虚书院气数已尽，莫要猖狂，还不如乖乖归顺，免得灭门之祸！”
“我可是帝都刘雪月之子！”
“吾父为秦旭！”
“你这是自取灭亡！”
听着这些人的威胁，凌霄不免笑了笑，“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去……”
刷。
清气湮灭，连带着这些人和他们所留下的痕迹一并消失，让人悚然。
几道宝光升腾，那是他们的护体法宝，通通被毁去，翻不起几朵浪花。
反观凌霄，一脸悠闲淡漠，过了一会儿才悠然道，“投胎吧，但愿下辈子不会像这一世如此不识时务。”那模样就像是拍死了几只小虫子似的。
院生们惊为天人，谁也没想到这个老祖如此果决，莫非真的伤势尽复，且修为更进一步了？要知道，这些捣乱的刺头背后的势力也不乏有教主人物，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生死领域强者！
如今他这种态度，直接将这些人抹杀，把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细作干掉，虽说这些细作是蠢了点，但却是无可争议的嫡系，是要彻底翻脸了吗？
“之后就靠你了。”凌霄目光投向叶隐，叶隐点了点头，夏筱眼中却是闪过复杂的神色。
“好的。”叶隐微微一笑。
“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出来，整个天青域的人都把我忘掉了吗？到了现在，连几个小辈都敢冲我大吼大叫，实在不知死活，怎样？还有人不从，要站出来声讨我的吗？”凌霄转而大声道，令众人精神一震，从刚才震惊的状态中摆脱，看向凌霄的眼神再无质疑，只有尊敬，和深深的畏惧。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很好，这才有我凌虚门徒的模样，你说呢？大长老？”凌霄大笑道，众人无形中都得到一丝滋养，一些困住他们许久的瓶颈都有了松动的征兆。
这说明凌霄的修为也许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界，有可能已经超脱教主之上，踏入生死领域，拥有和那些大势力平起平坐的本钱！
同时，别人没有注意到大长老神色难堪，因为凌霄一般是直呼其名为章丘的，现今突然称呼他大长老，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进退两难，料想到恐怕会有变故发生。
众人对此却是意兴阑珊，都关注着叶隐。
老祖的老友叶隐，众人无法想象他的修为，但既然是和老祖同辈，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他们再不敢评头论足了。
这边帷幕落下，众人便看向墨然和陈栩的战斗，那边的战斗似乎也到了白热化，就差最后的压箱底绝招一出，战局的平衡就将打破。
时至于此，众人不再小看墨然，但也确实不希望他获胜，指望陈栩能赢个开门红，让外人另眼相看。
这个外人自然就是叶隐。
战场中，一道道黑烟侵蚀着陈栩神识力和凌虚秘力链接的金色锁链，使其生锈凋落，墨然的身影渐渐清晰，要从幻境中挣扎出来了，他的身上燃烧着死火，气血沸腾，黄金瞳亮堂堂，那原本被凌虚秘力消耗得差不多的三道混沌气像是吃了一记大补，如三条神龙腾跃，极具灵性，和墨然心神想通，真正的如臂使指。
混沌气冲撞着凌虚秘力形成的屏障，陈栩脸色阴沉，连带着他的神识力也变得急躁。
他头顶的金色小人结出法印，在虚空中留下金色的烙印，许久不散，一个又一个如同神明布置诸天星辰，不停闪耀，凌虚秘力受到感召，顿时狂暴起来，土地翻腾，空气爆裂，虚空中有一道门户隐隐间就要打开，从门缝中透出一丝丝，一缕缕的迷蒙光华。
那个金色小人接受这些迷蒙光华，眸光灿烂，手中出现一道模糊的剑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