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战到酣时
128战到酣时
“你问那个人怎么样了？啊……我想，他应该还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猩红战场里寻觅着那遥不可及，美味的食物，却吃着用尸体做成的劣质面包，沾着鲜血做的酱料果腹吧。他，孤独的，无声的哭泣着，这就是他的宿命，他叫罪……修罗。”
——引子
墨然很明白，也很清楚，在龙帝的那一滴至纯胎血于他四肢百骸中流动的那一刻后，他就已经踏上一条不归路了。虽然他的内心依然有些彷徨，怯懦，但是那帝血带来的除了那至高的血统，还有作为王的尊严。
这是王道之路！
只要这龙血还在他的身体里沸腾，黄金瞳还在燃烧，疼痛和疯狂的断层错感还在延续，他就必然无法逃避，必须像个龙族一般去征战。
这里不是属于他的纪元，没有叶家，没有昔日的敌人束缚，他可以更接近本我。
而真正的他，还会是曾经那副模样吗？
墨然觉得他的心中藏着一只猛兽，这只猛兽一直在渴望着美味的食物、鲜血去滋润它，它在他心中呻吟着，想要毁灭一切，从不曾停下过，以往只是墨然在自欺欺人罢了。
不管是使用修罗道的副作用也好，还是龙帝血液里那对战斗的本能也罢，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让墨然困惑很久。
是在那个血色雨夜里抛弃亲人眼睁睁看着姐姐被火埋葬，却只能狼狈逃走的陌家庶出？
还是那个懦弱无能，连龙帝一点点的小考验就快要让他崩溃的蓝发少年？
亦是那个低估人心险恶，令自己和牛奶兄险些陷入危局的天真男孩？
或是那个在他破碎的记忆深处看到的，如杀神一般，邪魅狂霸的红发人？
不管是谁？
在这一刻，墨然只想当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理想的自己，应该无所畏惧，应该仁者无敌，还有，可以保护自己周围一切，包括那个在自己内心最柔软处，于黑暗中让他振作了的少女。
就算改了名字，或是换了发色，他也依然是他。
不为别人，为自己，这次一定要赢得漂亮！
“疼虽然疼了点，不过效果却是很显著，呐，你要认输吗？再斗下去似乎也没意思吧？”墨然双眼微眯，黄金辉流露，如小太阳般，很神圣，也很威严。
“黄金瞳，龙族？”陈栩的脸色彻底黑了，捏着斩马刀刀柄的指节渐渐发白，最后，那斩马刀竟然生生被他捏断了刀柄。
“哦？”墨然动了动手中的长剑，没有出手，一边寻找人剑合一的感觉，却是紧盯着陈栩，以防他突然暴起。
刷！
一层白色雾气升腾，墨然略微惊讶，因为这雾气他再熟悉不过，吸纳了许多引导灵魂涅槃，正是凌虚秘力。
墨然感受其中力量意境，发现跟那虚无缥缈的凌虚秘力还差了许多，只得形而不得神。
“竟然能以自身神识力配合灵气模拟出来这等层次的能量，确实挺厉害。”墨然皱眉。
同时，那陈栩扔掉了斩马刀断掉的如铁棍般的那一截刀柄，刀柄切口异常整齐，不影响使用要用来当做大刀使用。
铿当！
刀柄落地的同时，陈栩眼中冷芒爆闪，凌虚秘力化作的雾霭猛的扩散，方圆百米皆被笼罩，陈栩身影消失，整个棋盘战场中仿佛只剩下墨然的两只黄金瞳在闪灭。
刷。
一阵破风声袭来，墨然微微眯眼，没有贸然出击，手臂上缠绕着的混沌气改变形态，墨然如臂使指，混沌气化作小剑以同样的破空之速飞出，剖穿雾霭。
忽然，墨然站立的位置腾起一道光柱，隐隐有神秘符号闪烁，竟是一个牢笼，而这时，陈栩却是现了身形，在半空中的他手中大刀燃起一道火焰，从天而降，凌虚秘力蒸腾，消除空气和一切阻力，他的出刀速度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程度。
嘭！
雾霭散尽，那个地方出现一个焦黑的深坑，陈栩手持大刀而立，脸色忽变，脚下迅速弹起白色雾气，雾气一绕，如龙蛇扑食，直接将他送出了几十米。
就在观战的众人有些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闪烁雷弧的光球向着还在半空中陈栩脚下飞了过去。
轰轰轰！
爆炸声不绝，陈栩被淹没在雷光之中。
“怎么回事？陈栩怎么又陷入败局了？”有人疑问，“而且那个家伙究竟拥有什么血脉，竟然如此生猛，愈合力太恐怖了，几乎先天利于不败之地啊。”显然，他还没有从之前的惊诧中回神，只是打斗太过精彩，以至于目不转睛，没有来得及询问。
此刻有了空闲，众人纷纷攘攘的议论。
“应该是龙族血脉，而且黄金瞳如此澄澈，应该是极为高等的血统，就是太过微弱了，并非完全的龙族，可能是后天吸收了什么宝物。”一个人解释，令众人目中闪过嫉妒之色，暗恨自己没有这种机缘。
一些刺头闻言有些贪婪的咋舌，但念及叶隐，还是放下了心中的贪念。
“喂，你还没说到陈栩呢！那家伙有龙族血脉这一点显而易见，大家不过是一时间念头慢了些，你不会是不懂装懂，故弄玄虚吧。”有人暗中以神识力吆喝。
“呵呵，这有什么好糊弄的，老子就是这样博学，你们看着吧，等会儿就有好戏了。”那个人略带不屑道，身着白色道袍，有些出尘，话语中带上了一丝神识力，极其不凡，当中造诣可能不比陈栩低，要不然何以见证战局中的奥秘。
“你就吹吧。”众人鄙视，对那人这种有炫耀之嫌的态度不爽。
“此子……”大长老眼中闪过异色，又看向风淡云轻，仿佛对徒弟毫不关心的叶隐，最终没有多话。
嗤嗤。
战斗还在继续，众人谈话不过过了不到一息，雾霭中就冲出数个雷电光球，黑白之气流溢，碰撞化生更强大的力量，和天地混沌之道竟有些触类旁通。
忽然，所有雾霭散去，陈栩撑着一道薄薄的光幕，表面凌虚秘力流转，如同白玉般的祥云异象显现，动中带静，恍惚间好像化作了晶体，挡住所有雷光，最后向着一处空无一物的地带反射出去，一个人影这才显现。
“天啊，那是天青瑞光甲，陈栩居然修成了！他居然不怕泄露底牌，看来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啊，要知道，这种神通修炼到极致，将万法不侵，诸般邪祟皆不能近其身！”场外众人看着投影中的战局变化，通通惊呼。
“不对，你们没发现吗？那个肥皂男似乎也施展了隐身术？”稍微理智些的人出口。
“对啊，这人莫非偷师？”有人出声，随即捂嘴，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真是没有见识，枉费你苦苦修来的神识力，你没看到他的隐身术有多么粗糙吗？连气息都不能隐藏，应该是有感而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过是以灵气相撞扭曲了光线，却不如神识力的可控性，这不，一攻击就显形了？”一人冷冷道，言语中尽是嘲讽，是一个刺头。
就在众人说话之时，墨然平静地看着陈栩，忽然咧嘴一笑，陈栩悚然，极速后退，却还是有一个黑色圆形物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雷光和他体外的光幕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陈栩被轰的倒退，因为这个物体上附加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是以他中上水准的肉身接下也要重创。
光幕陷进去一寸多许，陈栩落地，眼见那物体落地，三道混沌朦胧的气体从中窜出，像是蛟龙游水，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再度回归墨然肉身外，如龙如凤，将墨然衬托得犹如天神一般，陈栩怒了。
因为那物体，赫然是由黑铁制成。
两人眼神交汇，几乎要碰撞出火花，陈栩撑着天青瑞光甲，仿佛谪仙一般，万法不侵，白玉祥云荡漾，让那把大刀也变得十分圣洁，斩金裂铁。
墨然黄金瞳欲要迸发出真正的火焰，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肌肉暴起，整个人气势大变，仿若人形暴龙，真气在强化的肌肉纤维中跳动，他眼神凌厉，一道道雷光暗合混沌之道打出，紧接着，长剑一抖，也迎了上去。
两人在尘土中穿梭，漫天飞沙，这个棋盘法宝内部结构跟凡土无差异，虽是为了不给那些会使用改变地心之术的人的添堵，但此刻地面坑坑洼洼，还是有些令人看的有些出神，热血沸腾。
直到此刻，才有人起哄，对那个似乎看穿一切的人问道，“喂，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嘛，讲讲呗，这两个人在我们被雾霭遮眼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很简单，他们刚才其实是个在互相试探，陈栩佯攻，实际上隐身于雾霭中，当时把肥皂男身上那几道朦胧之气吸引走的事实上是他最先丢下的那根铁棍刀柄，只是因为神识力隐藏的很到位，蒙骗了你们的眼睛。”那人讲的头头是道，摇着手指，似是在对众人的无知感到好笑。
“那然后呢？那个肥皂男，他莫非注意到了？”一些人提问。
“其实乍看之下这个肥皂男还挺帅的，特别是现在战斗的模样还挺威武的。”几个女生发花痴，让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道袍少年无视她们，继续说道，“那是自然，你们没看到后来陈栩使出平虚术了吗？”
“看是看到了，不过平虚术虽不及天青瑞光甲，但也是不错的神通法术了，以陈栩的金色神识力理应定住那家伙啊。”有人道。
“其实，陈栩并没有把他定住，那只是残影，在放出朦胧之气后，他早知是陈栩的佯攻，提前移开以那黑白之气混乱灵气折射光线隐匿身形了。”
“这么说，陈栩后来的那一斩，是打空了？是无用功？”
“没错。”
“不可能吧，就算这个人能预料到战局所有的变化，也不应该有这么快的应对速度，陈栩的隐匿本事也不是盖的，神识力更在你我之上，居然会被看穿？”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因为他激发血脉后，有了某种类似于第六感的东西吧。”那个人答道，对这件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真是令人羡慕啊，明明第六感想我们这样专修神识力的修士也必须到飞羽关后才能出现，而这家伙却是如此轻松，多了一个保命底牌啊。”有人慨叹。
“那后来呢？”有人却是很执着。
“后来啊，那个家伙一边以灵魂力控制朦胧之气和陈栩的神识力操控的刀柄相斗，一边释放无伤大雅，不轻不重的攻击，迫使陈栩撤掉迷雾，而自己也显形。至于那突袭而来的铁球……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看结果还是可以揣测一些的，多半是陈栩的神识力失去了对铁棍的掌控，被那家伙的朦胧之气扭成那样子，又攻向陈栩了，再后来，你们也看到了，陈栩觉得自己被耍了，两人打斗愈发激烈了。”那人将自己的猜测和推理一一道来，不无道理。
“难怪啊。”众人恍然大悟，“倒是这个前辈更加高深莫测呢，难道他胸有成竹，肥皂男必定赢下这局战斗？那么还真是我们小看他了。”
“那也不一定，陈栩的斩念刀还未出，一切结果尚未揭晓，不可妄加断言。”一人说道。
“确实如此，陈栩虽然行事令人不甚欢喜，但其修为的确有其独到之处。”一些人道。
众人渐渐沉默，目光转回上空的投影。
“没想到，凌虚秘力都消解不了这种能量，你这家伙真让我惊讶。”陈栩在金属交击声中，突然低沉说。
“彼此彼此。”墨然黄金瞳依然炽烈，肉身之力此时与陈栩不相伯仲，两者过了数十招，自觉无趣，各自退开，占据一方战场，相互紧盯着，肉身气血腾起，却是墨然更占优势，陈栩那边有些颓靡，毕竟是等同于在之前白受了一次重击，被以伤换伤。
墨然黄金瞳闪烁，身上一些伤痕愈合，反观陈栩，由于有天青瑞光甲在，俨然有种万法不侵的威严，也没多大问题，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栩先开口，“你的灵魂力也同样让我惊讶，竟然隐隐触摸到了入微之境，那朦胧之气藏身于凡铁中，让我险些中招。”
原来，之前墨然的灵魂力终究不如陈栩，在与其神识力交战中占了劣势，便佯装失败，一来陈栩没有料到混沌气生生不息的特性，二来也的确大意了，墨然这才有可乘之机，和场外人的猜测差不多相符。
“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了。”陈栩冷然道，天灵盖上浮起一个金色小人，同时肉身安之若素的盘坐而下，抛开大刀，竟没有受到重力作用落下，而是飘浮了起来。
“终于来了。”墨然笑了笑，左手手指下压，指节之间响起咔嚓声，随即黑白之气沉降，简化版的洪荒破灭打出，正是雷电交加的光球模样，宛如九星连珠，是为墨然灵魂力暴涨，印证自己所学混沌之道和陆溟幽的射术参悟而来的“九星雷光”，现在他的控制力疯长，以前那些特别消耗心神的招数此刻对他来说自然简单了很多。
眼见雷电光球袭来，陈栩竟是徐徐闭目，而相对的，他天灵盖上同样盘坐着的金色小人睁开了眼睛，凌虚秘力流动，给这小人镀上一层白玉般的铠甲，那是天青瑞光甲。
墨然隐隐感到不妙，身形没有停顿，伴随着雷光霹雳，简直要追上那雷电光球了。
而就在靠近陈栩的过程中，墨然也猛然劈出一道道剑气，赫然全部都是雷电组成。
须知，雷电的速度其实算是比较接近光速的，而此前墨然的招数是因为夹杂了意境攻击和组合灵气这些精神和物质层面的“杂物”，这才没有那么快，然而此刻他却是完全放弃了意境和黑白之气的最佳配比不追求伤害，只为了试探。
“就这样的攻击，还不够。”金色小人开口，夹杂神识力攻击，令墨然灵魂一震，但很快又压制了下来，右手挑动剑锋，剑气一连劈出几十道。
飒。
“陈栩的神识力又更进一步了。”
“这场战斗，悬啊。”
“以后他恐怕就是这当代凌虚子之下少有的几个领头人物了。”
“过几天的凌虚塔我们也没希望了，可以对物质进行组合，这家伙的天赋让人敬畏！”
就在这时，场外的人惊呼。
因为，那黑铁大刀赫然被拆成了一个个刀片，染上凌虚秘力，犹如白玉，破碎真空，碎掉雷光，目标直指墨然。
墨然一愣，接着回神，“只不过是宏观上的拆解，这个家伙的修为还不至于到可以改变物质根本的程度，我多疑了。”
“去。”墨然轻喝一声，两道混沌气龙汹涌，破空而去，后发先至，加持在九星雷光上，互相增幅。有若真正的利箭，破碎一切阻挡，两者的周身都变成了真空，底色为深深的漆黑。
两相对撞，激荡起数不尽的齑粉。
（好烦啊，好烦啊，还有好多考卷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