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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张苞勇破闵江险 张飞受阻剑阁雄
张翼德喜逢儿子,喜极而泣,抱住张苞哭泣。
哭了一阵,张翼德回过神来,让张苞解开系在石峰上的绳索,把船划回岸边,与邓芝见礼。
邓芝见张苞魁梧雄壮,和张翼德很像,只是少了络腮胡子,心里非常高兴,贺喜一番。
张翼德也不骑马,一路步行,和张苞有说有笑,往回走。
张翼德问:“孩儿,你水性如何?划着小船能不能划到对岸?”
张苞笑道:“孩儿在这闵江边讨生活几年了,划船过江,不敢说毫不费力,但是渡人过去,还是有把握的。”
张翼德大喜,问:“若是我大军从这里渡江,你可有把握送他们过去?”
张苞说:“这样太麻烦了,父亲。这里的江底乱石林立,若是乘大船过江,非常危险!因为船小好掉头,我好驾驭,大船船身长,要躲避这些乱石,我却没有把握。父亲何不从闵江大营后面的飞虎山过江?那里虽然水流急一点,但是水很深,江底没有暗石,最适合渡江。要是非要从我那渡口过江,只能用小船,一次只能渡几个人过去,成千上万的大军要渡到几时?”
张翼德问:“若派你下水,在水下拖着船只渡江,能不能做到?”
张苞说:“孩儿自幼就力气大,加上在闵江这几年,水性也佳,拖上几条小船洇渡,不在话下。只是要拖大船过江,水流又急,怕是拖不动。”
张翼德大喜,连说:“能拖动小船就可以了,孩儿你将立下大功!”
张苞摸不着头脑,问父亲怎么回事,张翼德说:“明日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必多问。”
张翼德领着儿子和邓芝一起回到大营,下令摆酒庆贺。
一干文武官员,听说了这件喜事,纷纷来道喜,祝贺张翼德父子重逢。
张翼德一边和众人欢饮,一边请孙乾和邓芝,领三千士兵赶制假人,编制木筏,准备次日渡江。
这假人与诸葛亮草船借箭的稻草人不同,是砍下树木,横竖绑成一个十字架,然后在十字架外面穿上荆州兵的军衣,戴上头盔,远看跟士兵差不多!再把十字架底部的树木削尖,插在木筏上或船上,就宛如士兵站在木筏上一样。
邓芝下令多扎些木筏,一部分木筏安放假人,一部分木筏准备载着士兵渡江。
孙乾补充一点,准备载士兵渡江的木筏上,要多用几条藤索固定,让士兵们蹲坐在木筏上,有东西可以抓手;防止江流湍急,把士兵颠簸得掉落江中。
一直忙到晚上,都已准备齐备,二人来见张翼德交差。
张翼德大喜,又让杨仪把闵江大营的几十条战船,集中起来,准备明日渡江。
张翼德布置完,与众将开怀畅饮;喝得高兴,下令让士兵也饮酒,命军需官带着酒坛,到各营发放,大家同乐。
邓芝看了好笑,问:“张都督,别人出征,都是多带粮草,你军中为何有这么多酒?”
张翼德憨笑道:“我向来喜欢喝酒,几乎是无酒不欢。军师知道我的爱好,在荆州时就叮嘱我,带兵打仗不可饮酒,平时却可以喝!我从荆州出发,特地让军需官多带美酒,都是陈酿!只可惜川中多山,爬巫山时打碎了不少酒坛,又被我一路喝掉不少,所以从荆州带来的陈酿已经不多了。但是我沿途行军,见到大一点的村镇,就派人去买当地的好酒,所以军中藏酒足够大军开怀畅饮,哈哈!”
邓芝欣赏张翼德的率直,自己本来就豪饮,于是放开了和张翼德喝酒。众将也纷纷过来敬酒,其乐融融。
张翼德的长子张苞一一敬各位将军、大夫,张苞也是海量,用碗喝酒!
众文武几乎都喝醉了,大营外面的十八员燕将,却滴酒不沾,保护张翼德。
第二天,张翼德酒醒,众将和文官也陆续醒来。张翼德下令不可再饮酒,大家饱餐一顿,准备晚上出战。
众人吃饱,张翼德下令全军睡觉,不睡到傍晚不许起来,没一会,军营中齁声响成一片。
到了傍晚,全军醒来,又饱餐一顿,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出发。
张苞已经听张翼德讲交代了自己的任务,穿着一身水靠,腰间藏着一对峨眉刺。
张翼德不放心儿子,亲自送到江边,看看滚滚江水,知道单靠儿子一个人,势单力薄。
张翼德对着聚集在江边的荆州兵说:“各位兄弟,闵江天险,大家须奋力向前!现在招募勇士,需要五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下水,推动小船和木筏过江,吸引敌军开炮。只要炮响,你们就潜水游回岸上,就算完成了任务。凡是去的人,每人赏黄金十两,游回岸上,还记大功一次。”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翼德一说,虽然任务艰巨,还是有人报名,很快凑齐了五十名水手。
张翼德下令把三条小船用绳索连起来,船上都插着假人,让张苞下水,拖着绳索,带动小船过江。
小船后面,跟着几十条木筏,上面也插着假人;木筏下边有五十名水手推着,缓缓向对岸驶去。
旁边站着的邓芝献计:“都督,可以派两条船去下游守在江面,防止大军过江时有士兵从木筏上颠簸落水,可以施救。”
张翼德点头同意,派孙乾去办这件事。
张翼德紧张地盯着江面,生怕儿子有闪失。
眼看张苞拖着绳索,牵动三条小船,却没有直接过江,而是斜斜地往上游而去。后面的木筏,紧跟着小船,也往上游而去。
张翼德看了不解,问邓芝:“我儿这是何意?”
邓芝笑道:“令郎粗中有细,非常聪明!江水比较急,船往上游渡江,敌军必定开炮轰击;一开炮,令郎只要丢掉绳索,两腿一蹬,人就顺流而下,被江水冲出老远,不会中炮!而船只顺流而下,还会往对岸漂去;跟在后面游水推木筏的士兵,也是如此,是沾了令郎的光了。”
张翼德大喜,紧张地盯着江面,果然船和木筏刚过江心,对岸飞虎山上已经发觉,火光连闪,大炮吐出火舌,轰击小船和木筏!
飞虎山上守将贾熙,亲自指挥士兵开炮,轰击江上小船和木筏,眼看船毁人亡,木筏也纷纷中炮,上面的假人纷纷坠江,贾熙高兴不已。
再说张苞和五十名士兵,听见炮响,急忙离开小船和木筏,顺流而下,从下游游回岸上,回到张翼德身边。
张翼德一查点,五十名士兵一听炮响就潜水往下游逃走,一个也没死!
张翼德大喜,这时对面飞虎山上炮还是响个不停,因为有一些木筏没被击中,顺流而下,淌往对岸,木筏上还有假人站着!
邓芝说:“都督,赶紧下令士兵登船和登木筏,火炮一停,立刻杀过江去!”
张翼德立刻下令士兵登船登木筏,笑道:“我明白邓先生的意思,火炮射完,需要重新装火药,才能再次发射。炮管太热还不能装火药,这中间就有个间隙,我们就趁着这间隙杀过江去!”
张苞自告奋勇,要做先锋,第一批过江。
张翼德欣然同意,把自己的丈八蛇矛亲手送到张苞手上,让他使用。
过了一会,果然闵江对面飞虎山上的火炮停了,张苞二话不说,跳上战船,和士兵们一起划桨,冲向对岸。
其余士兵一声呐喊,有的乘船,有的乘木筏,喊杀声震天,杀往飞虎山。
张翼德下令,文官全部留守,武将全部上木筏,杀过江去!
飞虎山上的守将贾熙,看了大怒,火炮暂时来不及发射,传令山下埋伏的弓箭兵看见敌人就放箭,然后自己亲自率着一万大军下山,杀往江边,阻击张翼德的部下。
张苞一路奋力划船,还没上岸,对面山脚下贾熙的手下乱箭齐发!
张苞满不在乎,舞起父亲给的丈八蛇矛拨打箭支,掩护后面的士兵登岸。
荆州兵知道,后面是闵江,没有退路,人人奋勇冲杀,很快和川兵斗在一起。
张苞冲进敌阵,大吼一声,蛇矛猛刺,敌兵纷纷后退。
这时后面的大军也已登山,杀声四起,猛攻川军。
山下川兵本就不多,哪里禁得起张苞带头猛攻,纷纷转身往山上逃跑。
张苞挺着蛇矛就追,正好遇上从山腰冲下来的贾熙。
贾熙从山坡上冲下来,举枪就刺。
张苞举矛招架,二人势均力敌。
正打得激烈,张翼德忽然赶来了!张翼德父子情深,不放心张苞,赶来助战。
贾熙看了一愣,之前和自己打斗的人,手持丈八蛇矛,应该是张翼德,怎么忽然又冒出一个张翼德?
贾熙一愣神,张苞看出破绽,挺起一矛,刺在贾熙肩膀上!
张苞正要再刺一矛,结果贾熙的性命,张翼德大喊一声:“不能杀,留他活口!”
张苞把蛇矛一偏,再次刺在贾熙的肩膀伤口上,贾熙痛急,大叫一声倒地。
张翼德冲上去,亲自把贾熙捆绑好,交给后面跟着的十八员燕将,命他们看押。
主将被擒,川兵无心再战,纷纷投降,张翼德终于攻占了飞虎山!
这时张翼德派士兵,乘船去接江对岸的孙乾、邓芝等文官,和后队的粮草辎重。
大军会合,越过飞虎山,来到剑阁前面,扎营休息。
张翼德聚齐文武官员,命手下燕将把贾熙押来,问他可愿投降。
贾熙也是傲然站立,昂首不降。张翼德笑笑,派贾熙的连襟李义上去劝降。
李义说:“贾熙将军,刘璋已经大势已去,张翼德都督又答应不伤害我们的岳丈严颜,不如降了吧。”
贾熙看看李义,理也不理。一旁邓芝出面说:“贾熙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张翼德都督只是刘备手下一员大将,就一路攻城拔寨,如此厉害!陆路之上,是卧龙先生诸葛亮亲自带兵入西川,只怕已经会合了刘备!西川也不是刘璋的天下,是汉室江山,唯有德者居之,何不早早归降,日后不失封侯之位!若一味顽抗,只怕是白白地为暗弱无能的刘璋殉葬!”
贾熙说:“我也知道先生大名,想那刘备不过是织席贩履的小贩,如何能成大器?”
张翼德笑道:“将军此言差矣!刘皇叔是汉室宗亲,皇帝查了家谱,亲自认的皇叔!孝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乃是中山靖王侯刘胜;胜传与陆城亭侯刘贞;贞传与沛侯刘昂;昂传与漳侯刘禄;禄传与沂水侯刘恋;恋传与钦阳侯刘英;英传与安国侯刘建;建传与广陵侯刘哀;哀传与胶水侯刘宪;宪传与祖邑侯刘舒;舒传与祁阳侯刘谊;谊传与原泽侯刘必;必传与颖川侯刘达;达传与丰灵侯刘不疑;不疑传与我家大哥的曾祖济川侯刘惠;惠传与大哥的祖父东郡范令刘雄;雄传与大哥的老子刘弘,他没有做官,乃是第十七代;我家大哥是当今皇叔,恰是十八代;刘备生的儿子叫刘禅,是第十九代;这些皇室宗谱玉牒上都有记载!再说你主刘璋请刘皇叔入川,亲自承认刘备是宗族兄长;刘璋手下的王累,尸谏刘璋不要迎刘备进川,都没有采纳,白白送了性命,你何故为此昏君卖命?”
贾熙道:“我也知道刘璋无能,怎奈我岳父严颜保他,我不能背主求荣!”
邓芝笑道:“贾将军,张都督已经答应进川途中,不伤害严颜,劝他归降,你还有何顾虑?”
贾熙沉吟一会,说:“我也知道张都督的手段,若能当众答应不伤我岳父严颜,我就归降!”
张翼德大喜,指天发誓说:“我若伤害严颜老将军一根汗毛,就叫我死于刀剑之下,不得善终!”
贾熙说:“既然如此,我愿归降,只望张都督不要食言!”
张翼德笑道:“将军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这么多川将维护、尊重严颜老将军,我怎能伤他?必定想方设法,收降严颜,与我共保刘皇叔!”
贾熙慨然归降,张翼德大喜,亲自松绑,又请教邓芝:“邓先生久居川中,熟悉地理,这前面的剑阁关,好不好打?”
邓芝沉吟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前面有‘小剑山’险隘之路三十里,连山绝险;古人于此凿石架空为飞梁阁道,以通行旅。道路都悬空在悬崖上!又于后面大剑山峭壁中、两座断崖相对峙处,倚崖砌石为门,设立剑阁关,成为军事要隘。这座雄关天下闻名,只宜智取,不能强攻!”
贾熙补充说:“剑阁关守将叫刘巴,骁勇善战,善用暗器飞爪,抓人必中!而且剑阁是水路入川的门户,刘璋十分重视,派给刘巴三万精兵把守,手下还有副将陈式,也是十分勇猛!剑阁兵多将勇,不容易攻打!”
张翼德听完,心中郁闷,下令全军休息,自己再图良策。
张翼德又命军中铁匠,重新给自己打造一把丈八蛇矛,原先的那把,就给儿子张苞用了。
邓芝也十分着急,悄悄喊上孙乾,出去勘察地形。
只见小剑山中栈道,倚靠悬崖绝壁驾成,上面的守兵却不是很多。原来刘巴自恃栈道狭窄,易守难攻,并没有派重兵把守,大军大多驻扎在栈道之后的剑阁关中。
邓芝看完,倒吸一口凉气,说:“幸亏刘巴智谋不足!栈道如此险要,刘巴若是放火烧了栈道,我们就是有百万大军,也过不去!幸亏他只是派少数士兵把守,真是我军之幸!事不宜迟,今晚必须要拿下栈道,攻到栈道前面、剑阁关下扎营,才能站稳脚跟,否则若是有人指点刘巴,烧了栈道,我军就只能撤退了!”
孙乾完全赞叹邓芝的主意,二人来见张翼德,把情况一说。
张翼德惊道:“多亏二位先生出谋,不然我军危矣!”
张翼德沉思一会,急忙下令,召来十八员燕将、刘辟、龚都,命他二十一将率领三百名士兵,都穿上川军的服装,就说是从飞虎山败逃回来,要进剑阁关投靠刘巴将军。
张翼德进川以来,一路收降了几万川兵,要弄五百多套川兵的衣服,是易如反掌。
刘辟、龚都等人率领五百名士兵出发后,张翼德还不放心,亲自领着大军,远远跟随,前往剑阁栈道,准备接应。
刘辟、龚都原是山贼,惯走山路,领着五百士兵走到近前,下令士兵故意弄得衣裳不整,一副垂头丧气,刚吃了败仗的样子。
还没到栈道前,几匹战马疾驰而来,喝令站住,问是哪里来的部队?
刘辟道:“兄弟,都是自家人,我们是飞虎山贾熙将军的部下;只因张翼德用诡计,强渡了闵江,贾熙将军被打败,生死不明,我们逃得快,来投靠刘巴将军了。”
那队骑兵警惕地看了刘辟几眼,为首一人问:“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刘辟道:“慌乱之中逃出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大概有五百个吧”
那骑兵说:“你们把武器都留下,空手过栈道,栈道那边,就是剑阁关了!注意,你们五百多人散开走,不许聚在一起,不许交头接耳!”
刘辟一听,正中下怀。士兵们分散开来走,可以就势占领栈道各处,然后一起发难,夺下栈道。只是不许带武器,却是为难。
龚都一看,悄悄地踩了踩刘辟的脚,意思是先答应下来再说。
刘辟也不再犹豫,带头往栈道走去。
刘辟有意走快一点,这样跟后面的士兵拉开距离,走了一阵,刘辟与龚都已经走到栈道尽头。
看看旁边的川兵并无防备,刘辟大喊一声:“动手!”转身就抢下了旁边川兵的朴刀,砍死那名川兵。
守卫栈道的川兵大惊,想进关去求援,道口又被刘辟、龚都守住,过不去,只好跟假扮川兵的荆州兵搏斗起来。
但是荆州兵中,混进了张翼德的卫队--十八员燕将,其他士兵也是选的军中精锐,很快荆州兵就占了上风,夺下川兵的兵器,把川兵杀死一大半。
后面跟随的张翼德,远远看见栈道上打起来了,急忙打马狂奔,冲上栈道,指挥士兵冲杀,把未杀死的川兵全都俘虏,大军浩浩荡荡地过了栈道,来到剑阁关前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