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子妃娘娘，还有什么问题吗？”洛晓落笑着问道。
封馨月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开口问道：“不知郡主为何会如此信任馨月？”
“太子妃娘娘是个聪明人，想来有些东西不需要我明说的。”洛晓落笑着推回了这个问题。
“馨月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便不打扰郡主了。”封馨月起身说道。
“兰儿，送送郡主。”洛晓落开口吩咐道。
身旁衣摆上绣着一株兰花的侍女行礼道：“是。”
封馨月笑了笑，倒是觉得有趣。若是回府在墨琪的衣摆上绣上棋盘，想必她也是很欣喜的吧。走在封馨月身边的墨琪，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了起来。
封馨月跟着这位名叫兰儿的侍女走出了大堂，顺着连廊，走到了府门口。兰儿一直看着封馨月上了马车，才会到大堂里。
“郡主，太子妃是坐着太子府的马车过来的。”兰儿小声地说道。
洛晓落点了点头，果然如同她料想的那样。封馨月到这里来，名义上是为了感谢自己，实际上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娴代郡主府，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许久了，此刻重新出现不知道是喜是忧。
“郡主，这件事情，要告诉小梁大人吗？”兰儿小声地问道。
洛晓落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这件事情不需要声张。”
“那梁大人也不说吗？”兰儿不确定地问道。她不明白，既然不让告诉公子，那么为什么连梁大人也不让告诉。
“夫君被派遣外出，本就是平南王的安排。此时太子妃的来访，本就是一种试探。若是众人都知道了，那么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忧心的人。”洛晓落淡淡地说道。
兰儿听了洛晓落的话，立刻没有再问下去。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不会说话的人偶。
当封馨月离开娴代郡主府的时候，洛昭辰正在刑部衙门和钱渊交谈。
“太子殿下，您这样让下官很是为难。”钱渊开口说道。
“钱尚书说的什么话，本宫的来访让钱尚书如坐针毡吗？”洛昭辰反问道。
钱渊一听，急忙解释道：“请殿下恕罪，只是在这段时间，殿下真的不方便进入档案库。”
洛昭辰听着钱渊的推脱，来了火气，他冷声说道：“钱大人是说，本宫这身份在你这刑部不好用吗？”
“微臣不敢。”钱渊见洛昭辰震怒，急忙跪下解释道。
“陆英，念。”洛昭辰冷声吩咐道。
陆英打开手里的圣旨，说道：“圣上有旨，请刑部尚书钱渊接旨。”
“臣接旨。”钱渊颤颤巍巍地说道。虽然他是平南王的人，但实际上他也知道平南王的性格。若是自己真的出事，平南王最多保住自己的家人。可自己一旦出事，那么便成为了众人的靶子，他不敢。
“因秋试将近，而为了严肃考生质量，特命太子洛昭辰认真查阅刑部档案，刑部、户部两部给与配合。”
“臣领旨。”钱渊说完，陆英便把圣旨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打开来看了看，的确是有着印鉴的旨意。
钱渊拿着圣旨，如同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刚刚他还用这样的理由阻止了洛昭辰的进入，想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个看似不问世事的太子殿下，不是个省油的灯。魏巍皇家，哪有真正没有心思的人啊。
“徐俊力，你陪本宫进去。”洛昭辰对着一旁的左侍郎徐俊力说道。
徐俊力面部抽搐了一番，轻声回应道：“是，太子殿下。”不是他不愿意到档案库去，而是钱渊刚刚和唐锐有了矛盾，若是自己不在恐怕会出什么乱子。
“钱尚书，下官户部右侍郎梁木生，奉旨来协助殿下。”梁木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钱渊见状，只好说道：“还请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容下官先把需要的案卷取出来。”
“不必了，准备一个靠近的房间便好。还请钱大人立刻去办。”洛昭辰开口要求道。
“下官遵命。”钱渊恭敬地说道。
梁木生看着钱渊离去，对洛昭辰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需要下官如何配合？”
“核查户籍本是户部的事情，况且都是各地推荐上来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梁大人只需要配合一下，再复验一些人便好。”洛昭辰开口说道。
“下官遵命。”梁木生说道。
不同于钱渊和洛昭辰的生疏，梁木生从小便被选为太子的伴读，一直到梁父的外调才渐渐地离开了皇宫。
“梁大人，好久不见了。”一旁的陆英好梁木生打招呼。
梁木生盯着陆英看了许久，才隐约想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陆英大人，好久不见了。陆英大人穿上官服，倒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陆英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自从被封为太子少傅，便很少出现在朝堂上。他虽然有着尚书局的官职，但也不过是个虚职罢了。这样正经的和朝臣见面，倒也是屈指可数的几次。
“梁大人，一起到一旁等候吧。”陆英开口说道。
虽然钱渊已经差人去整理房间，但一时半会还没有空余的地方。不过既然洛昭辰手持圣旨，钱渊便不会多做为难。
洛昭辰和陆英在刑部衙门后堂等待着，封馨月已经到了位于西街的梁府。
封馨月走下马车看着小时候经常来的梁府，心里是百感交集。这里，至少还有一个亲人，只是这个亲人却没有了血缘关系。
“墨琪，名帖送进去了吗？”封馨月开口问道。
这里不同于娴代郡主府，她递上的是内院的帖子。正因为这样，等待的时间便更加漫长了一些。
“殿下，帖子已经送进去一会了。”墨琪小声地回答道，
封馨月默默地在心里估算着侍女行走的速度，现在也应该来开门了。只听“吱呀”一声，沉重的府门被打开，穿着粉衣的侍女走了出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还请娘娘这边走。”侍女开口说道。
封馨月没有说话，跟着粉衣侍女走进了府里。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穿着粉衣的侍女是姑姑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叫珊儿。
沿着熟悉的连廊，封馨月一直走到梁府的后堂。庭院前的那棵海棠树变得粗壮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倒是院子里的花园里，还种着当年的那些花。那些娇艳的花儿，还是一样的繁华。
封馨月走进后堂，站着的一个人迎了过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苏雅行礼道。因为梁光华的官职甚高，苏雅也是有着诰命封号的。因此见封馨月前来，才会有这样的大礼。
封馨月摆了摆手，墨琪急忙上去扶起了苏雅。墨琪知道封馨月有些抗拒这些，但很多事情并不能随心所欲。
苏雅站起身来，看着一身华服的封馨月。那满头珠翠下的容颜，倒是有些眼熟。苏雅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梁夫人，难道不请馨月坐下吗？”封馨月见苏雅呆滞在当场，只好轻声提示道。
苏雅回过神来，看着封馨月，笑道：“还请太子妃娘娘上座。”
“珊儿把盒子里的雪顶含翠取来泡上。”苏雅回头吩咐一旁的侍女。
虽然封馨月表面上还保持着良好的面容，但微微颤抖的双手掩饰不了她的心情。眼前的这个人，曾经也是抱过自己的人啊，曾经也给自己准备上好的衣裳，还有在父亲生气的时候保护自己。
“梁夫人不必麻烦了。”封馨月淡淡地说道。
“没有麻烦。”苏雅淡淡地回应道。
封馨月知道苏雅为什么会停顿，那句话的后面，还有半句“姑姑怎么会觉得黎儿麻烦呢”。她看了看墨琪，墨琪把手里的木盒送到苏雅的面前。
“梁夫人，馨月来自东澜。这个小小的见面礼，还请梁夫人笑纳。”封馨月笑着说道。她的笑容里，有的只是深深的喜悦。
苏雅身后的珊儿接过木盒，打开给苏雅看了看。盒子里放的是一个精致的东澜摆盘，是官窑的精品。
“娘娘的这份礼物太重了。”苏雅淡淡地说道。从她的脸上，封馨月读不出一丝的表情，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冰冷的气息笼罩着。
封馨月抿着一丝笑容：“梁夫人既然看不上，那便是手下人的失职了。馨月一定会好好管束下人，给梁夫人一个交代。”
“收下去吧。”苏雅淡淡地吩咐道。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封馨月，虽然容颜的确相似，但带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个苏黎，眼神里带着灵动的清澈；而眼前的这位太子妃，眼神却是一片汪洋大海。这个姑娘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心境实属不易。
苏雅打碎自己最后一点幻想，那家人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收起眼神里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冷漠。
“太子妃娘娘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苏雅开口问道。
封馨月把苏雅的转变看在眼里，她虽然有些难过，但依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笑盈盈地说道：“梁夫人，馨月这次来不过是来探望一下。”
“据我所知，太子妃娘娘自从嫁入西沧，便没有拜访过任何一人。而前去太子府拜访的人，多半也被拒之门外。请问，娘娘这次兴师动众地来到梁府，是为了什么？”苏雅冷声问道。
“只是来拜访一下，梁夫人大可不必有这样大的敌意。”封馨月摆弄着手上的瓷杯，接着说道，“梁夫人知道我是东澜来的，这茶杯上的花纹都是东澜的水仙。梁夫人倒是真的心细如发。”
苏雅轻声回应道：“若只是拜访，现在便可以离开了。”
“梁夫人，这样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啊？”封馨月轻声地说道。
这时，一个侍女走过来对苏雅耳语了一些话。苏雅的脸色变了变，低声吩咐了几句。
“梁夫人，此刻便让我走吗？”封馨月淡淡地问道。
“微臣不知太子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穿着官服的梁光华一边走进来，一边请罪道。
封馨月笑了笑：“梁大人不必客气，本宫自然是递的内院的名帖。”
“是微臣疏忽了。”梁光华进退有度地说道。
“梁大人下了早朝，怎么没有到工部衙门？”封馨月淡淡地问道。
梁光华知道这位所谓的太子妃对于整个西沧来说，很是重要，丝毫不敢怠慢。他恭敬地说道：“回娘娘，下官正是回府取些东西。”
“梁大人取了东西便早些回衙门吧，这些天听说工部衙门里可不安生。”封馨月淡淡地说道。
“是，微臣明白。”梁光华说完，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封馨月淡笑着看着梁光华离去，又转过身来淡笑着看着苏雅。她知道梁光华是单独回来这一趟的，毕竟太子府的马车出现在西街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梁夫人，我们可以接着谈了吗？”封馨月淡淡地询问道。
苏雅点了点头，吩咐道：“珊儿，上壶新茶。”
封馨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内心却是慢慢的内疚，自己风华绝代的姑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太子妃这次来到梁府，到底所谓何事？”苏雅询问道。
“听说尚书大人最近遇到点麻烦？”封馨月调换了话题。
苏雅面露难色，她不知道为什么封馨月会知道这样多的事情，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梁夫人不必忧心，我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这些朝堂上的事情想来夫人并没有什么兴趣的。”封馨月淡淡地说道。
“娘娘可以直说。”苏雅丝毫没有顾忌。
封馨月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口道：“工部左侍郎张居中想必夫人知道，他最近在工部做了些小动作。而这些小的动作，直接关系着梁大人的声誉。张居中他再张扬，不过只是个二品的侍郎，而梁大人就不一样了。梁大人是工部尚书，也是尚书局的人。”
“娘娘想得到什么？”苏雅缓缓地问道。
“很简单。”封馨月说道，“一个支持。”
“什么样的支持？”苏雅追问道。她不能让自己的夫君陷于危险之中，但也不能轻易答应封馨月的条件。
“这件事情，等到发生的时候，夫人便知道了。还请夫人放心，不会损害梁府的一丝一毫。”封馨月允诺道。
“好。”苏雅轻声地回应道。
封馨月看着苏雅，心里洋溢着淡淡的温情。她不会让自己的亲人陷入危险之中，永远。
